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3
五楼水压不稳,热水器不太灵光,得先让水流半分钟才会变热。
付思朝本来想买香皂,又想到李因应该只用沐浴露,于是买了两瓶新的男士六合一,拆了一瓶放在架子上。
“推拉门有点生锈,推的时候可能会卡住。”都是些使用方面的小毛病,付思朝把门抬起来一点,滑条就很顺利地通过凹槽,对站得很远的李因示范,“卡住不要用力推,稍微抬起来一点就好。”
李因不说话,用一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看她。
他比她高很多,站在那不动有点碍事。
看出来李因不满意,但付思朝认为他再怎样也不能要求自己去现弄一个浴缸来,条件是需要人来克服的,又不是小鳄鱼会那么爱洗澡。
接下来说点什么?
付思朝实在找不出话题,只能祭出基础卡牌:“你饿吗?”
李因没点头,也没摇头。
看上去不饿。
“那你先收拾一下行李?”付思朝想冲澡,她跑上跑下,出了很多汗,“你饿了喊我,我就在楼下。”
李因指尖蹭了蹭侧颈,又很快放下,似乎有点厌烦自己不够洁净的触感:“就没有别的交流方式?”
“有的。”付思朝诚实地说,“可是你好早之前把我删掉了。”
“……”
付思朝本来想去洗澡,中途接到电话,她改换方向往楼下去。
“接到了。我把五楼房间收拾出来了,东西也都买了。”离一楼还有五节台阶,付思朝不耐烦走,想直接蹦下去,听到付秋的声音,动作一停,还是老实走了,“我看快下雨了,就先去码头接他,俊杰表哥帮我把行李箱搬到五楼去的,他正好来给阿嬷送西瓜。”
付秋在那边问:“谢谢表哥没有?”
付思朝道:“肯定啊,我那么懂礼貌。等下我再送过去一瓶男士六合一。”
“换别的吧,六合一用着烧屁股。”付秋叮嘱她,“我和你舅舅最多再过一周就买机票回来,你带小因在岛上好好玩,不要让他花钱,要什么随便买,妈妈报销。有什么事就去隔壁找阿嬷,达令姐姐也回来过暑假了,平时都要多走动一下的,知道吗?”
付思朝把卷帘门的地插销插上,从窗往外看,果然下起了雷雨,天空灰蒙蒙,骤雨把街上的灰尘溅开,平常热闹的熟食一条街都没什么人出摊,剩小猫两三只躲在角落里,卖鸭货和卤凉菜。
“都到外面了,多玩几天嘛,不然晕车吐那一路多亏。”付思朝看着远处摊位上盘旋的红条条,有点发愁地咬着嘴皮,青浦岛不大,她想不出什么好玩的地方,况且李因不一定买账,但她没表露出自己的愁,而是成熟地转移话题,“马尔代夫好玩吗?”
“就那样,不都是海。”付秋兴致缺缺,“和青浦也没什么区别,除了每天能在沙滩旁边看别人结婚,还不用给钱。”
那区别还是有的,就像李因的手表和她的手表,一个观赏,一个实用,在马尔代夫办婚礼又不用担心一脚下去踩到一坨养殖海带。
付秋在那里絮絮叨叨,付思朝照单全收。
照顾李因对她来说不是一件难事,如果只是维持他吃饱穿暖的话。往年暑假偶尔也会有亲戚家小孩会来长住一阵,和她相处得都挺好。
她挂断后去冲了个澡,房子隔音一般,出来时隐约听见楼上的母子也在通电话,火药味有点重:“早让你改改不爱听人语音这毛病,赖我没说?甭自己耳背就……”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人隐私不便再听,付思朝把头发用干毛巾一裹,溜到隔壁阿嬷家觅食了。
两栋楼就建在一起,串门都不用拐弯。
再走出去几米,就是农贸市场,拐角处生着一墙茂盛的三角梅,正被海风和暴雨吹打得瑟瑟发抖。
付秋和前夫离婚,带着她自台北回来后,在这栋楼里住了好几年。阿公去世不久,大舅舅移民美国,小舅舅在上海行医,付思朝也得背起书包去城里读书了,楼里东西都在,但人一年里最多只有三四个月住着。
阿嬷闲不住,谁家小孩放假回来了她都高兴,听说李因来了,特地煮了一大锅地瓜粥,还宰了一只鸡,用碗盛好了,没见到贵客人影,探头探脑:“那个小因呢?”
