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草
她看向朝自己递来的手。
修长如玉,指骨分明,她知道这只手握住时会传递来干燥的暖意,回握时明明没有特别用力,但就是会让她觉得挣不开。她没有跟着伸手,视线只在他身上扫过,“接我?”余光里看到元康健自另一边走来。
看起来这趟传旨,宫中是花了心思的。
元康健笑眯眯朝她走过来,手中捧着圣旨,“苏都知,又见面了,宫中催的急,咱家这就宣旨了。
她正要行礼跪在一旁,手上忽地一暖,低头看去,是秦淮舟已拉过她的手。他什么也没多说,只拉着她一起往圣旨的方向并肩跪下去,神色平和。听旨的过程中,他始终握住她的手,指尖微抬,安抚似的轻点了点她的手背。
掌中的暖意,也纾解了骤然闻得圣旨的忧色。在听完旨意以后,她诧异抬头。
对上元康健喜气洋洋的一张脸,他阖上圣旨,递给她。“苏使君,接旨吧?
"
上轻车都尉,是实打实的正四品。
如今她晋为乌衣使,统管乌衣巷,又因破获泰王案,立有大功,勋爵进为自然也不必再去绛州。
自接旨这刻起,她便要随同宫中天使,回京复命。回去的路上,春光盎然。
马蹄在宽阔的官道上踏开,待放马跑过一段路秦淮舟与她并辔而行,
后,
她听到秦淮舟说,"还不曾贺苏使君升迁之喜。"她转头往秦淮舟那边看,“只有这一句?
“贺礼在府中,还有一样
忽然听秦淮舟说到这里时略顿了顿,似是不知该不该在此时提起。"还有什么?"她奇道。
“是件旧物,留在侯府多年了,临行前,我已将这件旧物取回府中,只
是不知你会不会想看。"
“哦,这样啊。”
她作势回想一番,趁着转弯的时候,忽地伸手拉过秦淮舟那边的缰绳,
让两匹马更近的挨在一起。
“怎么了?”
的动向,方便及时出手调整。
秦淮舟稳坐在马背上,把缰绳完全交给她掌控,同时又关注着两匹马眼前逐渐显出巍峨城门的影子,她看着前方,径直问道,"除了恭贺,秦卿就没有什么话,是专门想对我说的?"点点头,"有。"
原以为他会说些前尘不提只盼来日之类的话,然而身边人语气郑重,余光里感觉到他的视线,是坚定的,灼灼的。说,你是想现在就听,还是等回府时再听?"声音如击玉,从连日的路途中,终于迢递在她耳边,"我有很多话想诉心声?"
她避开他抛来的选择,另回给他两个选择,“秦卿这话,是要算账还是回前方,和她一起看着长安高耸的城楼。
秦淮舟如她预想的那般停顿住,从她手上抽走自己的缰绳,目光也转这是在怪她不告而别了。
“.....就算要走,也该让我见你一面。”
“见过面,然后呢?
“.......太狠心。”
“嗯?”
她恍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视线倏然转过去,正撞进他同样看回来的目光里。午后春光慵懒,镀在人身上,是一层浅金色的光。如蝶翅般翁动的睫羽也被春光染成金棕色,睫羽卜漾出的眸光汹涌,眉头微微蹙起,看着她叹出一口气。
但在她等待下文时,他却又不说话了。
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身下坐骑大概是察觉了两人此刻异样的气氛,甩甩
头,打出个响鼻儿。
马蹄缓缓向前踏出,
,
元康健的车队也从后面赶上来,隔着一道车帘,笑呵呵的同两人打个照面。
她自知理亏,想了想,决定暂时转移话题。
"泰王的罪名定了?
没听到回答。
只有眸光幽幽转向她。
啊,这个话题找的不是时候。
这时候已趋近城门,守城士兵看到天子仪仗,已经提前肃清周围,恭敬的迎他们进城。
之后因要进宫,秦淮舟送了她一段路,先行回府。进入宫门,元康健从车里下来,和她一同往立政殿走去。路上颇为感慨的说,“苏使君如今也算苦尽甘来,往后乌衣巷这一摊子事,全仰仗苏使君了。"
她连忙客气回了几句。
高兴!"
