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嫣公主千盼万盼,终于盼来章景暄前来。
他躬身行了一礼:“问宁嫣公主安。”
“章公子!”宁嫣公主放下条幡,红了眼眶,有些委屈,“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你为何不愿见我?”
这话说的他活像个负心汉,章景暄拧了下眉,道:“公主慎言。”
宁嫣公主瘪了瘪嘴,方才已经有人去皇宫给父皇通风报信了,这一出太惊世骇俗,保不准要被罚软禁,必须尽快说完,否则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
于是顾不得在场的人,她一股脑儿吐出来:“我私下约见你你肯定是不肯的,我只能用这种法子说了。我是真心希望你当我驸马,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不会亏待你的,你不必担心我变了心,只需点头同意,我便立刻能让父皇赐婚。”
章景暄垂眸,潺潺嗓音如清泉般滚落而出,道:“臣未考功名,未成功绩,不尚公主,为了公主自己的清誉,还请公主三思。”
宁嫣公主眼眶又要红了,条幡孤零零落在地上,如同她现在的心一样破碎。她像是撇下骄傲一般说:
“可是我喜欢你呀。”
章景暄抬眼看她,嗓音温润轻缓而不容置喙:
“可是臣不喜欢公主,也不会喜欢公主,让公主失望了。”
甚至都没兴趣问一句她喜欢他哪儿,喜欢他多久了。
周围传来低低的嘶声,像是感慨他的郎心无情。
章景暄置若罔闻,看了一眼前头集贤门进来的几个太监,对宁嫣公主颔首道:
“皇宫来人接公主回去,请公主随他们回宫吧。今后莫要再把时间浪费在臣身上。”
大太监匆匆赶来,对章景暄露出一抹笑来,随即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宁嫣公主,道:
“来人,公主殿下醉酒了,把公主殿下扶回马车!”
把公主大张旗鼓的告白说成醉酒,虽然是睁眼说瞎话,但也算全了公主之尊的脸面,让她不至于在京城混不下去。
宁嫣公主挣脱不开,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与其说是扶,不如说是架。她也不打算再反抗,而是扭头看向章景暄,红着眼睛不甘心地问:
“章景暄,你拒绝了我两次,我不会再让你拒绝我第三次。但我很想再问你一句,到底什么样的姑娘能让你甘愿低头?你会有珍爱一个女子的心吗?”
大太监和后边跟着的小婢女都恨不得赶紧把公主带走,不要再让她胡言乱语。
可宁嫣公主却执着地盯着他,犯了倔似的,非要讨要一个答案。
大家都以为章景暄会想个妥帖而没有余地的说辞来答复公主,毕竟他就是这样的人,也向来都是这样做的。
但没想到他轻轻抬了下眼,笑了一下,说:
“既然公主知道答案,为何还要执着去问?臣会与不会,有心与否,与公主有关系吗?”
宁嫣公主像是一下子就失去所有希望,脸色一片惨白。
树荫底下和薛元音站在一处的高嵩霖嘶了一声,心疼起宁嫣公主来:“章景暄这厮好狠啊,他拒绝每个姑娘都这么狠吗?”
薛元音却不觉得意外,道:“他就是这样的人,我说了很多次他真实脾性并不是温润君子,你们都不信。”
“那我还是更相信他是个温润君子。”高嵩霖双臂环胸,“只是没想到他真敢直话直说,把人都伤透了。”
薛元音耸了耸肩,不予置评。
她并不意外章景暄的态度,也不意外章景暄的回答。
大家都说章景暄是倾百年簪缨世家之底蕴培养的少年君子。诚然,他既养出了如清风拂雪的矜贵,同时也养出了皇城最骄傲的一身骨头。
他纵怜世人,却也从不将己置身于世人中。金质玉相,温谦待人,却也仅此罢了。
没有谁能让他主动低头,更没有谁能让他在三千水瓢里,甘愿多偏袒几分。
只是可怜了宁嫣公主,一片芳心错付。
喜欢谁不好,偏喜欢上一个不可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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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嫣公主轰轰烈烈告白的结果就是圣上大发雷霆,嫌她丢人将她软禁了。
但宁嫣公主还算守诺,当晚就派人把票据送了过来,薛元音攥着这些私房钱,有种银子真好挣的错觉。
但她本身不缺银钱,便把票据放回匣子,留在闺房里,就当是体己银了。
转眼就过了两日,明日就是圣上亲临国子监的日子。
教习们减少了课业,让学子们自行温书。
大家都有些躁动,不知道是谁带来一本压箱底的“禁书”,趁着学堂没有教习,带画的书册在底下传来传去,伴随着吃吃暗笑和窃窃私语。
“这个……哇,开了眼了!”
“你们竟然在学堂里看这种,简直无视纲常,狂悖无礼!礼义在哪里,廉耻在哪里,书册在哪里?”
“……”
书画册子传着传着,咻的一下就飞到章景暄桌案上。
“传到哪了?传到哪了?”
“在章兄那里!”
章景暄翻开一页,白花花的身体配合着不堪入目的姿势就这么映入眼帘,他低眼看了一页,还未有反应,门口就有人进了学堂。
他抬头看一眼来人,面不改色地把书画册子合上,迅速压在手肘之下。
薛元音今日有点紧张,一来到学堂就特意去注意章景暄的状态,没想到他正盯着自己,模样很是闲散,丝毫没受即将到来的监试的影响,甚至连书都没拿出来!
