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二十六年,秋
皇家围场——
昨日雨后甘霖还在叶丛间徘徊,柳色黄绿清清,红雾漫山。雕栏玉砌中,青年们的猎衣在秋风中如火焰飒飒舞动。
今日是皇家围猎的第二日,皇室贵族们高坐宾堂觥筹交错。与昨日不同的是,今日皇室专区多了一个位置。
这位置放得极为偏僻,本是为了不惹人注意,却因上面坐着的人装扮实在过于惹眼,反倒多了几道好奇的目光。
位置上跪坐着一身穿杏色衣裳的少女,她戴着及腰的白色帏帽,里面头发简单束起,簪着两支过时的玉簪。少女将头埋的很低,不自在地蜷在位置上扯弄着袖口。
此时不远处的王侯家眷们正隔着屏风,看似不敢窥探,却又心照不宣地瞟上两眼。
“阿姐,你在看谁啊?”
“嘘…!休得胡言……”那女子急忙捂住他的嘴,生怕他的话捅破了这层屏风似的。
“胡家小姐怕什么,看就看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女子身旁的顾家女顾青月道,“那小妖物第一次出宫哪个不想看一看?一会儿围猎开始了,不如咱们一块去看看,是不是传闻中那般青面獠牙,疮斑满面。”
周围的女眷们也附和着笑了起来。
今日皇帝不在,没人会顾着“妖物”身份那一点薄面,帏帽下的少女害怕得发怵,又攥紧了手中磨人的衣料。
顾青月声音不小,她之所以敢这么张扬,也是借着皇家人的面子。她与如今最受宠爱的二公主何惜裳关系甚好,这事人尽皆知。被她嘲讽的官家小姐不敢招惹二公主,自然也就不敢招惹顾青月,只能沉默着低下头去。
动静传入上座。那身着华服,金玉满头的二公主仿佛一盏金花开在秋阳中,耀眼夺目。
何惜裳眉头微蹙,拂了拂玉指召唤宫女,低声吩咐道:“绿莹,你去告诉皇姐,叫她去林子里躲着点。别叫那些小姐们掀了她的帏帽,有失皇家颜面。”
那宫女回了声是,便准备前去告知,没成想一转身差点撞上一男子。
只是在惊慌中瞟到一眼那人腰间的黄金玉牌——上面堪堪铸着一个笔锋遒劲的“皇”字,宫女便一下腿软了。
“奴婢没有注意冲撞了殿下,殿下恕罪!”
宫女急忙跪地磕头,许久过后没有听到斥责,小心着抬了眼,发现青年目光平平,连看都没有看她,会意急忙起身行了一礼小趋着逃了。
青年目光镇静,看不出喜怒。一身宝蓝色骑射装清丽夺目,白皙的指节上还缠着覆盖弓茧的黑色指带。那手中还握着长弓,是刚射完了箭。
“二皇兄万福,”何惜裳冲那青年歪头一笑道,“皇兄是要为自己的亲妹妹出头,来苛责皇妹吗?”
何萧条并不回她,而是用余光看了眼那边正在和帏帽少女耳语的宫女,漫不经心道:“并不是。”
“那皇兄不如坐过来,与阿裳一块看好戏如何?”公主挪了半边身子,丝毫不避讳地拍了拍自己的坐垫。
青年讥笑道:“何惜裳,你再恶心我,小心你的那点子脏事传入父皇耳中。”
公主吃了瘪,眼珠一转不情愿地坐好嘟囔道:“我此番也算是帮了皇兄大忙,皇兄不感谢一下皇妹的良苦用心吗?”
何萧条有些烦躁地走向自己的位置,平淡道:“你能将此事做得干干净净,我便谢天谢地了。”
何萧条落了座再看向那里,帏帽少女早已消失不见。
蠢货,他心中骂道。
京都傍晚,城北——
“主君,大家里里外外都查了,人已经跑了,东西能烧的全被烧了。”
厂子里还弥漫着烧焦的味道,被烧毁的纸张,被打碎的工具……在火把散发的热光下死气沉沉。
被称作主君的女子身上还穿着未及时卸下的玄铁战衣,穿着一件青蓝色斗篷稍作遮掩。
她脱下帽子,单膝跪在那堆灰烬前。烤焦的黑木渣、温热的碎铁片混杂在烧成干渣的纸堆里,将一切痕迹都扼杀在浓黑的灰烬中。身旁三四个士卒举着火把勉强照亮,火光散发的灼热烤着她的眉眼。
要是能再快一些回京,眼前的或许就不是灰烬了吧?
张秋然长吐一口气,心却还是忐忑难安。这几年她一闭了眼那夜的场景就又浮现在她脑海……
爆炸声地动山摇,满山的尸块散落雪地,将大地染得似她昨夜上妆的胭脂膏一般殷红。刺目的鲜血靠着那一点温度融化了冰冷的雪,却在那夜杀人的风雪中凝成那不甘的暗冰……
摇摇欲坠的木门,缝隙尽被那殷红的血染黑,少女紧紧贴在门上,泪与血模糊了视线,她死死捂住嘴,将喉头的呜咽与呐喊生生咽下,至今如鲠在喉。
那夜的雪全被将士们染红,却不是将士们心甘抛洒的血 !
张秋然咽不下这口血,将士们咽不下这口血,上天咽不下这口血!
“再找!”她坚定道,“京都中有的是人,有的是会说话的嘴。将这京都掘地三尺也要挖出个真相来!”
她站起身,拍了拍腿上的尘土,呼了几口气才勉强抽离出来,冷静吩咐道:“长渊师兄,你和其他几个师兄弟继续藏在这附近,那些人走的匆忙,不然不会放火烧厂子,必定会回来再看有没有疏漏。”
“是。”青年回答道。
“主君,时候不早了。您快些回军队吧。”
“王师本来报备的是两日后回京都,但您收到消息便独自快马加鞭赶来。若是叫人发现您独自离队深夜潜入京都……您如今风头正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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