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来长安的每一日,童白都醒来得早。
倒不是说她或者原主原本就有早起的习惯。
她醒来,绝大多数的时间是被冷醒的。
鼻间呼出的气凝成白雾,落在嘴唇之上,让原本就有些脱皮的唇瓣,更难受了。
童白抿了抿唇,越睡越冷,起身穿衣,她打算起床活动活动,这样还暖和些。
“今日怎么这么早?”白氏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只不过,声音不再嘶哑,以及话语尾音需要硬压下去的咳声。
童白都不知道白氏究竟每天有没有睡着,好像自己睡着前她是醒着的,自己醒来后,白氏还是醒着。
“太冷了,”昨日话说开后,童白现在说话也相对没那么拘谨,“阿娘一会儿是跟我一同去延寿坊还是我单独去?”
一提到延寿坊,白氏身体不由瑟缩,想着上一次并不是那么美妙的经历,她本能的抗拒:“我不去……”
童白心里暗叹一口气,白氏这性格和脾气,就像是初入社会的大学生一样,茫然又敏感。
不过,以前有童爹在,白氏有他护着,现如今……
“阿姊,我陪你去。”二郎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空间里响起。
童白往床尾瞧了过去,却因为太黑了,什么也没瞧见,但也不妨碍她嘴角微扬,好心情道:“好,二郎跟阿姊一起,现在阿姊去灶屋,你是继续睡一会儿还是跟着阿姊去灶屋?”
被窝和房间两者但凡能暖和些,童白都不会大早上的拉上一名六岁的孩童起床干活。
黑心资本家估计都不会这么做,的吧?
“起床。”二郎答道。
姐弟俩穿衣起床,童白将还在沉睡的三娘挪到自己的位置,这样,白氏、三娘和四郎挤在一头睡,也能更暖和一点。
“鸡,鸡,玩~”沉睡着的三娘嘴里念叨着,童白看过去,三娘眉眼紧闭,显然是在说梦话。
果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那几只小鸡崽,既没用来试吃米粥,童白在征得三娘同意后,又送回了刘婶子家。每一只都是她花大钱买的,现在鸡崽太小,天气又太冷,根本不适合养在家中。
灶膛里火光闪烁起来,以灶膛为中心,温暖由内到外扩散。
童白将酸腌菜坛搬来灶边,合适的温度有助于酸腌菜发酵。
要不是木柴不便宜,她恨不得夜里都烧着灶膛。当然这话也只是想一想,水火无情,也怕出现不可控的情况。
也不知道气温何时回暖?
想着上一世吃过的酸腌菜,童白咽了咽口里突然分泌的口水。
马脸妇人和斜眼坊吏上门查问之事暂时还没好的解决办法,所以童白决定暂时不去坊间叫卖蒸饼,既然惹不起,她就先躲一躲,让子弹先飞一飞再说。
至于破局之法……她打算试试抱大腿。
擦脸洗漱时,当温热的湿布巾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刹那,童白的心情都好上了不少,突然又有了对抗一切问题的勇气。
姐弟俩洗漱完,二郎端着脏水去了院子,童白打开碗橱上挂着的铁锁,拿出昨日做好的皮冻出来。
在微弱且昏黄的油灯光下,皮冻晶莹剔透,用筷子一碰,用后世的话说:DuangDuang的,就像果冻!结合当地语言形容,便是:莹润如玉,弹软可人。
二郎被这看着好看,触碰好玩的食物勾的舔了舔唇。
这一舔,让孩子原本就干裂的唇瓣,更疼了,发出“嘶”的一声。
“你去放猪油的罐子用筷子沾点涂在唇上。”童白说,这也是没得办法的办法。
二郎懂事地摇头,他知道家里现在没钱。猪油是阿姊用来做吃食的,哪能就这么用了。
反正这嘴,疼着疼着就不疼了。
童白看他这样,心下一软,却未继续说话。
拿出猪油罐,舀了一勺猪油加入面团中,加了猪油的面团做出来的面皮会更白腻油亮些,之前没放进去是习惯了童家的贫寒,现在一想,今日做出来的包子都是送人用的,自然要做的更好一些。
趁着二郎不注意,手上沾了点猪油,迅速涂抹在他的唇上,惹得二郎一阵轻呼。
二郎舔着唇,傻呵呵地笑道:“真香!”
童白被他这小模样逗笑了,检查了下锁在碗橱里的肉馅,将裹满了胡麻油、已杀出水分的白菜和汤汁丰润的肉馅用筷子顺时针搅和在一起,做到了肉中有菜、菜中有肉。
然后,又将皮冻切成了等块大小,放在了一边。
忙完了这些事,面团也才发起来一点点。环境温度不够的时候,发酵这件事很难控制。环境温度过高时,发酵又容易发过了。
好在大众的嘴巴并不像她似的,尝一口就能尝出门道来。
看了眼还在醒发的面团,又去外面瞧了眼天色,拉起二郎,俩人背上背篓,去了坊西井水边,开始了今日份的人工运水工作。
独轮车已经还给卢婶子家,现在打水全靠人力水工,白氏的身子还没完全养好,在家照顾三娘和四郎。
这时候的巷道里,已然有不少赶着去坊门处的人,往日童白也属于其中一员,但今日,她并不着急。
上回阿娘去延寿坊,遇到不开心的事,但也没白去,得来了张勇军士这段时日执勤的时间。
听说现在张勇军士被抽调去了武侯巡逻队,专门负责坊间巡逻之事,若是能得到他的帮助,这挎篮售卖之事也不是不能进行。
人情社会,自然是人情为上,张勇军士目前是童家能接触到的延寿坊的人脉。
不管这次他能不能帮上忙,这条人脉都需维护。
若是他不愿帮忙,那么自己则是要找新的赚钱途径了。
三月三的上巳节去寺庙外兜售,也是个出路。
只不过,离三月三还有十余日,家里的米粮,撑不到那个时候。
唉!
脑子里想着事,童白跟对面的人撞上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屁|股下的冷硬触感传来时,顾不上起身,童白庆幸地想:好在这会儿是去程,没有背水,要不然水洒出来,可就可惜了。
二郎边扶阿姊,边如同小兽怒吼地朝对面道:“你如何走的路,都把人撞摔到地上了。”
童白原本觉得自己走神也有部分责任,并不打算怪罪对方。
没成想,二郎倒是先声制人。
“对不住,巷道拐弯处,天色又不甚明亮,这才……”对面之人先是解释了一番,“若是有撞伤的,我……”来人匆匆瞧了童白这边一眼,“我愿意承担……”
言语间并不像是个不讲道理的,听声音是个正处于变声期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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