随即他淡然自若地低头,掏出一本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典籍摊开放在桌案上,随意翻看。
薛元音嫉妒了。
他怎么这么好心态!
她走到他桌案前,故意挑衅道:“马上监试了,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章景暄手肘遮着书画册子,另一只手将它缓缓抽出来,镇定自若又迅速地扔进脚边书箱里。
薛元音狐疑地盯着他的动作,再看一眼其他不约而同避开视线的同窗,总觉得他们有事情在瞒着自己。
但没等她搞明白,章景暄就伸手盖住书箱,撩衫起身道:
“我去藏书阁了。”
薛元音眼睁睁看着他扬长而去。
不是,他竟然这种时候还有功夫偷偷努力!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心态上略输一筹,想到今日就是待在率性堂的最后一天,她对着书卷紧张起来。
她一紧张就喜欢叠东西分散注意力,不一会就坐在桌案边用旧稿纸叠了满满的纸鸢。
等上午散课,大家准备去饭堂,章景暄这才从藏书阁姗姗来迟,薛元音从一堆纸鸳鸯里面抬头,跟章景暄对视上。
以往情况薛元音都会主动移开视线,这回她想知道他去做了什么,就盯着他没动。
章景暄看了一眼她满桌案的纸鸳鸯,眉头轻抬,道:“薛学友真有闲情雅致。”
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薛元音不想理他。
章景暄目光停留在她手里快被搓烂的考卷上,破天荒地开口道:“你那一道策论文章破题点歪了,所以你迟迟想不明白如何修改,不妨换个立意重写一篇,比如民生。”
薛元音一愣,低头看自己的文章,虽然确实纠结了很久,也觉得写得不够精彩,但歪也不算歪吧?
他此人向来没什么好心,此番估计是想挑衅她,明日就是圣上来国子监的日子,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说个错误的立意来迷惑她。
薛元音不太高兴地反驳回去:“我不像你,背着人去藏书阁努力。我散课会去寻博士解惑,不用你假好心。”
章景暄似是有些无言,半晌才道:“不是。”
薛元音:“?”
章景暄淡声:“没去藏书阁努力,我去查了些旁的文籍。”
薛元音下意识追问:“什么文籍?”
章景暄看她一眼,才道:“去熙明园经过的路途。”
熙明园?圣上要去避暑的那个行宫,熙明园?
薛元音还没明白他突然说这些做甚,旁边就有道声音插话进来,含着揶揄:“章景暄,那本书册看了吗?感觉如何?”
那人抬头看见薛元音,咳嗽几声,连忙止了话头。
薛元音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一幕。
她现在能确定了,这群人就是在偷偷努力,却都瞒着她!
她偏要知道他们在偷学什么!
“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薛元音轻轻挑眼,哼声说,“快如实道来!”
那人又咳了两声,打着哈哈说没什么。
再看章景暄,完全没有回答的打算,无视了她的问题。
追问未果,薛元音狐疑更甚,偷偷去瞥章景暄的书箱。
难不成偷带了什么秘籍回家温习?
薛元音等章景暄经过她时,特意抻肩绊了一下,果不其然章景暄手里书箱一晃,一本册子掉了出来,翻开到其中某一页。
薛元音低头看去,白花花的一片,纠缠在一起。
等等,这是什么?
那位同窗捂住眼睛,不忍直视眼前一幕。
薛元音反应了半晌,终于明白了这是什么。
她:“……”
没想到入眼的是这种东西,薛元音有片刻的凝滞,随即半是不可置信半是眼神复杂地对章景暄喊道:
“章学友,你的春宫图掉了!”
满堂都寂静了一瞬。
章景暄低头看看了看,迎着一众人的视线面不改色地捡起来:“知道了。”
旋即塞给旁人那人,轻瞥他一眼,道:“拿走吧。”
那位同窗火速带着小禁书溜走了。
薛元音还沉浸在震惊里,等反应过来,章景暄已经转身欲要离去。
她连忙叫住他,不敢置信地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就在学堂看这种书?!”
章景暄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清俊面庞上有片刻无言,道:“不是我的书。”
薛元音一下子没找到反驳的话。
不是,这跟他公然看春宫图有什么关系?
但章景暄没再做解释,转身离去。
倒是后头跟着的章子墨神色复杂,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似乎误会了什么。
等他们走后,薛元音的怒火隐隐腾起,对着身旁看热闹的高嵩霖道:
“他是在挑衅我吗?他在考试前公然偷看小禁书,是不是在挑衅我!还是说他觉得明日监试不在话下,我此人不足为虑?”
高嵩霖看热闹没看全,实话实说:“我觉得你想多了。我们这偷偷看点什么也正常吧,虽说确实无礼,不该带到学堂里,但他不是说了那册子不是他的吗?”
顿了顿,他正色道:“章景暄是正人君子,不像你想的那么卑劣。”
薛元音气鼓鼓地撇下他就走。
这人怎么回事,不帮好友反而帮对手讲话,她要单方面与他冷战一中午!
旋即又想到,没料到章景暄私底下居然是这种人,偷偷看禁书。
看来他也不像外相那般淡然自若。如此重欲,实非君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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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速过去,转眼就到了他们在率性堂的最后一个下午。
已经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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