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漫漫无目的的走着,等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走到了明道祠。
汉芦城文化底蕴深厚,学者数不胜数,德高望重的先生羽化后,学子立碑供奉,久而久之便有了明道祠。
司空先生嫌她顽劣,不许她在外说是他的学生,她真就没说过,后来苍行山变故,周漫逃亡到汉芦城时无处可去,在他院子里藏过一晚,翌日身上魔气被压制住,只可惜她匆忙逃去,一面未见便是永别。
她整理仪容踏入祠中,在偏堂中看到了牌位,端正的跪下磕头。
不知道他老人家能不能认出自己,如果认出了可别生气,她就来拜拜,又不是专拜他一人。
她静静跪立了许久,耳边人来人往的动静在减弱,似隔在另一方天地。
唯尔书院。
神龛前跪着七八岁模样的学子,门口来来去去先生学子皆是目不斜视,似习以为常般,片刻须发斑白男子捏着戒尺走近,神色严峻。
三人自觉地伸出手,只有最左侧的小孩抬着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人,闷声闷气的说,“司空先生,都是我的错,和他们没关系。”
司空显气的胡子一抖,戒尺打下去,怒批,“顽劣!”
顺着打下去,怒斥,“混账!”
到最后的学子却没打下去,恨铁不成钢的摇头叹气,“朽木!”
三人课上传纸条,不知谁手滑传到了先生手里,打开一看竟是相邀偷他家的鸡蛋。
周漫惯犯罚跪两个时辰,其他两人跪满一个时辰便离开了,她无聊的看着木灵上神,偷偷看侧边看书的先生,瞧着他脸色缓和,于是小心翼翼的揉了揉跪疼的膝盖,试探性的求饶,“先生,我知错了。”
“起来。”
司空显声音浑厚,周漫睁开眼,香火缭绕中牌位却格外醒目。
她记得,先生叫她起来后她毫不犹豫就起身了,起急摔了个底朝天,忙不迭的爬起来,窘迫的拍衣服,磨蹭到桌前,歪歪扭扭的行礼,走了几步又倒回来,把怀里揣的三个鸡蛋一一掏出放桌上,在先生不可置信的眼神下,温吞的解释,“先生,这是昨天的,春华和洪尧没参与,我下次不敢了。”
司空显哼一声,没给她眼神。
周漫一歪一扭的出门,听到敲鸡蛋的声音。
世事无常,往昔随时光破碎。
她再次磕头,起身离开。
希望,还能有机会来气先生。
黄昏后,汉芦城最是热闹,学子下学后出来玩耍,各式各样的制服格外好看,空气中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周漫给时也发去纸鸟传讯,坐在路边茶馆等他,撑着脑袋看嬉戏打闹的少年们。
晃眼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眨眼又不见。
眼前倏地出现一张脸,眉眼带笑,柔声问,“看什么?”
周漫抿嘴一笑,扒拉开他脸,“看光。”
时也顺势坐下,把顺路带的小食放她面前,也学她样子,撑着脑袋看路上来往的少年们,心中亦是感慨万千,他看片刻回头往身边的人,少时潇洒不羁,万丈豪情,如今只能窥见几分曾经的姿态。
“你少时什么样?”
周漫:“偷鸡摸狗,上房揭瓦,讨嫌得很。”
时也莞尔一笑,“你倒是一点不掩饰。”
“我说我乖巧文静,人见人爱,你信?”
“后面半句信。”
周漫:“……”
时也挑挑拣拣一块牛肉干递她嘴边,笑容浅浅,周漫张嘴吃下,感觉到他心情很好,“去趟鉴镜司没被为难?高兴成这样?”
“你猜我在鉴镜司看见了什么?”
“什么?”
周漫一脸懵,嚼着牛肉干看他摸摸索索的从怀里掏半截纸,摊开一看,密密麻麻的字迹,乱七八糟,只言片语看得出是《仙门规训》,记忆复苏,她忙抢,时也更快的抓着举起,没让她得逞。
天下七百六十一城,十城一司,鉴镜司监察仙门和所有修行者,总司设立于汉芦城,作风更为严苛,周漫在城中上学,招猫逗狗惹人嫌,是鉴镜司的常客。
她抄的《仙门规训》摞起来估计比时也都高了,她以为这不堪入目的字迹早焚了,也不知道时也从哪个犄角旮旯找到的,还特意拿来现眼。
时也趁机把纸揣卉兜里,拉她手腕坐下,煞有其事的点头,“确实讨嫌。”
周漫张嘴要骂又被塞了一块牛肉,只能不满的瞪着他。
两人闲坐一会,天色渐晚,周漫要走,时也起身牵住她手,“鲜一绝不好,我带你去个地方。”
玄鸣会将至,汉芦城离风云城一日路程,很多人都会顺路来此小住,修身养性,吸纳天地灵气,晚上城中更加热闹,十之八九都是修士,煮茶品茗,坐而论道。
时也松开她手,指巷道,“小巷尽头,你先进去等我,我去买点菜。”
周漫看小巷灯笼摇晃,明亮的很,点了点头,走进巷子又倒回来再看,旁边不就是松岚书院?这后巷是书院先生的居所吧,时也确定没走错吗?
