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有人来了。”
延之开口,让车厢内顿时安静下来。
应答的不是崔昀,而是一个清脆的女声:“谁来了?”
月光将延之的影子投在门上,清晰地看清他凑近车厢,小声说了句:“不知道,都拿着火把。”
车内二人相视一眼,都觉得没什么大事。大火将一切都烧了个干净,没有灯了,拿火把充当一下照路的器具也没什么。
可随着那几人朝着他们走得越来越近,延之看清了为首那人的打扮后,有些慌了。
拿着火把的一行有三个人,其中两位延之瞧着眼熟,推断大概是于坳村的人。
而为首的那位穿着一身公服,明显是个衙役,为了确认,延之还特意用眼睛在他腰间寻到了那块象征着身份的腰牌。
“小郎君,这位是县衙来的公差,问点事儿就走,你如实回答就好。”衙役左边的老阿伯率先开口,脸上有些沧桑。
延之点点头,眼中带着警惕。
崔昀听见此话,略带紧张地看了王月宜一眼,而她一直盯着模糊的窗外,默不作声。
“你是何人?从哪儿来的?”衙役的语气中带着疲惫与懒散,听起来没多大事。
延之的身子离马车又近了几寸,崔昀知道延之的性子,于是幽幽开口,“延之是我的仆役,我门从西京来。”
声音虚弱沙哑,一下子让衙役泄了口气。
他打着哈欠幽幽开口,“你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要往哪去?可否打开车门?”一双手随意地指了指门。
“我家郎君着了风寒,今夜不暖和,开门恐怕进了寒气,请公差谅解。”延之挡在前头,果断地拒绝。
那衙役啧了一声,斜眼看着延之,语气中忽而多了些硬气,“我是奉钦差大臣的命令来的,烦请诸位配合啊。”
钦差大臣?是来调查山火的吗?为何今日一天都未见人影。
王月宜心中疑惑,移目见崔昀皱着眉,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出神。
这中间怕是有什么隐情。
“延之,打开吧。”崔昀掖了掖被角,朝门外吩咐道。
过了一会儿,车厢门幽幽地打开,露出车内的光景。
不大的车厢中半靠着一位俊美的公子,慵懒地披散着头发,面色苍白略显憔悴,他身边坐着一位姿容清丽的少女,梳着闺阁少女的发髻,一双鹿样的眼睛充满好奇和警惕。
兀的打开门,车内公子轻咳两声,证明延之所言不假。
“公差大人,”崔昀坐着颔首,“我姓崔,单名一个昀字,西京人,家父是朝廷官员,准备前往郑州拜访老师。”
衙役当差十余年,见过的人不少,其中谎报身份的能占三成,他听了这话不敢轻易相信,况且这位郎君故意说父亲是官员,有恐吓之嫌,于是继续追要过所。
正在崔昀在车厢内摸索时,衙役对着另一位开了口。
“这位娘子是?”衙役甩手指了指王月宜,上下打量。
王月宜瞧见衙役眼中的探究,正欲开口,崔昀先一步替她回答:“她是我的未婚妻,跟我一道来的,是琅琊王氏之女。”
衙役的眼神突然就澄澈起来,身上带的倦气也消散了些。
这年头,提什么朝廷官员都不管用。但若是提到琅琊王氏,那便人人都得敬上几分。
衙役右边的那位年轻些的男子惊喜道:“琅琊王氏?跟镖骑大将军是本家?”
镖骑大将军是王月宜父亲琅琊县公的官阶,虽后来被授了爵位,百姓们还是习惯喊他镖骑大将军。
“是,我是他的侄女。”王月宜撒了个小谎,但回答得干脆,倒显得真实。
原先衙役还想问为何要带着未婚妻去拜访老师,眼下也想不起来了,匆匆浏览了崔昀递来的过所便奉承起来。
“小娘子,若是见着大将军,一定得跟他说,我们昭朝老百姓啊都敬重这位为国为民的大英雄呢!”衙役朝着王月宜做了个拱手礼,声音激昂,没了刚刚的倦怠。
年轻郎君辨认出了王月宜,“这位娘子看着眼熟,好像是之前救了于问天他娘的那个人。”
“还有这种事?”衙役的眼中放光,抑制不住其中的赞许。
“琅琊王氏真是家风良善,尽出救民的英雄。”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活络起来,不似刚刚那般紧张。
“有大将军在一天,我看突厥再也不敢打过来了。”年轻人接道。
众人开始聊起琅琊县公的战功,止不住的赞美。
另一个老汉叹了口气,只道:“他那位夫人,实在是位巾帼,可惜回京的路上因为战场上的旧伤去了。夫妻俩守卫我昭朝江山,真是呕心沥血啊!”
几人聊到父亲的荣光,又谈及母亲离世,一下子触及到王月宜心中软肉,泪水在眼睛中打转。
众人瞧着娘子难受,以为她是思念婶婶,有感而发,也不再说什么刺激她。
“没事儿,我就来问问娘子和郎君最近有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人,或是听谁说过什么奇怪的传闻。”衙役问起了正事,手上的火把噼啪作响,摇曳的火光照耀在他的脸上,显现出眼睛下边耷拉的眼袋。
王月宜摇头,崔昀也仅仅回答了个“并未。”
那衙役便道好,想带着人离开,王月宜借着刚刚还算轻松的聊天气氛将人拉了回来,她问:“钦差大臣来管山火的事吗?”
“是也不是,不好说不好说。”衙役有意回避这个问题,倒让王月宜没法追问下去。
衙役都这个态度,恐怕这个钦差大臣来也用处没多大。
可为何要问有关奇怪的人和奇怪的传闻?莫不是钦差大臣来主要是为了此事?
衙役匆匆带着人走后,王月宜转向崔昀,“我不信你没听见过什么?说说。”
崔昀嘴角一弯,慢慢开口,“不好说不好说。”
王月宜用手背轻拍了一下崔昀,提醒他别学那个衙役。
崔昀将延之也叫了上来,让他挤在脚边,严肃道:“湖城周边有传闻说此次坠落的陨星是扫把星,有大凶之象,意味着国灭家亡……”
莫非衙役来就为了此事?
可是悠悠众口堵不住,何必费心思晚上抓人问话?
崔昀很快就能猜到王月宜的心思,声音从胸腔中缓缓发出,深沉而悠长。
“如崔娘子所猜,不仅如此,有人说那颗星自南方天空,正对紫薇星的方向,有帝星陨落的意思,而山火,意味着有一位英雄横空出世,会如大火般熊熊前进,取圣人而代之。”
乍一听,王月宜觉得十分荒谬,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天灾,为何要解读出这么多层意思。
“太离谱了吧,到底是谁传的?湖城的百姓吗?”王月宜看着崔昀苍白的唇,说出自己的疑问。
“但大火才烧了几天,百姓还没吃上饭,又哪顾得上谈这样的传闻。更神奇的是,这传闻很快就传到了邻近的几个县,甚至是西京和江南,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王月宜的脸上生出严肃,小痣耷拉在唇角,“皇帝派钦差来,是为了查这个背后捣鬼的人……还是在等这个横空出世的英雄,然后把他干掉……”
崔昀点点头,张着干涸的嘴,声音一阵高一阵低,中间还伴着咳嗽。
“我还听说,怀玉长公主欲来湖城。”
王月宜猛地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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