“他还在收拾,没那么快下来。”付思朝把站起来叼骨头的狗用一阳指戳开,“我怕放凉了,一会儿端过去吧。”
狗不满地呲牙咧嘴,被宠坏了,要咬人,付思朝径直把手指塞它嘴里,它傻了。
这小白狗今年十岁,叫乐乐,长相颇为尖酸刻薄,一副窝里横样,只看五官看不出什么品种。
阿嬷去哪都坚称它是只比熊,因为它脸上常年挂两道顽固泪痕,拿洗衣粉洗都下不去,付思朝倒是觉得土狗也有资格长泪痕的,但她没敢说。
“是哦,这个凉了就不好喝了。”阿嬷深信不疑,“你要带人家好好玩,都说雪中送炭值万金,这个恩情是还不完的,知道吗?”
说几遍了,知道啦!
付思朝没马上端着鸡汤和地瓜粥回去,先点外卖。
青浦岛的外卖暂没有和国际接轨,最洋气的一家叫“沙拉斯”,卖汉堡的,一个全翅八块五。天气热,奶茶冷饮店不少,不过大半是杂牌子,唯一一家连锁的古茗老板不想交加盟费,就连夜拿块木板把招牌前钉了个字,顶着“正·古茗”的牌子大搞山寨,配方一点没改。
为什么记这么清楚,因为她妈去年路过时喝醉了,拽着她指着招牌吼:“宝贝,看见没,我们做生意就得这么不要脸!”害她差点被当场打成扁肉。
付思朝选了十分钟,还是点了这两家,坐在地上,一边玩狗一边冥思苦想这一周要带李因去哪。
她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一直不见好,辗转到首都求医。那时家里还没起色,阿公做手术已花掉大半积蓄,是李因的母亲机缘巧合下资助了她,说是救命恩人一点也不夸张。
就凭李因是她儿子,不论他为什么要过来,付思朝肯定都要尽心尽力招待他。
“栈道……东霞巷……关雎顶……”付思朝爬去冰箱前掏了根巧克力可爱多吃,感受摇头风扇有一搭没一搭把头毛吹起来,心中报菜名似的默念,“去不去博物馆、公园和看日落?”
李因愿意跟她去?
不愿意也没办法,他去不去是一回事,她带不带是另一回事。
付思朝本来对李因的记忆有点模糊,付秋提起时差点没弄清是哪位,刚刚一见到面,一下就想起来了。
长得帅,个子高,穿的潮,脾气不太善良。
跟他第一次见面,也说来话长。
帮忙搬行李箱的俊杰表哥姓陈,比她大三岁,付思朝中考完正好撞上他高考,一志愿没摸着,调剂去了上海海事大学,回来就哭丧着脸,把自己关房间里不出来。
“人大城市那边的男孩多会打扮!我去理发店一坐,三个人围过来问我剪什么头,钢夹碎盖还是凌乱前刺,我还以为报三国无双武将技能呢,一看学徒剪都要我1888。”土包子进城落差大,想模仿都不知从哪下手,陈俊杰坐不住了,“不行,我去彪哥那儿,他那能染头,我先把我这头染成黄的。”
彪哥从前做厨子的,下手狠,染什么色都像灯泡出街,岛上谁都知道店里禁词是“我觉得稍微有点长”,说出来你再抬眼镜子里就只剩下个寸头了,跟规则怪谈似的,付思朝赶紧把人劝住,免得他回来一想不开直接跳海了。
“我拿什么跟他们争啊?”陈俊杰萎靡得吃不下饭,“我想要甜甜的爱情!”
“别急。”付思朝盘腿坐在实木椅上,义气地把活揽了,“我帮你剪。”
她平时能动手的东西就不会花钱,小学毕业后就承包了自己跟乐乐的脑袋,手艺公认的好。但毕竟关乎表哥的大事,也不能随便动剪子,得多观察,结果踏破铁鞋无觅处,一观察就看上了李因的脑袋。
他一进门,付思朝就被震住了。
这发型乍一看只是三七分,实则很有层次,出大汗也不蔫,几绺沾湿了的发丝撂在额前,反倒多了漫不经心的松弛感,又拽又酷。
最重要的是,李因的脸型和陈俊杰有点像,尤其是耳垂形状,简直一模一样!
李因洗个澡下来,头发仍旧坚·挺,每一根发丝都利落地支棱着,在该在的地方,太神奇了,付思朝叹为观止。
她很想偷师这至少值6888的技术,可惜人眼不是照相机,出了门就忘。她请李因给张照片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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