“陛下这几日龙体大好,心情也不错,今日看到苏使君回来,定然会更走进两仪门,眼前就是两仪殿前宽广的空场。顺势望出去,天蓝的像一大块青金石,其间偶尔漂浮极淡极薄的云丝,令人只想拥天光在怀。
元康健的话也比之前多,......眼看着快到端午了,陛下说,京中被天象闹了这么久,合该大肆操办一番,去去大家心头的郁气,礼部和太常寺那边都操办起来了,咱家估摸着,今年这曲江边哟,还不知道得热闹成什么样呢。"
说话间已到了立政殿,元康健先去回禀,而后便有宫人来传她进殿。从立政殿出来,她又立即转去乌衣巷。
还没进通明门,就见梁眠和长礼几人正等候在那里,看样子也是等了有一会儿了。
泰王案
虽已尘埃落定,但身后还有些杂事需要善后。帝后将这件事交给乌衣巷,由她处理。
"泰王身边的人还招供了康国使臣案相关。"梁眠送来一叠供词,"说是泰王与康国和车冉国都有接触,甚至还暗中促成康国与车冉国结盟,欲借此生乱,进犯大齐;至于那假使臣污蔑皇后,"
背后也有泰王的意思。
苏露青听到这话,思及从前,叹出一声,“难怪。”口,也是因为他们或多或少参与过此事。
难怪鸿胪卿宁愿自己下狱,也不敢全部供出事情;想来靳贤等人被灭梁眠接着又拿出一份名单,"此案虽明面上到此为止,但这几日,属下已带人将暗中响应谋反之事的官员查出,全都记录在这里。下一步应该如何做,还请苏使君示下。”
目十行看过,在卫尉少卿冯贞的名字上点了点,"泰王她拿过名单,一
私铸的兵甲不多,卫尉寺掌武库,查查这里的账。""是,"梁眠会意,拿出最后一份名单,"苏使君,这里面是泰王安插在乌衣巷里的耳目。"
这些年,帝后利用乌衣巷监视元信和宁苡奉,以至于他们只能通过灵妙观
等处传递密语;
但同时他们也从中安插了不少自己人,如今随着泰王倒台,这些内应彻底失去庇护。
名单上的人数不算多,有处在要职的,也有普通的亲事官,甚至是杂役。
看过这些名字后,她把名单放在桌上,捏了捏眉心,"都处置了。"梁眠给身后人打了个手势,亲事官奉命而出。他最后拿起那份名单,有意无意遮住其中一个名字,像是不愿再看。字:林丛。
轻薄的一页纸,随着他走动的幅度,扬起一角,露出半个被遮住的名泰王一案的后续事宜交代完毕,苏露青没有像从前那般,再在乌衣巷留一会儿,而是匆匆走出安福门,上马赶回府中。夜色层层染过坊墙,她披着一身月光,回府推开门。以往时常坐在书案边的人,今日竟不见踪影,但室内灯烛都亮着。她又往里面走了几步,终于在窗边矮榻上,看到还在浅眠的秦淮舟。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睡了多久,看呼吸起伏均匀,连她进门以来并未放轻的动静,都没有惹醒他。
如今天气愈发的暖,开着窗扇,夜风吹进来只觉得凉爽。屋内静,窗外也静,便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格外明晰。她没有叫醒秦淮舟,而是在榻边空出的位置,慢慢坐下来,途中格外放轻着动作,然后她俯身,目光流连他睡颜。灯火越过她的肩,晃在他脸上,灯影里肌肤如玉,泛着莹白的光。羽隐约颤动着,不知惊扰到了什么梦
她从没有看过睡着的秦淮舟,这时候以目光描摹他,看他长而密的睫--
然后这双眼睛忽地睁开,眼神清明,丝毫不像久睡刚醒的模样。在她惊觉上当,正欲撤身出去时,被他猛地拽住。温软的触感落在唇上,从试探到加深,也不过是一个弹指之间。他们的呼吸几乎是紧绕在一起,苏露青恍惚间还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她下意识不想让他察觉,身体也开始向后撤。但是搭在腰间的手更加使力,拦住她,继续用力往回带。".....别走。”
秦淮舟的唇很烫,贴过来时依然不依不饶,她再次听到自己乱而响的心跳声。
又不知过去多久,她听见秦淮舟带着笑的调侃,“我还以为.....话没说完,剩下的被他以浅笑遮掩,转而陈述事实,"苏使君的心跳乱了。”
她伸手抵在他心口位置,“.....住口,你听错了。"“好好好.....秦淮舟忍着笑,好脾气的哄,“是我听错了,都是我自己的。”
他声音喑哑,刮着耳膜,又悄然化进心底,撩拨心弦。“既然没睡,又为什么装睡?"她开始清算。
被她压住仰躺着的人理直气壮,“我没有装睡。”“没装睡还一直闭着眼睛?”
