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白和二郎不约而同朝声音处看去,瞧清楚不远处那几个人影,二郎小小的身躯不由一颤。童白眼角余光捕捉到这一幕,她将手放上了二郎的肩膀,似是给了二郎注入了勇气。二郎仰头看向童白,童白低头看向二郎,朝他露出安抚的笑容。
等童白再朝来人看去时,那几个人已然挪动到了距离她们姐弟两米之内。
童白努力回忆原主记忆,将面前那来者不善的几人与童家的过往全调取了出来……
为首的玉娘,同白氏一样在崔府绣房当值。
白氏的刺绣手艺在绣房里数一数二,深得绣房管事的喜欢,家里主子特别是老夫人的衣裳物件,但凡涉及到刺绣的,大多是白氏做。
玉娘的爹娘是崔将军夫人的陪房,她们一家子深得夫人的看重。玉娘去绣房便是夫人安排,想要玉娘坐稳绣房第一人,哪知却被白霜娘给搅和了。
玉娘没少跟白氏较劲,最开始比谁的技艺好,到后来,利用家里在府中的关系,散播白氏想要爬床主子的谣言,直到白氏嫁给了童爹,这谣言才不攻自破……
“还真没看错,不过,”玉娘的眼神如同打量外面的猪肉的眼神,对着童家姐弟上下左右扫视一遍,“你们这脱籍出府后混的不怎么样,”玉娘用布巾挡住鼻尖,不怀好意道:“白霜娘不是将你当‘小姐’一般养大的,怎么,现如今,日子过不下去了,就让你们上门来……”瞧了眼不远处的崔府大门,“来旧主家乞讨了吗?”
这话一出,她身后的几人都笑出声来,笑声中的不怀好意和嘲讽,哪怕是小小的二郎都听出来了,他脸色一僵,下意识地抓住了身旁阿姊的衣角,却被那粗糙的手感给弄得手指发痒,内心发涩。
玉娘轻蔑地瞧了眼童白姐弟俩,“难道白霜娘没有教你们礼节?就算是主家也没惦记着你们能送来的三瓜两枣,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带就上门来呀……”
“这穷酸样儿,估计家里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了。”玉娘身后一位身着姜褐色高领襦裙,左嘴角有颗黑痣的妇人出声道。
想着阿姊拎着的竹篮,二郎张嘴就想反驳,没有,才没有!衣袖下的手紧紧握住!
童白将二郎揽在身侧,手在他背上轻抚安慰。
对于这些人,没必要解释这些!
“怎么?是你们阿娘后悔了?”另一位身着深青色斗篷的妇人漫不经心问道。
童白杏眼微抬,目光直接朝这位妇人看去,很快又垂下眼帘,她说是谁呢,原来是一直跟童爹不对付的部曲孙迁的娘子李氏,真没想到,玉娘跟李氏什么时候搅合到一起去了。
童白心下冷哼,她倒是不怕跟这几位对骂,但……
余光扫向不多远的崔府大门处,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阳光撒在黑瓦青砖墙上,肃穆中又带上了几分巍峨和高不可攀的冰冷感。
玉娘瞧见了童白的眼神,还以为她这是想要去崔府搬救兵,撇了撇嘴。
真是年纪小人单纯,自他们一家子脱籍出府后,就跟崔府没半点关系。
童白不清楚玉娘心中所想,但她在权衡。
打狗还要看主人,她的唇舌反击未必真能伤得了对方,但稍加运作,却是能让玉娘她们作出名堂来。
可是,她们这一幅来者不善的模样,她不反击难道就能避过去的吗?
童白脑中思绪不断涌现又被她否决,还真是难以抉择。
“没想到童小娘子脱籍出府后不仅穿着寒酸、不懂礼节,还成哑巴了。”眼前这三位才不是你不说我就会简单揭过去的性格,她们只会趁机,将对方压入尘埃。
童白眉头轻蹙,这些人还真的是,占着是世家门阀的狗,不断叫嚣,根本不是自己不应答就能躲过去的。
二郎不由自主地躲到了童白身后,用手按住耳朵,这样就听不到这些恶言恶语了。
童白惯来护短,见二郎如此,一股邪火蹭地窜起,几乎要烧穿天灵盖。
卖卖卖,卖你全家啊卖!
童白忽然福身,声音清亮:“玉娘子怕是忘了,去年老夫人寿宴,您绣错了凤凰尾羽,还是我阿娘连夜拆了重绣。论手艺,奴虽不及阿娘,却也知……”她瞥了眼玉娘的锦绣裙,“绫罗绸缎裹着,未必藏得住内里的草包。”
原主记忆里,童爹当初自卖自身给崔家是有苦难言之下、不得不的选择。脱籍出府,也是因为立了大功之后,顺势而为的决定。
玉娘脸色煞白,竟被堵得说不出话。她身后的几名妇人也没想到往日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的童家小娘子竟变的如此牙尖嘴利。
一时间,突然安静下来。
直到一道爽朗的男声响起:“童小娘子,原来你在这儿耽搁了。十九爷那边还等着呢,快随我进去吧。”说话的是给童家送去饷银的军士张勇。
童白也是余光扫到了他的身影,才选择发难的。
见到是他,玉娘为首的几名妇人,立马收起了身上的嚣张气焰。
来人本是府上的部曲,前段时间专门传崔将军的信件回来了长安,据说虽然被家主派给了旁系的崔十九爷,但还是住在府中前院偏院,在主家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人物,更是她们不能得罪的。
童白扯了下呆愣的二郎,恭敬行礼:“奴遇到阿娘在府上认识之人,耽误了点时间,还请见谅!”至于说明着告状这件事,跟张勇军士的关系没到这份上,暂时不合适。
张勇视线往站在一旁几名妇人身上梭巡一遍后,缓缓道:“童小娘子请随某来。”
姐弟俩跟在张勇军士身后从崔府大门东角门进了府。
他们离去后,玉娘几人才抬起头来,玉娘看向东角门处,眼中的不甘转为了深思。
身旁几名妇人对视一眼,黑痣妇人在深青色斗篷的眼色示意中讷讷说道:“也不知道这白霜娘是走了什么门路,才跟这张勇军士搭上的关系。”
这位张勇军士前段时日被将军派回长安专程给府上老夫人送生辰贺礼,在后院诸位夫人面前露了脸,大家知道他是家主的心腹,便安排身边得用的嬷嬷开始寻摸着给这位军士说亲。
谁知,大家人选尚未选好,却听说张勇军士被将军派给了长兴坊崔家家的庶出十九爷为属下。
这长兴坊的崔家是旁系,当家人崔望山,在十七年前宠妾灭妻,将宠妾秦氏升为夫人,而原本家里明媒正娶的夫人徐氏被降为妾室,
徐氏娘家是平康坊的徐御史家,娘家在徐氏嫁去长兴坊崔家的第二年被朝廷大案牵连,全家判处流放岭南。徐家倒了,当时徐氏膝下的崔十九郎只有一岁,徐氏抱着崔十九郎求到了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跟徐氏的母亲交好,延寿坊崔家又是长兴坊崔家的嫡系,崔望山看在老夫人的面上,这么些年哪怕行事再没有章法,却是没动手害了徐氏和崔十九郎的性命。
崔十九郎在延寿坊崔家有个小院子,他时常来这边住,直到现在。
将军这次将张勇军士给了崔十九郎,让府里不少正经郎君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玉娘眯了眯眼,抿了抿唇道:“行了,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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