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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01.青苔

小说:

与岁书[救赎]

作者:

虎虎黏糕

分类:

穿越架空

“滴。”

道观门口闸机的灯光从红色变成绿色,皮肤褶皱如玉米皮的手轻轻推开闸机的三轮。邵远年缓缓迈过闸机,踏入了道观。但是他没有像平常来的游客那样直接奔向要拜的殿、想摸的猫猫狗狗,而是打开了手机的备忘录——“进去的时候,左门先迈左脚,右门先迈右脚。切忌走中间的门。”

他来祈福求愿。

活了人的八辈子,邵远年还是第一次进道观这种地方祈福求愿。按照人的道理来说,他能转世成人形的时候就应该来这种地方烧香还愿了。他是不信这些的。但是他愿意为了姜青杳去信这些。

雨滴滴答答地下,石阶上开出各色各样的伞,最明显的是邵远年那红得似杜鹃花的伞。邵远年带着潮湿的气息,缓缓走到最高的那座殿的台阶下,任雨滴滴答答落在他的脊背上。正准备抬起脚走向网上说的最灵验的殿时,他想起来想要愿望实现最好“一步一磕头跪拜”。

邵远年拨弄了一下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用姜青杳的骨灰烧制而成的戒指,收起它放在了口袋里,然后双膝下跪。黑色的长裤沾上了泥泞,白色的衬衫被雨渍打湿透,宽大的手掌撑在青苔零零散散的台阶上,潮湿黏腻的泥泞沾满他的膝盖和手掌,可他还在继续一步一磕头跪拜,毫不在意泥泞。

等到最后一层阶梯,邵远年已经分不清脸上是他的泪水还是他的血液,又或者是——

他的思念,他那愁苦的黏稠的绀色的思念。

“滴。”

擦去掩藏在手掌纹路里的泥泞,邵远年收起了手帕,用手机扫了扫木箱上的二维码。

他看着手机扫码出现的界面,发现上面可以写供奉香火的人的名字,还有想说的话。

便毫不犹豫地输入了“姜青杳”的名字——“姜青杳,岁岁平安。”

大殿内响起摇掷签文和木桶相互碰撞的声音,一下又一下,邵远年的心也一下又一下地碰撞。想要祈福求愿的话在木桶和木签摇晃的声音中被摇散,他的心像是被打散的蛋黄摇晃在瓷器里,大脑空白得如同一面光滑的白瓷勺——“哗——哗——”的声音终于停止,他手颤抖着拿出一根签文。

「第三十八签,饥人遇食。」

-

2009年,10月,启明市。

潮湿黏腻的汗渍、高挂日空的烈日、遮光性并不是很好的蓝色窗帘和白色纱布在和煦的风下翻涌,这就是姜青杳记忆里的国庆。但现下的气候,和记忆里的国庆并不相同,倒更像是十月末十一月初那连绵的雨季。按道理,国庆长假一般来说都是大晴天,但是意外的,从十月二号晚上那天起就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阴雨,好不容易因为升温热起来而换的短袖,也因为这几天的阴雨变成了衬衫外套加短袖,直到今天才堪堪变成小雨。风凉凉的,阳光似乎也只是起了照明的作用。

“2009年10月2日下午17时许,一男子进入龙泉区长脉路将群众叶某击伤后逃逸,当地公安机关迅速开展追捕,于18时20分将李某(男,39岁,启明人)抓获。经初步调查,李某交代,是因纠纷对叶某不满遂行凶。伤者经送医院救治无效死亡。”老旧的电视机沙沙地播放着这段时间的“旧闻”。

姜青杳穿着一身黑色的丧服,头发被一丝不苟地高高盘起,胸口别着一朵白花。

正低着头和她的母亲姜蝶一起迎接来参加她的父亲、姜蝶的爱人叶知舟的追悼会的宾客。听到电视机的声音,也只是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一眼,随后继续垂眸继续机械地给宾客分发白色胸花。

“本台记者已经来到了叶知舟先生的追悼会现场……”声音不大,但咬字清晰的播报传输到姜青杳的耳朵里,强壮镇定的神情被再次强调的“叶知舟先生的追悼会现场”这几个字碰碎。

感受到右手又开始剧烈地疼痛,姜青杳无奈地抿了抿唇:“妈妈,我想去确认一下环节。”还没有等姜蝶说些什么,她就拄着拐杖,像逃跑似地一瘸一拐地进入了大厅。

叶知舟作为启明市有名的刑辩律师,死于刚刑满的李尧手中,这起启明市近二十年以来影响最恶劣的社会新闻已经在启明市的同城媒体报刊上,作为头条报道了好几天,直到现在还在播报。

一时之间,“叶知舟”这三个字像是翻涌的风、朦胧的雨卷过这座城市的大大小小各处。

这座城市各色各样的伞也纷纷聚集在启明市殡仪馆的内部。

人群和黄白色的花圈一起拥挤在潮湿、黏腻的地面上,络绎不绝。

和其他失去了神色的人群一样,邵远年也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游荡在花香里。

将雨伞上的雨水抖落,邵远年低头接过姜蝶递来的白色胸花,微微鞠躬:“您节哀。”

“造孽啊!叶律师年纪那么轻,怎么就遇到这种事!”