秦淮舟目光微闪,移开不久后,又重新看回她,看着应该是找到了新的理由,"苏使君可听过一个词?
"什么?
"
他语气诚恳,"闭目养神。”
“原来是闭目养神啊,”她直接撑着他起身,“夜还长,秦卿就继续闭、目、养、神吧。
"等等。
"
她再次被拉下来。
秦淮舟抱着她重新调整好姿态,和她一起窝在矮榻上,"之前的话,还没有说完。”
她身形一僵。
看来这个话题是揭不过去了。
面上只做无谓,又欲起身,"既然有话要说,就坐下好好说。"说,“苏使君还没有回答秦某,那日在偏殿,为何不见我?""这样说就很好,"箍在腰间的手继续使力,让她动也动不得,只能听他“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额头洛上一道温软触感,.....别骗找。”
她抬眼看他,"真话就是,我不喜欢道别。""不喜欢道别,"秦淮舟重复了一遍她的话,"除了这个,就没有其它了?"
她挑眉,“其它什么?”
有人暗示无果,贴在她腰上的手便又往自己的方向按了按。跟着换另一种问法,“如果是假话呢?”
“假话么,"她看他眼中的期待神色,“秦卿天人之姿,如玉
风骨,若是见了,我怕被摄心夺魄
--”
眼见着有红晕漫上他耳朵,她这才不紧不慢的说完最后一句,"把你一起劫走。"
秦淮舟轻咳一声,“苏卿这是假话?”
"秦卿不信?"
秦淮舟摇摇头,"不信。”
"那秦卿信什么?
信什么呢?
秦淮舟望着她的眼睛,有片刻出神。
他信.....生生世世一双人,信曾经沧海,心有灵犀。信他们会白头不疑,朝朝暮暮。
良久没有等来秦淮舟的回答,她只看到他眼中思绪一个接一个转过。不禁抬手抚在他眼角,有意无意地催促,"这么难说呀?秦淮舟笑了一下,“我信,你说的都是真话,还有......”说到这里顿了顿,像是等着她问。
她于是遂了他的意,问出一声,"还有什么?""你也舍不得我。
"
他这话说的十分得意,话音落,便精准寻到她的唇瓣,含吮住。早一点....把上次没做完的事,继续做了。”离开的间隙,她贴在他唇边,喃喃出声,"如果能预知未来,我就应该手跟着从他心口处摸索着,抓到他衣襟边缘,目的明确的往两侧拉。恍惚间像是听到一声轻笑,笑声里带出满足和喟叹。天地倒悬,帷幔如云如雾,遮蔽视线。
有时候她掌控航帆,是全然主导的姿态。
有时候会被逼至极限,像在逼迫她退缩,求饶,但是她不。她被锁在乱流里,有时像浮木,有时像楼船,抵御暗流涌动,对抗波涛汹涌。
双唇衔着热烫霞光,在峰峦崖谷流连。
暮云行雨。
朝云行雨。
苏露青的目光,落在自己一直被他握着的手上。已然天明许久,紧闭的房门缓缓开启,两人从门内走出。秦淮舟私有察觉,转头看向她,"怎么了?"她晃了晃两人紧扣着的手,“秦卿不累?”
“不累。”
使君升迁,我准备了很多贺礼。
秦淮舟心情很好,唇角一直不自觉的勾起,“昨日和你说过,为庆贺苏僚来送的贺礼,我都信。”
等看到堆了满室的贺礼,她摇头浅谈一声,"这些东西,说成是所有同“没有别人送的。”秦淮舟纠正她。
她从最近的一样东西看起。
是一盒珍珠,颗颗都有拇指大,每一颗都圆润饱满,成色十足。再往后看,有成套的雨过天青茶盏,成套的缠丝玛瑙酒具,屏风从桌
屏到大屏风应有尽有,更不用说衣箱里成匹的织锦绫罗,每一样都大有来头的文房四宝.......
贺礼包含了衣食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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