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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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子长长地“哦”了一声，以他现在的脑容量，是断然不会理解对方此时发出的叹息的。

他只能感到自己的头被一根棍状的东西轻轻敲了两下，然后听一号不无感慨地说：“看来是真傻了。”

言罢，对方收回了黑羽箭。

听脚步声，也是走远了。

虫子有些不知所措。

现在只剩他一人呆在原地了。

过路者有许许多多，像是一群躲在雄狮身后的鬣狗，闻风而来。

这种窥视感令他极度不适，就连长在腹部的细小残肢都开始不由自主地弹动起来。

但所幸，他终于鼓足勇气，跌跌撞撞地逃出了包围圈。

没有一人伸腿阻拦。

他们安静地来，最后又沉默地散了。

而虫子呢，嗅着一号残留的气味，一路追寻至此——一堵硬邦邦的墙。

他双手扒拉其上，似是要丈量此墙的高度，来决定自己要不要爬过去。

可突然，一阵咯吱声响，那墙竟绕着左轴凭空旋转了九十度！

虫子脑中顿时一片空白，一个不稳，好险没直接跌到墙后螺旋向下的无尽石阶上。

他趴着边沿的石缝，努力地将身子回缩，直到他的背部抵上一小块硬物。

有人，正站在他的身后。

是一号吗？

不是。

对方只将脚那么轻轻一抬，他便如同鼓足了气的皮球，一下子飞进不可窥底的深渊之中。

而那面墙，或者说那扇门，合上了，像从未打开过。

“你把他们关在一起，后果不可预测。”

花不落瞧了说话人一眼。

“嗯。”他知道。

“但存在最好的结果，不是吗？”一号轻笑，帮腔道，“虫子杀死蝴蝶，梁俞再杀死虫子。”

根据等命原则，互不相欠。

来者推了推眼镜，摇了摇头。

“当然，也存在最坏的结果。”一号一边说，一边觑着本体的脸色，对方依然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

也对，无非是梁俞成功吞噬掉了蝴蝶和虫子，实力大增，最后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大闹一场。

但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毕竟对于花不落来说，梁俞这个灵魂碎片实在是太微小了。

微小到哪怕被抹除了记忆和本体植入其体内的底层禁令，他也不能变成一个真正独立的人格。

一号无声地笑了，收回视线，转而望向那堵墙。

墙的另一边，直达深渊，底部，有一小块彩色的花田。

花田中央，正睡着一个被人偷走后又被送回来的小孩。

蝴蝶作信使。

误入的虫子是刺客。

小孩的想象总是丰富多彩。正与梁俞共享记忆的花不落忍不住心生感慨。

他轻轻阖了阖眼，暂时切断了自己与对方的联络。

而站在他身旁的两人已然开始讨论起该如何处决这个尚不惧威胁力的小孩。

戴眼镜的人说：“不出三日，梁俞就会从底下爬上来。”

一号耸耸肩，淡然道：“没关系，杀掉就好了。”

只不过需要本体来动手。

于是，两人的目光又转到了花不落身上。

“那就，吞噬掉好了。”

等梁俞从深渊里爬上来的那天。

这本没什么值得商量的，花不落心想，碎片回归本体，于他们而言，本就不是死亡。

除了那些早就独立出去的人格，个个都是大麻烦。

此处指名千面，已单方面与他切断联络有两个时辰的家伙。

花不落在心里啧了一声，不欲在精神世界里多耗时间，只心心念念着尚未竣工的结界。

再不走，普邪就该剖尸寻人了。

戴眼镜的人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识趣地先行退下，但一号还杵在这儿，似是有话要说。

花不落念了点旧情，耐心地等了他一分钟。

如果不出意料，一号还是那句问话，什么时候把他也分离出去？就像千面那样。

可这次，对方却换了个问题：“你能长期控制分身的行为吗？”

花不落愣了两秒，如实答道：“不能。”

千面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初期不见端倪，因为离得近，得装；后期才显露出毛病，因为离得远，管不着。

只不过，花不落并未对此多加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