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叉骨在行动前曾向我们每一个人仔细解释过计划的每一步,包括如何潜入、如何撤退,以及意外发生后的各种应对计划。
若这王八蛋真的将我卖给了泰勒·海伍德,他可万万不该把什么都告诉我。
当我冲过走廊,持剑飞奔到收藏权杖的那间实验室外时,大门赫然敞开,里面的东西也已不翼而飞,留下的只有一地尸体和玻璃碎片。但这并不要紧,因为我知道他们两人的退路。要是郎姆洛以为把我关进玻璃笼子里就万事大吉了,那他可是大错特错。
我走向最近的那扇窗户,倒转剑柄用力敲碎玻璃——噢,现在它们变得多么不堪一击!——然后纵身跳了出去。
“布洛克·郎姆洛!”我怒吼道,双脚踏在坚实的水泥地上。窗户外面的小院子里,交叉骨正抓着装有权杖的手提箱,和莱斯特一同跑向我们撤退的那辆卡车那里。
交叉骨猛地顿住脚步,回身朝我看来。
当我冲向他时,剑在我手中震颤、蜂鸣,刹那间绿光大盛,犹如一千只猫的眼睛在夜里发光那样绿油油的。郎姆洛下意识地半转身,用套着装甲的左臂挡在手提箱前面,但我一剑便将手提箱从他手中挑飞出去,不费吹灰之力。
“咚”的一声,箱子摔在不远的地方,还在地面滑出去一截子,但仍旧严丝合缝。
我借着惯性合身撞上郎姆洛,剑锋用力下压,逼得他猛地后撤一步。
“我告诉过你我要杀了你的!”我吼道,眨眼间又挥出两剑,其中一剑几乎切开郎姆洛咽喉处的护甲,“你的死期到了!”
郎姆洛猛地出拳,我的剑锋堪堪避开他小臂上“嗖”一声弹出来的钢刺。我猛地闪身向后,借着长剑的优势拉开距离,不让他有机会刺到我。
远处,一阵奇怪的嗡嗡声传了过来,像是某种马达。但我和交叉骨都顾不上,只是拼尽全力杀死对方。
剑逐渐在我手中挥舞成一道绿光,我忘掉一切,眼中只有对手。没过多久,我和交叉骨便都已伤痕累累。他抓住我转身过慢的瞬间刺破了我的肩膀,而我成功卸掉他左手的护甲钢拳。
交叉骨的盔甲拖慢了他的动作,而我的优势便在于距离和速度。我眼中看得到杀死敌人的方法,就像抬头看得见蓝天那样自然而然。
掌中,我的剑几乎变得灼热,如同我的血液一般,迫不及待、鸣叫着想要复仇。可突然之间,交叉骨已重重扭住我的手臂,我的后背撞在他的胸甲上,下一刻,他用力勒住我的喉咙。
“如果你不学着如何控制你的愤怒,”他气喘吁吁地在我耳边说道,“你永远也杀不了任何人,除了你自己。”
我不知自己是震惊多过恐慌还是恐慌大过震惊,也许是失败的念头从未到过脑海的缘故,我一时愣住了,任由郎姆洛那样勒着我的脖子,手中的剑也耷拉下来。
“你……”我张开嘴,想问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究竟是怎样突破我的防线,轻而易举地将我制伏?
然而那阵嗡嗡声终于吸引了我们两个的注意力。我们一起抬头去看,然后目瞪口呆。
那是无数机器人,摆正整齐的队列朝我们飞来。一开始,我还以为那是托尼·斯塔克的钢铁军团,然而机器人的外形以及装配的武器那些许的不同让我心生警觉。
“郎姆洛,我们该走了!”莱斯特不知何时捡起了手提箱,另一只手中抓着一把手|枪,正不断左顾右盼,计算敌人数目。
太晚了。也太多了。
郎姆洛一下松开了我,自己反手抽出背后的武器。
“你们无权进入,奥创命令你们放下武器、立刻投降!”它们整齐划一地喊道,犹如入侵地球的赛博人,“卫兵已将你们彻底包围,奥创命令你们立刻解除武装!”