她犹豫着走到最后推开院门,灯笼摇晃,夜色暗涌,难见全貌,但见光影之处古朴清雅,空气中除萧瑟的气息外还浮动着淡淡的酒香。
角落的竹叶飒飒作响,屋檐下灯笼轻晃,满地霜华,忽然一声响动,周漫扭头看去,只见墙上躺着一人,手撑着脑袋直勾勾的盯着她。
周漫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呼吸骤停一瞬,紧捏着衣角才没让自己失态。
墙上的人姿态慵懒,神情打量,看样子在此处许久了。
“喝酒吗?”
“喝。”
那人一怔,显然是没料到她如此淡定,从身后拎坛酒扔给她,“我叫周休,与姑娘同修。”
周漫接住酒开坛喝酒,顺势往台阶上坐,没有自报家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自复生后记忆总是断断续续,模模糊糊,很多事情都要遇到相关的人、相似的场景才能清晰明了的记起,之前她只是怀疑,现下见他便有几分确定是有问题,只是不知来源是献祭的禁术所致,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周休翻身落如院子,缓步走近她身前,盯着她的眉眼,“我姑娘很眼熟。”
周漫举起酒坛示意,“我也见你很眼熟,这难道就是一见如故?”
“好一个一见如故,值得喝一个。”周休弯腰碰上她的酒坛,喝酒时发现她也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嘴角上扬勾出一抹笑意,眼中的玩味之色让笑意含着几分不怀好意,他倏地倾身上前,“姑娘何故看我?”
“莫不是对我一见倾心?”
周漫:“……”
一把年纪的人居然调戏小姑娘?真是死德行改不了!
周漫磨了磨后槽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歪过头喝酒,骂咧,“谁稀罕金丝猴……”
“啪!”
酒坛落地,酒香浮动,周漫毫无防备被他拽进了怀里,手劲大的要勒死她一样,脖子梗着肩膀说话呼吸都难。
“我……”
周漫蓄灵动手,下一刻就被松开了,周休眼眶发红,浑身颤抖跌倒在地,周漫慌神,忙扶着他问,“你怎么了?”
“没事,我好得很!”周休莫名其妙激动起来,拽着她手腕不肯起身,从乾坤袋又掏出酒塞给她,又哭又笑的说,“喝,陪我喝,我倒要看看这个梦要离谱到什么程度!”
“啊?”周漫一脸茫然,周休却不容置否,抵着酒坛底部灌她酒。
周漫自问不是海量但也绝非左钥之辈,不过就这么尴尬的喝酒还是第一次,周休跟魔怔似的,一坛接一坛,喘息气口都没有,从地上喝到台阶上,盯着她一会哭一会笑。
“喝不了了。”周漫认输,看地上零零散散十几个酒坛,周休大有喝死的架势,这个喝法她就算不死也得几天回不来魂魄,她看着院门想,时也怎么还不回来救救她。
周休突然猛灌酒,周漫手忙脚乱拦下,他将酒坛丢下,两手一伸捧着她的脸,酒气喷洒,她嫌弃的躲闪,忍不住骂,“烂酒品。”
“我烂?”周休高喊,周漫忙捂住他嘴巴,三更半夜的别招人来,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周休扒拉下她手,盯着她的眼睛,手戳她脸,字正腔圆的叫她,“周漫。”
周漫瞬间瞪大了眼,神情慌乱,低头看自己是哪里暴露了,除指骨泛着微光,其余一切如常,她又忙摸摸脸,确认没变化松了口气。
喝醉了,耍酒疯。
“你忘了你耍酒疯要和我双修了?”
“你忘了你对我动手动脚了?”
周休人如其名,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休”,周漫阻止不了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满脸嫌弃,连连摇头,对他的酒品叹为观止,只想逃离,奈何周休不放她走,拽着她声泪涕下,“是不是我没和你修你才死的?”
“啊?”
这都哪跟哪?
“我和你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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