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夏之时的上京城,骄阳烈焰。
这日头照得安国侯府的迎亲车队是一片火红,周围鸣乐声更是延绵悠长,传向整条长街。
燥热的夏风拂起轿帘,隐约可见里面身着大红色喜袍的新娘歪在一旁,头顶华贵的流苏随着轿子轻轻摆动着。
而她平静的面容像是睡着了那般,不染尘埃。
如葱般的指尖微微一动,她倏地握紧了身前的衣衫,猛的睁开双眼,惊呼一声。
只见那女子杏眸微瞪,眼中泛着淡淡的血丝,一脸惊恐的看着周围。
“姑娘,您没事吧!”
耳边传来丫鬟白露的声音。
徐清筠眼中迷离,头疼欲裂,她有些分不清眼前的场景。
这是白露的声音!
可白露明明在她嫁入侯府的第三个月不小心失足落水了啊。
她努力睁开双眼,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入目便是大红色,明明是喜庆得颜色,此刻在徐清筠眼里好似变成了夺命刀。
她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死前的一番场景。
往日纤细的皓腕处被利刃划开垂在腐朽的床沿处,更显得狰狞可怖,汩汩的鲜血如同血色长河流不尽,也止不住。
直到她眼神涣散,耳中传来虚无的对话声,那一刻她才发觉自己可怜又可悲。
窗外橙红色的日头落入地平线,天际处那一抹靛蓝才慢慢浮现,是黑夜的开始,也是她这一缕幽魂身处世间的最后一刻,直至消散殆尽。
徐清筠回想到死前那种无力感,恐惧涌上心头。
她指尖止不住的颤抖,瞳孔紧收,脸色苍白如纸。
“姑娘,您怎么了?”
白露掀开轿帘。
徐清筠猛地抬眸,抓住她的手。
嗓音发涩:“这……这是哪儿?”
白露闻言愣住片刻,随即一笑。
“姑娘,您这是高兴糊涂了不成?”只见她笑意吟吟:“今天可是您的大喜之日呀!”
徐清筠心下一紧,心中有个想法将要呼之欲出,她淡淡扯起嘴角:“是我糊涂了,与我成亲之人可是安国侯府世子林义安?”
“是呀!”
白露有些不解的望着自家姑娘,今日怎地问出这样奇怪的话。
“没事,我有点头疼,让他们走慢些。”徐清筠抬起细长的指尖轻揉着螓首,上了妆的面孔上透露出掩饰不住的虚弱。
“是,奴婢这就去。”
话音刚落,白露就放下了帘子对他们吩咐着。
外面响起敲锣打鼓声,扰的徐清筠心头涌上一阵烦闷感。
她细细回想着自醒来所知晓的一切信息。
徐清筠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自己回到了刚及笄那年,也正是嫁给林义安的那一年,景泰三年六月初七。
她不能嫁给他!
徐清筠脑海里陡然冒出这个想法。
她上辈子的厄运就从嫁到安国侯府开始的,表面上她是人人羡慕的世子妃,受人尊敬,实则丈夫冷淡,婆母不喜,妾室动不动就给她使袢子,到她面前耀武扬威,徐清筠的日子可谓过的事如履薄冰。
之后的几年里被人暗中下药不能生育,越发受公婆厌恶。
后又不小心落入水中身体每况愈下。而父兄在朝堂上也遭人陷害,被革职流放。
最终婆家因她精神恍惚,恐给侯府带来不好的名声,让林义安将她休弃,就在弥留之际她曾经的好姐妹带着她跟林义安的孩子,残忍的告诉她这一切的真相。
可压死她最后的一根稻草,是她被告知原来自己从始至终都是一枚随时可以被丢弃被碾碎的棋子。
徐清筠陷在回忆中,眼中浮现出过去的一幕幕,她眼神里迸发出滔天的恨意,手指在大袖中握成拳,指尖深深埋入掌心里。
这一次,她要为自己而活,谁都别想掌控她的人生。
突然外面传来声响,把徐清筠从思绪里拉了出来。
她透过轿帘的缝隙,向外面瞥了一眼,还没来得及收敛起眸中得情绪,便与坐在马上的一位青年男子对上。
他剑眉斜飞,目若朗星,一双眼眸漆黑深沉,视线撞上徐清筠也没有丝毫松动,目光冷若冰霜。
只见他身着白色流云铠甲在悬空中日头的照耀下,浑身淡淡金光萦绕在周身,衬着整个人气质斐然,腰间挂戴着一把泠泠佩剑。
他率先移开目光,跟下属说话。
徐清筠正心中暗忖这人好大架势时,外面传来林义安的声音。
“原来是沈将军,失敬了。”
沈言卿。
上辈子她与此人仅有过几面之缘,传言他冷血冷情,杀伐果断心机颇深,是天子近臣颇受信赖。
徐清筠回想着刚刚与他对视的那一眼让她心中有些许紧张,他的眼神太过犀利犹如利剑穿过,仿佛能看透自己内心所想。
此人危险,她远离为好。
徐清筠很快有了判断,她收回思绪,听着外面的交谈声。
“如此便多谢了。”
沈言卿主动让路迎亲队伍,他退至路旁等待。
喜轿行至沈言卿身旁时,晴空中拂过一阵微风,小弧度掀起了轿帘,轿中一袭嫁衣如火的女子,额前金冠玉簪支起头顶的刺绣红盖头,她面容昳丽,嘴角微微上扬,整个人显得温婉大方。
与刚刚那个眼中恨意难抑的女子仿佛判若两人。
沈言卿思绪微动。
等待迎亲队伍过去。
“走。”
他薄唇轻启。
两只队伍背道而驰,在烈日中越来越小。
行至安国侯府,门口早已集聚不少人。
“怎地才来?今日来了不少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要是过了吉时该如何是好!”
侯夫人小声询问着刚下马的林义安。
“母亲放心,儿子自有分寸。”
他轻拍着母亲的手背,安抚着。
徐清筠不想与他拜堂成亲,她想着法子该怎么才能搅乱这一场婚宴,最好能当初和离。
突然她灵光一现,伸手擦拭着嘴唇上得红色口脂。
外面传来热闹的声音,林义安大步走过来,在他即将要伸手掀开轿帘把徐清筠接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她调整呼吸,一手扶上胸口。
“清筠。”
一道温和的男声透过帘子穿到徐清筠耳中。
林义安手已经伸到了她的面前,徐清筠刚要把手放上去,她忽地往后一靠,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胸前的喜服。
林义安见状,面色一怔。
“清筠?”
无人应答。
他抬手唤来一旁的白露。
“瞧一下你家姑娘怎么了?”
白露走上前,轻轻挑起帘子,小声喊道:“姑娘,姑娘。”
徐清筠把眼睛露出来,示意白露自己在装晕。
白露眼中讶然,面上显出不解的神情,但按照徐清筠的吩咐退出去告知林义安。
白露是徐清筠几个丫鬟里最聪慧,且擅长打人际交道的,只需一眼,她便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我家姑娘昨夜不慎受了点风寒,刚刚路上又经历一番颠簸,气血不足昏了过去。”
声音不大,周围几人听的清清楚楚。
安国侯夫人面露不安,拉着林义安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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