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尔第一次遇见那个人的时候,是冬至。
那天恰巧下雪,天气又阴,把压抑到炸的庭院,和院里青松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雪绒,有了几分点缀的诗意。
真好看啊,甚尔心想。
温度也刚好,足够把伤口冻僵,不会流血,也不会痛。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甚好,甚好。”
忽的传来这一句话,让已经发硬的身体还是下意识挣扎起来,想要绷紧,方便运动。
“小心,莫要再让伤口蹦开了。”
那人脚尖一点,从院墙上轻轻跃下,未发出一点声响。
身为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家,虽不说人才辈出,但也积淀雄厚。
很难想象,全家上下都未能察觉有人入侵,让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进来。
那人身手极好,甚尔垂了垂眼,至少比我好。
某位退休老干部看着眼前这个紧张兮兮的小崽子,
眼神向远处飘了飘,像是在感叹什么似的叹了口气。
“你莫要紧张,我只是路过此地,突然闻到了血腥味,所以进来看看。”
得益于甚尔在禅院家中的地位实在太差,住的地方较偏远,
也得益于某位老大爷是真的闲,竟然能逛到这种人烟稀少地方来,
更得益于某种不可言说的,人们通常称之为命运的东西,来解释在这种注定的相见。
“没错,是我身上流的血,你已经看见了,有事?”
甚尔暗暗地握紧了身侧被磨得锋利的刀刃碎片。
就像一只被入侵了地盘的小猫咪,发现打不过,只能炸起毛来恐吓别人一样。
“无事。”
钟离顿了顿,才继续开口,
“只是你的伤口若再不包扎,晚些就会落下病根了。”
语气平淡,心绪平静,丝毫没把甚尔的威胁放在心上。
就好像慈爱的长辈在面对晚辈的无理取闹时,依旧能保持心平气和,温厚包容。
甚尔听了钟离的话,不由嗤笑一声,言语间全是不屑一顾的味道,
“虚情假意就大可不必了,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看着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钟离摇摇头,叹了口气,
并未因小孩不客气的话语而生气,表情依旧温柔和气,看着甚尔没有回应,只好自己亲自动手,走上前去帮忙处理甚尔身上的伤口。
老爷子周身气息周正平和,与甚尔平日接触到的人截然不同,
禅院家的人向来是看不起他的,讥讽、耻笑、蔑视、羞辱,只要能称得上是恶意的举动就样样不少,
这些是他从记事起就感受到的全部,早就已经熟练的知道该如何应对。
但突然遇到了另外一种截然相反的对待方式,甚尔君有些愣。
他应该是有些愣的,长这么大以来,从来没听过除下贱、劣等之外的话语,
他当然可以按照以前的模式去对待这个人,但甚尔下意识觉得这样没用,
而且在心底某个细碎的角落,总有种别扭似的感觉,不愿意让眼前这态度温和的人看见自己那虚伪又卑劣的样子,
所以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回应,才能瞒住自己就心底莫名的慌乱,才能让自己看起来不落下风。
过于年轻的生命还没能有去处理经验这种复杂事情的经验,是以他只能呆呆地看着钟离钟大爷慢慢朝他走来。
——
衣角处绘着些鳞片状的装饰,又用金边加固描摹,随着身形的动作在风中来回摆动。
像极了甚尔小时候偷偷在书中看到过的,东方崇拜的一种神兽图腾的样子。
那是一种被人敬仰崇拜的、强大尊贵的、高高在上的神明。
和我这种地沟里的老鼠一点也不相衬,
甚尔下意识地笑了笑。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已经走到了自己脸跟前。
“!”