“谁说不是呢!听说他足足被砍了十几刀!你说说,你说说,这叫什么事情……”

刚和殡仪司仪确认完追悼会流程的姜青杳顺着声音望去不远处的人群。

被围在中间的一个中年男性说到情绪激动的时候还皱起眉,右手高高砸向同样伸开的左手手心上,然后伴着他大大的叹气又很无奈地跺了跺脚。远一点,是一个老人捂着脸失声痛哭,被身旁皱眉同样难过的后辈们搀扶着。再远一点,是胸口别着白花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人聚集在一起默默站着,她们的表情,姜青杳看不太清,但是想来应该是律所的后辈们。

“……这样,谢谢您,我没有别的疑问了。”

待邵远年找到姜青杳的时候,姜青杳还在和殡仪司仪说着话。

纤细瘦弱的身躯露出来的几片肌肤惨白如白墙,只有露出来的红唇才显得出来这个人尚有些活在人世间的血色。本就细瘦的身躯在拐杖的帮助下显得更加单薄,似乎一小缕风都能将她吹散。

他悄悄用手比着远处姜青杳的身形,然后在心里叹讶。曾经小小的姜青杳,已经因为身高优势成为一株直挺挺的,绿翠的小树。清清冷冷,像是启明市的冬天,带着潮湿的气息。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姜青杳了。

姜青杳,他的妻子,最终会在2019年10月02日永远地离开他。

他寻找过许多办法,但是属于姜青杳的命运齿轮总是会因为各种原因生锈,生锈到她二十五岁生日那天,然后彻底地停止运转。而属于邵远年的人生进度条还在不停前进、前进。

这是他尝试挽救姜青杳的第九次。

-

在启明市有一个习俗,送往生者去火化间的路上人越多,往生者走得就越快。

但叶知舟是西北人,小的时候就没有了双亲,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长大后又选择离开了西北,来到启明市读大学,也就此结识了姜蝶,和她结了婚。叶知舟去世后,姜蝶昏迷住院的那段时间里,家里没有任何人来往,没有电视剧里的家产争夺之战,也没有让人厌恶的鳄鱼的眼泪,姜青杳就在那样短暂的一周里捏着自己这一周的生活费——两张十块的人民币捱过来了。

邵远年也知道,叶知舟没有什么亲人,能够留下来陪姜青杳她们的人不多。

想了想,他默默跟在姜青杳和姜蝶的身后,目送叶知舟被推进火化间。

“吱呀——”厚重的、生了锈的大门被工作人员关上。

望着被重重关上的门,姜青杳突然想到了以前。

以前,叶知舟就喜欢和姜青杳说他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就是成为律师。

他还常常说,要成为律师,最不能缺少的就是法律的良心。

姜青杳曾经问过“什么是法律的良心”这个问题。

叶知舟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找出来了应松年在书中写的话,“对于法律所要实现的公平与正义的牢固的、不易为外界的威逼利诱所动摇的正义观与正义感,就是法律的良心。”

本想让她自己去理解其中的含义,却发现年仅十岁的她还不足以去理解这段话的重量,便笑着摸摸她的头,说:“岁岁成为律师就会明白了,这是每个法律人都会拥有的。”

后面的内容渐渐模糊了。

是否是每个法律人都拥有法律的良心,她不知晓。她只知晓叶知舟一生都在为社会做贡献,一生都秉持着法律人的良心公正司法,哪怕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是如此。但是,这真的值得吗?

就像是冬日里美丽的雪人迟早会融化,哪怕“叶知舟”的名字像是漫天飞雪笼罩过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但是那也只是一时的,可是失去父亲和爱人的潮湿会是她和姜蝶一生的伤痛。

望着厅内的花圈和挽联,姜青杳愤恨地擦去了眼眶里溢出的泪水。

-

骨灰的火化需要一定的时间,她和姜蝶被工作人员指引到了休息间。

坐在姜蝶身旁的姜青杳怔怔地看着她的脸发呆,想起来她去医院隔着玻璃看望姜蝶的时候,只有滴答滴答的仪器和病房外同病人轻声交谈的医生,还有时不时亮起来的走廊尽头的灯。

而她,就只能看到姜蝶那扎着留置针的手那样的纤弱苍白,本该在舞蹈室尽情舞蹈的手被缠满了绷带一圈又一圈,圆润有气色的脸在这短短几天里,像是干瘪的柑橘皮,仿佛扒开她的柑橘皮就能看到里面丝毫没有一点水分的果肉,也那样的干枯停滞在那没有了生气。

时间滴滴答答地流逝着,挂在休息室那的LED灯的红字变化着,姜青杳感觉一股说不出来的闷压在自己的胸口,就像是高压锅的气阀没有被打开,她愤怒、自责、痛苦的情绪在锅内煎熬着。

“我想出去走走,妈妈。”姜青杳感觉心脏压抑得难受。

“行,路上小心路滑。”神色疲惫的姜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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