“这不可能。”我感到双腿发软,不禁一阵头晕。
难道我千方百计阻止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可权杖明明是在泰勒·海伍德手里,奥创究竟又是怎么被钢铁侠发明出来的?
“我相信那东西是属于我的。”泰勒·海伍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负手站在一辆装甲车旁边,身前站着两个奥创卫兵,“拜托,请放下不属于你们的东西,这对你们的量刑会有好处。”
交叉骨上前一步,盔甲面罩后发出刺耳的笑声,“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你什么时候坐拥一大堆机械战警了,泰勒?”他悠闲的语调与手中蓄势待发的武器形成鲜明对比。
我试着数清保卫我们的奥创机器人,但很快就放弃了。这整件事感觉都不对头,无论是看上去和电影中并不完全相同的奥创机器人,还是泰勒·海伍德这个天剑局的走狗竟然看上去能够操控奥创的事实,都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而且说到底,奥创究竟在哪儿?这些机器人每个在喊话时都不忘提起“奥创”,可我却压根儿没看到那个在《奥创纪元》里猛磕振金,硬生生把自己搞成科幻版威猛先生的家伙。
奥创究竟在哪儿?
交叉骨仍在和海伍德周旋,我听得到他语气中暗藏的威胁与杀机,明白眼下的平静不仅虚假,而且很快就会结束。
我必须找到一条出路。
奥创卫兵不止在地面上包围了我们,连天上都被它们围得水泄不通。我握紧手里的剑,一遍遍扫视这些躯干呈灰色、双眼泛着橙光的机器人,逼迫自己放慢速度。
如果泰勒·海伍德是发号施令的那个人,那么只要杀掉海伍德,这帮机器人就会群龙无首。交叉骨一定也是这么想的,他一定也在等待机会。
但郎姆洛不知道奥创的底细,不像我那么清楚明白。
奥创不止是机器,它是有着毁灭人类倾向的超强人工智能。即便它暂时听令于海伍德,也绝不会止步于海伍德之死。
我必须要找到奥创。
然而它不在这群所谓的“奥创卫兵”之中,至少在我看来,它们长得全都一样,没有任何差别。
“仔细看。”
那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那就是姐姐的声音,在她抛下我这么久之后,竟然偏偏在这个生死关头出现,让我无法视她于无物。
“看仔细了,我的妹妹。”姐姐低语,“你只有一次机会,这个世界的命运完全掌握在你自己手里。我知道你做得到,只要你用心去看。”
我闭上眼睛,心想:别再用这些狗屁来欺骗我、搪塞我了,我不是你们任何人的傀儡或玩物。
但我已经看到了,就在我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真相反而出现在眼前。
即使这些机器人长得一模一样,但它们的队列并非无迹可寻。有阵势,就有指挥官的位置。
而那个位置,毫不意外的并不属于海伍德。
“郎姆洛。”我开口,打断交叉骨和海伍德之间的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我觉得莱斯特是对的。”我们该走了。
海伍德的眼神移到我身上,他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我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我抛起剑,反手抓住剑柄,用力朝八点钟方向那个居高临下看着我们的金属混蛋掷去。
剑身在空中划出一道令人惊叹的绿色曲线,犹如信号枪一般,璀璨的光随即没入那个卫兵的左眼窝中。
卫兵指挥官在半空中痉挛了一下,仿佛四肢突然不受控制。我看到嵌在它眼窝上的剑,也看到剑身上的绿色纹路。
我敢发誓,那绿色就像液体一样顺着纹路流入了卫兵指挥官的眼窝之中。
然后它重重落下,在地上砸出一个真人大小的坑来。在之后的几秒钟之内,其余奥创卫兵也纷纷倒地,就像牵线木偶的线突然绷断一样。
皮特罗就是在这时冲入场中,一把抓住我的。
突然间,我已不再那个小小的庭院中,而是被猛地塞进了一辆货车的后车箱里,还没坐稳,也还没来得及感到恶心反胃的时候,又有两个人被塞了进来,正是郎姆洛与莱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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