再怎么反抗也来不及了,只能先往后撤。
甚尔双腿绷紧正准备用力后跳,胳膊就被突然伸来的手稳稳抓住。
随即一道似是带着些许怒气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腿伤未愈,最忌大动,为何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甚尔看了看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掌,
这手掌极稳,看似好像是随意一抓,可只有自己被囚禁在掌心中的胳膊知道。
这手掌就像是用大地上的岩石筑起的囚笼那样稳固,坚不可摧。
手心又极暖,紧紧贴在甚尔的手臂上,让甚尔都有一种会被烫伤的错觉。
在这冰天雪地的环境中,身边唯一的热源竟来自这陌生人的手掌,未免过于可笑。
甚尔尝试挣扎了下,很可惜,没挣开。
胳膊上的手掌力度不变,可甚尔却觉得那手掌把自己禁锢的更牢了些。
“莫要乱动,你这孩子怎么不听人说话。”
头顶上方再次传来的平和语气,被这样陌生的态度刺激着,让甚尔来不及想太多,就朝着人吼了出来,
“哈?我为什么要听你这种来路不明的人的话。”
看起来更像是一只气急败坏的小猫咪,
“如你所见,我在这个家不受待见,也没钱,想骗的话,还是换个人吧。”
带着些许自暴自弃的意味,把这话说出了口,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人好像有点生气。
他在生气?他生什么气?他为什么生气?
平白无故的,我也没招惹他,反倒是他先来找我的不是。
总不可能是因为我的伤口会崩开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吧,明明以我的身体放着不管也慢慢会好的。
甚尔他不明白钟离生气的缘由,但仍然没法抑制心底开始不断冒头的颤动。
他不明白这种陌生的颤动是什么,只是因为太过陌生,所以下意识地抗拒。
“即便身强体壮,也不应仗着自己有如此资本,随意糟蹋。”
那人好像看透了甚尔心中所想,又轻飘飘的从头顶传来一句说教。
很奇怪,甚尔小小的脑袋里有大大的问号,自己从小到大听过无数句的说教。
可从没有哪一句像今天这样,让自己听了就变得轻飘飘,晕乎乎。
还没等甚尔再仔细想想,就发现那名高大的男人突然突然蹲了下来。
自己仰望的视角,就突然变成了俯视。
这也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这宅子里的所有人,比他高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垂眼看他;比他低的,想尽办法也要把他打趴下,再踩在他身上唾弃他。
没人想要平视他,更不用说让他从高处看向别人。
所以这小孩盯着钟大爷的头顶,想要盯出花来。
这发质大概是坚韧那一类的,不过分软也不过分硬。
所以不会太过生硬让人觉得扎手,也不会随意弯折显得过分软弱,就这么坚毅的保持着自己本来的样子。
和这头发的主人一样,没有强硬到让人马上就想反击的地步,但也绝不会使人生出柔弱到可以随意蹂躏的想法。
最后的结果,就只能是不由分说的跟着他的步调走。
很明显,禅院甚尔非常不擅长和这种类型的人相处,或者说这孩子就压根没有遇到过这么对待他的人。
直到察觉一股一股的暖流在自己大腿外侧的伤口处缓缓流动,这才缓过神来看向自己的伤口。
“是个咒术师啊,啧,高高在上的咒术师怎么会在我这种毫无咒力的废物身上浪费时间。”
腿上被冻僵的地方开始恢复知觉,这股暖流慢慢的蔓延到了全身各处,温暖又坚定,逼的人无处遁逃。
见对方依旧在专注在手头上的事情,没有回应自己,甚尔摸不准钟大爷的态度,没由来的就有些心慌,
“哈?在我身上投资,可别指望我会回报你,咒术师什么的全是垃圾!”
即便自己恶语相向,但腿上的感觉不减反增,没有过的温暖感受,不冷也不痛,坚定又柔和,像春日的太阳,仅仅被照耀着,就柔软的想要落泪。
“喂!我告诉你,像我这种没用的、恶心的垃圾,就不劳您费心,也不碍您眼了。我会守好自己的本分,不在您面前出现的,快放开我!”
知觉恢复、身体灵活,是被人好好照顾过的证明,眼睛模糊、心脏抽痛,又是什么的证明?
甚尔不清楚,但他现在只想逃开。
“我告诉你,这好歹也是禅院家,要是让他们知道有陌生咒术师闯进来的话,你不会有好下场!”
被握住的胳膊开始奋力挣扎,逐渐恢复的身体也开始跃跃欲试的想向来人发起进攻。
“你说错了,我不是咒术师。”
“哦,那就是异能?横滨那边的?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不愧是上天赐予的□□,以被擒住的胳膊为支点,未受伤的腿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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