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那天之后,木头好像有意躲着我。
也不是,更确切地说,可能是昨天上午见到她朋友之后。
是我说错什么了吗?不该吧。我觉得自己表现得还挺得体大方。
但我没有时间想这么许多了。今天是10月4日。木木那个小组要杀青了,就在晚饭时候会有个小小的仪式,明天一早他们就该各回各家了。
今天得想办法问个所以然。死也得死得明白些。
我站在片场休息区,假装看剧本。我想事情的时候就会习惯举起剧本,挡住自己的脸,好让心情没有那么容易败露。
「光熙啊,有空吗?」背后响起木木的声音,吓得我半死。
「有啊有啊。」我放下装模作样的剧本,回头。木头的脸上写着困惑的表情,看上去她也在思考什么深刻的问题,又或是什么情爱的玄学。
「你跟易不常熟吗?」
「熟啊。算是发小了。」既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由头,我只能老实回答。「我们小时候是邻居,都是一个学区,所以小学初中都一起的,只不过他大我两届。后来他成绩好一点,高中去了别的区的区重点,就搬家了。我就普普通通上个高中。五六年前联系又多起来吧。」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木头的脑袋更歪了一些,露出很陈恳的表情发问。
我心里猛地一抽,不经意说漏了心里的台词。「你不会也喜欢他吧?」
「也?是谁喜欢他哦?」木木把八卦两个大字写在脸上,随后才搞明白问题的重点,「不对,什么东西,我没有喜欢他啊。」
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下次等你见到了,我再告诉你谁喜欢他呗。」我是个智慧的谈话者,把悬念留到下次,我们就还有下次见面的机会。「那是昨天你那个朋友看上他了?」人一旦放松下来,就会变得八卦且无聊。
「不会啊,怎么这么想。就觉得这个人吧,挺奇怪的。」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打算给木头讲讲易不常从小立志做编剧的故事。还没开口,导演先喊了起来。「下一场准备了啊——」
「那我先去啦回头聊。」木木像只小松鼠一样,一窜便迅速没了踪影。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木头只是陪朋友去了,哪有什么躲着我。
天气真好,秋高气爽。
连笑场的次数都比昨天翻了翻。今天的我一定意气风发,精神百倍。
伤感的时刻却总是很快来临。
由于是一组杀青,剧组的人七七八八来得还算全。杀青的那一组五个人,自然就做成了一圈。今天的主角是他们,我们主演如果贸然接近,多少感觉失了分寸。
我坐在不远的一桌,和童里、杨导、瞿导一起。易不常不喜欢在这种场合跟我坐在一起。一来,总显得太亲近未免会被人说闲话。二来,通常来说,两个成年男性本身也不喜欢腻歪在一起,这可能是基因决定的,雄性喜欢与雄性保持一点距离。三来,张文拽着王武跑过来一坐,我们这里确实也没什么空位留下。这么说起来,他们哥俩感情倒是挺好,可能是年纪还小吧。
童里戳了戳我的手肘,一脸蔫笑。「怎么样,我们家木木可爱吧。」
说来也奇怪,自从认识木木之后,童里的那些坏心眼好像全都被激发了出来。上次跟她在一个剧组的时候,她还是个文静的姐姐。「可爱是可爱,但怎么成你们的木木了?」
童里似乎早料到我会这么说,脸上的坏笑彻底失控,露出看破天机的得意。「不然呢?难不成是你们家木木吗?」
我最近总是吃瘪。吃瘪的本质是被戳到了害怕承认的小心思。若没有这些坏心眼,我今天非跟童里争个你死我活。但我不能,因为当真的人,从一开始就注定会输。这是一盘死棋,而吃瘪是最简单的化解。
好像有一点理解为什么木头总夸童里演得好了。是不一样的,童里真的很厉害。她可能会读心术。我自诩观察人类也好几年了,却不及童里的半分。
这么想来,若是童里家的木木,我的确是争不过。
但我还是觉得值得一试。
「晚上一起吃宵夜吗?」我给木头发了条微信。今天是她名正言顺留在剧组的最后一个晚上。
七点。没有回复。
八点。依旧没有回复。
我抛了一枚硬币。如果是正面,我就再问一次;如果是反面,我就干等。
落地。旋转。
反面。
这是一枚口是心非的硬币。
我拿起手机。「我知道附近有个炭烤鱿鱼串的店。特别好吃,就是小时候那种街头鱿鱼串的味道。」
「吃!!!!!」
可能是鱿鱼串的魅力比我大,木头立刻回复了我。
感恩鱿鱼串。
「那,十点左右?」「好。」
九点五十。手机一震,是木头的微信。「点外卖吗?」
我这才想起来,我是那种不太方便抛头露面的人物。也不是不能,只是麻烦。人通常是不太在乎事情的真相,他们把事情解释成最让自己舒心快乐的方式。与事件本身也不能说是有些出入,只是大多是时候毫不相干。
一男一女组队出现在一个昏暗的空间中,是禁忌之首,即便朋友约饭是日常得不能更加普通的事情。我是边界感很强的人,内心的边界感很强。只要自己心里没有邪念,多么暧昧的气氛也拿我束手无策。因此我从不觉得一起吃饭之类的活动有什么不妥。
大概也有很多人觉得没什么不妥。但也有很多人觉得不妥。人太多了,想法也就七荤八素地满天乱飞。
但我依旧遵守大众的规则,避免造成任何不必要的误解。艺人就是这样一种职业,如果足够在意自己的形象,任何的空子都不能钻,任何的规则都要遵守,不管是普世的、还是地方的,不管是法律的、还是道德的,不管是自己的标准、还是任何一个观众的标准。
然后在此基础之上,再保留原本的自己。这是讨人喜欢的一点小技巧。
听上去很世俗迂腐,不过也没什么不好。到最后,也不是抹杀了自己,只是把向往自由的那一部分稍稍遮掩起来,只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再反复拿来阅读审视。
当然,也可以在人前做出乖巧地样子。并不是说谎,只是更有技巧地展示。但我觉得这是件极其累人的事情。人一旦有一个秘密,就会有千万个秘密。到最后,大脑超负荷运作,就会忘记哪些是需要闭口不言的心思。我不喜欢这样,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不想这么累,也怕人格分裂。
木头可能是下棋的时候会多想一步的人。
我在出门前可能最后还是会犹豫要点外卖。但我不会知道怎么开口,我不知道如果我发出邀约、转头又说叫外卖,会不会显得不诚恳。
幸好。这话由木木说,真是太好了。
「嗯嗯。那我叫外卖来。等到了我们下楼去咖啡厅?」
「好叻。」
外卖还没到,门外先吵闹了起来。我打开门,看看走道里是怎么回事。
张文房间的门大开着,四个醉醺醺的家伙肩搭着肩,从房里跑出来。
「胡……胡风……你杀青了也……不能忘记咱们……」张文大声嚷嚷着,声音回荡整条走廊。
胡风的手往天上一指。「我跟你说……明天我就……自由了……我要……」他顿了顿,可能是在思考自己要干什么,「我要……回家种田……」
「呜啊……」付清吟突然呜呼起来,一脸委屈的样子,「不要!!你是不是兄弟,你不要留我一个人拍戏……你不要回家种地……种地……种地……不好……」人喝醉了可能就是这样,所有的事物只分成好、不好两类。再用力思考,也只能分成好、不好、对、不对。
「对!付付说得对!」张文显然是用力思考过,「种地……不好……不好……谁……谁都不能走!都不能种地……我们不能……让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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