后日,廖梅生的医馆罕见关门一日。
下午,廖梅生提着药箱和一个食盒匆匆赶来。
他将自己关在厨房,用药炉子熬了两个时辰的药,天已经黑了,他急急忙忙将绫罗叫出来。
绫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现在眼睛看不见,晚上并不愿意在外面走动。
廖梅生一见到她人,就将一碗热腾腾的汤药和一颗药丸递到她面前。
“丫头快将药喝了,冷了就没效果了。”他很着急。
绫罗问:“这是廖先生研究的新药?”
“是是是,丫头快试试,老朽总不会害你。”
绫罗对廖梅生一向是很信任了,不疑有他,接过那碗汤药,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传来,混杂着药味,并不好闻。
她忍住干呕,蹙眉,“廖先生这药似乎...”
“这你就别管了,快喝快喝。”他催促。
绫罗忍住反胃,将药一饮而尽,再将那药丸送服。
“怎么样怎么样?”
绫罗摇摇头,眨眨眼睛,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眼睛依旧看不见。她安抚笑着:“辛苦廖先生了,我的眼睛可能是治不好了,廖先生不必过于执着,毕竟我已经习惯了。”
“嘶。”
“一定是药效还没起来,明日再看看,我先走了。”
廖梅生来去匆匆,紧赶慢赶回到医馆,医馆中还有个金尊玉贵的病号等着他回去换药。
等廖梅生回去,床榻上却没了人影,裴忌在窗前负手而立,他已经给自己换好药了。
裴忌问:“如何?”
廖梅生尬笑,“可能...可能是药效还没起来,老朽看丫头喝下去了,待...待明日再看看吧。”他慌神,在裴忌注视下语无伦次。
裴忌什么话都没说,攥起拳。
微风阵阵,吹拂他披散的墨发,吹得他衣摆飘扬,雪衣之下竟显得此刻的他有几分脆弱。心脏每跳动一下,心脏上的伤口就被牵动着疼一下,可他却不知,究竟是伤口疼,还是伤心疼。
乌云在天空盘旋几日,一场酝酿已久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
霎那间,整座叶城被雨幕笼罩。
雨声淅沥,挡住不心跳如鼓。
——
在绫罗这边,她却已然许久没有见到裴忌了。
她甚至怀疑裴忌可能是放弃了,回到建康城中好好当他的皇帝去了。
就在廖梅生让她喝下那碗奇怪汤药的第二天晚上,她惊奇地发现自己的眼睛竟然真的好了。她躲在屋子里,坐在窗台边,看夜雨纷纷。
她没有像之前那次般喜悦,听着窗外的雨声,心情复杂。
那碗味道奇怪的汤药被她放在心上,她直觉,裴忌和廖梅生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雨声不歇,此时是夜里亥时,蒙蒙夜雾笼罩天地,四处看不分明。她独坐窗前,指尖一下下敲着窗台,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一个答案在心中咀嚼多遍,破土而出。
她再难平静,一下子站起来,随手那起门边的油纸伞,一头扎进雨幕中。
——
烟雨蒙蒙中,叶城的长街上,一女子撑伞狂奔。
她跑的太快,雨伞压根挡不住什么雨水,她被淋了个满身,浑身湿透她浑然不觉。脚下绣花鞋早已经湿了,踩起一个又一个水花。
她跑到保和堂前。
“廖先生,廖先生!”
“廖先生深夜打扰,实在抱歉。”她用力拍着门。
廖梅生来给她看门,看见浑身湿透的绫罗被吓一跳,“丫头怎么淋成这样?”
“廖先生。”她双眼湿润,剧烈喘着气,“我能看见了,我的眼睛好了,裴忌在哪里?你一定知道裴忌在哪里。”
“陛下他...我也不知啊。丫头你眼睛能看见是好事,不然先回家休息明日再来,我帮你留意陛下。”
“廖先生我现在就要见他。”
“这...”廖梅生万分为难。陛下让他万万不能透露陛下所在,也不能说陛下取血一事,若是此时让绫罗见到陛下,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可看丫头被蒙在鼓里,他又于心不忍。
“丫头啊,你冷静。我确实不知陛下在何处。但你想想,陛下在叶城又无居所,能去哪住呢?”
“能去哪?”她心头一颤,突然想起裴忌曾说过,他来此次来叶城的身份是,巡查御史。
既然是巡查御史,又和城主曾有私交,那最有可能住的地方就是城主府。
“我知道了廖先生。”
绫罗拿起伞又跑了出去。
——
城主府中
裴忌挑灯,正看着叶城周围荒山的地形图,这些日子他都住在城主府中。叶世忠在城主府中给他辟了个院子,以作他在叶城的居所。
心口的疼痛稍稍缓解,此时的他依旧很虚弱,一眼就能看出病容,再加上他一身白衣,更显得病弱。他已多年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了。
不过无妨,以他的体魄,恢复起来只是时间问题。
柳竹在外拍门。
裴忌平声:“进来。”
柳竹着急禀报:“不好了陛下!城主府外有一女子说要见您,属下偷偷去看了,就是娘娘。陛下,要让娘娘进来吗?”
裴忌凝重看向门外,大雨倾盆。
柳竹劝道:“外面雨很大,娘娘看样子是跑过来的,连件蓑衣都没有,浑身都湿透了。”
“把她带过来。”
城主府外,绫罗正绞尽脑汁和两个侍卫交谈,柳竹走过来,将她带进一个小院子。
屋门虚掩着,柳竹恭敬道:“陛下就在里面,娘娘自己进去吧。”
绫罗深吸一口气,脚步慢了下来。
她放下伞,轻轻一推,门被推开了。
眼前,男人一袭白衣胜雪,墨发在风中晃动着,浓黑的眸子朝她看过来,眸中情切涌动,如墨翻山河。绫罗的呼吸一窒,手中伞掉落,她鼻头一酸,突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记忆中,她还没见过这么虚弱的裴忌,他经历了什么?
他受伤了?
两人无言,裴忌一声咳嗽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你受伤了?”
“你的眼睛。”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话一出口两人又顿住,双双看着对方。
绫罗上前一步,鼻尖是他的冷香和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她声音喑哑:“我的眼睛已经好了,昨天吃完药就好了。你又是怎么伤的,看上去很严重。”
裴忌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微笑,语气平和又轻松,“一点小伤,昨日路遇山匪,被山匪捅了一刀。”
他笑,绫罗也笑,“我不信区区山匪能有能力将你伤成这样。”
裴忌笑道:“绫罗倒是很信任我,但我也是人,是会受伤的。那日医馆中你给我金疮药那次,我就是受伤了。”
“这不一样,城中匪患已除,你上哪遇见的山匪,你还在骗我。”说着说着,她眶里的泪水盛不住,双睫一颤,泪珠滚落。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要哭,她明明在质问裴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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