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当然无条件相信妈妈，她站直身子，注视着逢暄。
逢暄面无表情，他听不到隐形人在说什么，自然不知道小野为什么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
不过古小野一向不正常，所以他也只是不动如山的任她盯着。
小野走近他，踮起脚尖，让自己的眼睛更加靠近他的眼睛。
两双眼睛凝视着彼此，都是黑色深渊。
只是有个渊不动如山，有个渊如探照灯一般。
“呵，你骗我。”小野收回脚站正，有点累。
“骗你什么？”逢暄垂眸望着她。
小野眯了眯眼睛：“我妈妈的衣服是什么颜色？”
逢暄沉默片刻，勾了一下唇角：“是，我的确看不到。”
小野刚要继续讨伐他。
逢暄又道：“你应该也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刚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小野要讨伐的话停在了嘴边，情绪一变，冲他做了个鬼脸：“是在骗你，笨——蛋——。”
小野忍不住挠了挠妈妈的手心，此时她觉得逢暄着实碍眼：“合同已经签完了，你走吧。”
合同上的日期就是从今天开始，但他现在又没带东西，肯定还要回去的。
逢暄从刚才就一直在观察着小野，小野的手部动作他也察觉到了。
他注视着小野没有动。
小野才懒得理他，哼，果然妈妈是自己的，只有自己才能看到。
小野见逢暄没动，爱动不动。她转头看妈妈，却见妈妈朝向的方向是逢暄。
小野也随着那视线望向逢暄，讨厌的家伙。
逢暄还是在观察着小野。
小野狠瞪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妈妈，然后转身走了。
她走向开放式书房电脑桌旁新加的一张白色桌子，将上面的笔记本拿了起来。
走回到妈妈身边：“妈妈，你看，我刚刚画的，好不好看。”
逢真看过去，屏幕上是两个□□人，一个傲娇可爱，一个在生气，她忍不住笑道：【很好看，可爱。】
小野开心地摇头晃脑：“虽然现在只能接到60块钱的单子，但以后会更厉害的。”
【现在就很厉害了。】
“没有妈妈厉害。”小野眼冒星星地看着妈妈。
被忽略的逢暄确定小野这一系列表现并不是在演给他看，他忍不住微微皱眉：“古小姐，需要我的帮忙吗？”
“嗯？”
逢暄没有丝毫委婉：“我可以帮你找医生，严重的幻听幻视是精神分裂症的前兆。”
小野眨动着眼睛：“你以为我疯了？”
逢暄没有说话，但神情默认就是这个意思。
小野笑了，搬着电脑慢走到逢暄面前：“好吧，那就是我疯了。可那又怎么样呢？我活着这个世界才存在，我看到听到感觉到什么这个世界就是什么，我死掉这个世界就不存在啦，我即世界。你呢，漂亮脸蛋，该去哪儿就去哪儿。”
逢暄注视着小野，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小野冲他做了鬼脸，转身回到妈妈身边。
这是四年前小野在最开始看到人死后存在的灵魂之后产生的一些想法，她在最开始也怀疑自己精神出问题了，但她又没有钱，治病很贵很麻烦，而且看到的次数多了之后发现也并不耽误生活，所以就这样吧。
“所以你并不否认你现在其实是出现了幻觉？”
小野站定在妈妈身边，刚想向妈妈邀夸奖，听到逢暄的话，转头鄙夷地看向他：“说你笨蛋你还真笨蛋起来了。当然不是啦，我跟你对话不是挺正常的嘛，我当然是正常的，妈妈当然是存在的。”
逢暄凝眉，正常吗。
“而且当时妈妈不就是莫名消失了吗？现在当然也可以莫名再出现啊。”小野那眼神就像是在说连这个都不懂，真的好笨。
“那你妈妈的衣服是什么颜色？”
小野看向妈妈，透明度80%的妈妈，能看到是一套黑色裙装：“黑色裙子。”
逢暄回想了一下他看过的古苒的所有照片：“但你妈妈并不怎么爱穿裙子。或者有个可能，你身边那个是孤魂野鬼。”
小野一怔，她在电脑里看到妈妈的视频与照片，好像的确都没有裙子，一张都没有。
她缓缓转过头，不确定道：“妈妈？”
逢真还想多占几天便宜，但最终被便宜儿子给戳破了，叹了口气：【小野，我刚才恢复了一点记忆，我们搞错了，我是真真，你妈妈的好朋友。】
小野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开口：“真真？”
如果是真真的话，她在电脑存储的照片里看到了很多妈妈和真真的合照，合照里两个人都笑着，看起来是很好的朋友，所以，也不用太失落，找到真真了，也肯定可以找到妈妈，她掩盖着自己的失落。
逢暄听到小野说出口的两个字，心神俱震，不可置信地看向那空无一人处。
逢真点点头：【抱歉，占了你好几天便宜。】
小野噘了噘嘴，有些想哭，但她想自己后面肯定能找到妈妈。
逢真看到小野红红的眼睛，暗暗叹了口气，她将小野手上的电脑拿走放到旁边的桌上，接着将小野抱进怀里，抚摸着她的脑袋。
小野就这样乖顺地靠在逢真的肩膀上，眼眶无声地往外涌着眼泪。
一时之间，三人都没有动作。
好一会儿，直到小野的那股情绪过去，她心里已经认定后面肯定可以找到妈妈，所以抬起头，虽然眼睫毛上挂着泪珠，但还是对逢真笑了笑。
接着小野转头看向逢暄，眼神里蓦地出现了敌视，她注视着逢暄，嘴里却在问逢真：“那真真你要认他吗？他都不承认你的存在。”
逢暄心里居然闪现了一丝紧张，他一向冷静的大脑有些乱，对面真的有一个隐形的人吗，而且是他妈妈？
他让自己必须冷静下来：“所以，你旁边的人可以变来变去？”
小野已经不想和他说话了，她只等着逢真的回答。
逢真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认还是要认的，不过最爱的肯定是我们小野。】
小野听到这句话笑了，忍不住地笑了，望向真真。
对着80%透明度的真真开心了好一会儿，她才转向逢暄，脸色倏然冷了下来：“对啊，变了，变成真真了，你要跟真真相认吗？”你最好别相认。
逢暄凝起眉头，没有说话。
“真真，他不想认你，那我们走吧。”说完小野牵起真真的手就要离开。
原本在走向小野和隐形之人的逢暄，伸出手拉住了小野的手臂。
小野猛地把他甩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逢暄蓦地瞪大眼睛，看向那隐形之处，他确定刚刚在握上古小野手臂的同时，看到了另一个人。
一向有君子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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