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并不是在质问言无，而是单纯的询问。
不是问他，是在问自己。
言无默不作声地收回手，侧眸看她：“自你……走后，我检查过各处，都是正常演化的迹象。
“按理说，此处的气运阵的确不该是如此的衰变趋势。”
陆式微点头，一针见血：“雕像衰败得太快了，而气运阵衰败得却太慢了。”
言无应了声，没有再说。
无论是雕像也好，还是气运阵也好，都是陆式微或者是她那边的人的手笔。
他不好多说，也无权插手，只能等着。
但陆式微也并没有在想不通的事情上多花心思的习惯，她很快将这个疑惑暂且搁置，换了个话头：
“你觉得，言傲死了吗？”
这问题太直接，言无都默了几秒。
他探出灵力感知了一下，有些犹豫：“应该没有。”
陆式微点头：“倒也是，不然咱俩应该不能这样安安稳稳站着了。”
想了想，她又将目光落到言无的指尖：“无邪弦——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竟然会直接坏掉。”
她想了想：“如果不是和大妖对战，哪怕你死了，无邪弦应该也不会直接毁灭吧。”
“大妖发狂也和你没关系。”言无省略掉无邪弦断裂其实是因为他拿它自戕导致的这件事情，而是转了话头，“你怎么一见到我就道歉，西微门日渐衰败，我以为你会恨不得杀了我。”
“刚复活的时候是有点这个想法。”陆式微笑了下，语气中有些喟叹，“也打算拉着陆真复兴一下来着，只不过……”
她转了眸，目光不知道落在了哪个方向：“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下，又重新绕了捉妖界一圈，便觉得就那样了。”
言无的声音发紧，明明是宽容的话语，却让他听得起了几分不安：“蓁蓁，别这样说，这世间……”
耳边突然重新有了灵力波动的声音，“不可名状”隐约发出了几声呻吟，但到底是要好转的声音。
四面八方逐渐重现了外界的影像，言无转过眼去，思绪转移间，陆式微的声音轻飘飘传了过来——
她说：“言无，蓁蓁只是你的期望罢了，我名式微，也许便是此意。”
耳畔一阵嗡鸣，言无要回头去看，陆式微已然皱着眉头转向不可名状：
“按这灵力波动……言傲没受大伤？这怎么可能，你用了什么办法？”
不可名状也着急着：“我怎么知道！我和你一样发懵！
“只不过，言傲这是踩到什么里面了，为什么四面八方都有灵力攻击？”
陆式微面色平静，语调也稳，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并没有那么好听：“踩到封印阵法了，当然会受到攻击。”
不可名状刚刚一直没出声，但也一直偷听着陆式微与言无的对话，闻言询问：“你不是说你死了，那些劳什子阵法都会自动减轻影响吗？”
时间紧急，陆式微没时间解释那么多，只好化繁为简：“这两个阵法不是一样东西。”
她迈步向前，刚刚温和的眉眼显出几分锐利来：
“让我控制言傲，我带他出去。”
不可名状的声音破防到几乎无力：“我不是同你说了，你没有灵力，不可能能够控制住言傲吗？”
陆式微轻轻皱眉，话语里却是毫无抑制的警告：
“我的封印阵不是谁都能踏进去的，你肯定帮言傲使了什么把戏。
“同理，我的封印阵也不是谁都能出来的，赶紧把我放进去。”
不可名状沉默了下，但还是坚持：“你一点灵力没有，就是进不去。”
“我给她灵力，我和她一起进去。”
便在这时，言无上前来，他立于陆式微身边，轻声却坚定。
不可名状于是松了口。
陆式微终于侧眸看言无，伸出臂弯：“多谢了。”
她下一刻便专心看向外界，并没发现言无也轻轻松了口气，伸手犹豫了一下，而后轻轻攥住陆式微的胳膊。
闭目再转，二人再睁眼，便是身处浩浩汤汤的封印阵中。
陆式微环顾了一圈，看向言无：“我会动作快些，不会浪费你太多灵力的。”
言无点头：“你已经说过谢了。
“况且大妖封印乃是大事，也有我的一份责任。”
陆式微没和他再客气，转回身开始捏诀。
她动作很快，仿佛早就想好了该如何做，言无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灵力如同细细的泉眼，正在源源不断地往陆式微的身体里流去。
他并不阻拦，甚至微微放空自己，故意催动灵力流得快些——
心里却在想另外一件事。
他从前和陆式微相伴捉妖，但往往只是同行。
他们都是天纵奇才，互相搭伴的时间并不多，往往是到了分手的地方，她往西他向东，并不会过多停留。
哪怕最后在万妖窟里在一起的时间变多了些，所言更多是关于妖怪封印，彼此都不过问对方的捉妖术法。
所以关于陆式微的气运阵，他知道得不过尔尔。
作用机制似乎是和生死佩差不多，以自身的生命为媒介，来换取对方的气运借为己用。
譬如封印大妖的封印阵法下面，就压着陆式微的气运阵。
陆式微向四方臣服的小妖借气运，来加固此处的封印。
同样她也向此处的大妖借气运，来震慑四方的小妖。
在陆式微死后，气运阵自然会逐渐衰败，但互相的掣肘已然形成，并不会闹出乱子。
再加上陆式微靠阴阳眼天生就和妖怪们有亲和力，特别是同大妖关系都好。万妖窟封印之后，大妖有封印阵法，小妖没了妖力来源，自然也就不会再为非作歹。
本来的逻辑如此，今日他却觉出了哪里不对。
按理说人死如灯灭，哪怕他四处掏尽妖丹，也并不能够复活陆式微。
所以陆式微，到底为什么会复活？
言无还在思考，便听见被控制的言傲疑惑地在为系统：
“你终于来帮我了？刚刚我可费劲才打退它们，怎么又被拽入了另一个奇怪的地方？”
终于？
陆式微稍微分了下神，胳膊便被言无不轻不重地捏了下：
“妖气过来了。”
妖气是过来了。
那个漩涡飞一般袭向了“言傲”，凛冽的妖风带着被困了许久的戾气，肆无忌惮地裹了上来——
而后在“言傲”身侧打了个转，停下了。
言无收回手，不动声色地碾了下指腹，没再提醒：
这里的妖怪认出陆式微了。
好奇怪。
明明这次陆式微已经没有了阴阳眼，可大妖依旧能够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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