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晚吟塔顶层,宁轲的私人观景台。
这座城市新地标对比静海四年前略显的云端之眼,她们像女儿对母亲沉默的致敬,藏着毫不掩饰的超越。
宁轲倚在整面落地窗前,她握着香槟盯着脚下漫城灯火。
她亲手设计的这栋楼,不仅偷来了母亲星耀二期图纸里最灵动的骨血,更精准避开了云端之眼所有已知的结构缺陷。
这是对亡母的告慰,更是刺向亡父最无声的嘲讽。
手机骤然震动,屏幕亮起白百合的名字。
“宁大设计师,此刻俯瞰众生,滋味如何?”白百合的声音惯常清冷,开口道。
“视野很好。”宁轲弯了弯唇,目光掠过四年前云端之眼模糊的轮廓。
“好到能看清所有旧楼藏在砖瓦里的伤疤。”
“那就好。看够了,就下来吧。”白百合顿了顿。
“‘家宴备妥了。姜鹿姐来接的我,谢桐阿姨……带了她藏了好些年的好酒。”
好酒落进耳里,宁轲的目光轻轻一凝。
她们的暗语,从不需要第二遍解释。
地点不在任何缀满水晶灯的高级餐厅,而在晚吟塔地下深处。
一间永不对外公开、只有她们四人知晓的应急安全屋。
线路是姜鹿亲手布的,细节由谢桐盯着,所有档案记录都被白百合彻底抹成了空白。
宁轲推开门,眼前景象让她有瞬间的恍惚,像撞进了过去与现在交织的网。
姜鹿正蹲在墙边,用电工胶带将一串小灯泡的线路固定得笔直。
暖黄灯光时明时灭,恰好在灰墙上勾勒出晚吟塔的剪影。
见宁轲进来,姜鹿直起身咧嘴一笑,手掌拍了拍腰间的工具袋:“这楼的心脏,跳得比老家伙那栋稳多了。”
她脚边立着瓶用绝缘黑胶带缠得严实的酒,瓶身棱角分明。
谢桐坐在最靠里的主位,义肢尖端轻轻点着地面。
她面前摆的不是酒,是杯冒着热气的浓茶,旁边搁着个磨得发亮的银色哨子。
四年前,就是这枚哨子的声响,为她们的行动画上了一道清场的句号。
她抬眼看向宁轲,开口:“楼,不错。”
白百合正将一道菜端上桌,瓷盘里的肉排淋着暗红酱汁。
她抬头间,脸上漾开一个心照不宣的笑:“按老配方做的,尝尝?看还是不是当年的味道。”
所谓老配方,是她们当年在档案馆里,从一堆被篡改得面目全非的工程记录里,一点点逆向破译出的。
那是宁□□从前爱的私房菜馆的招牌菜。
吃下这口肉,就像吞下一段被征服的过往,辛辣又滚烫。
酒过三巡,杯盏碰撞的声响里,气氛渐渐染了微醺的暖。
白百合晃着杯中的酒液,猩红液体贴着杯壁打转。
她轻声开口:“四年前,我们给你母亲的债,签了张死亡汇票。现在,总算承兑了。”
姜鹿立刻接话,手里的扳手敲了敲酒瓶:“那老楼的电路总闸,我上个月给它彻底退休了。以后啊,它只能活在你这栋新楼的光影里,连喘口气都得看我们的脸色。”
谢桐始终沉默着,这时才缓缓拿起那枚银色哨子,轻轻放在宁轲面前的桌案上。
“丫头。”她第一次这么叫她,声音里少了锐利,多了沉缓。
“旧的电梯井,已经填实了。新的摩天楼,你也建起来了。”她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稳稳落在宁轲脸。
“我们把你托举到阳光下,不是让你再回头看井底的黑暗。”她指尖点了点那枚哨子。
“这东西,给你。你是时候从夜轲的梦里,彻底醒了。”
宁轲握住了那枚哨子。
她懂了,这场家宴从不是庆功,而是一场温柔的处刑。
她们联手杀死了她的过去,杀了那个藏在阴影里名为“夜轲”的复仇者。
只把干净荣耀的“宁轲”,重新推回了人间的光亮里。
宁轲忽然笑了,语气里藏着点好奇的软意:“你们当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姜鹿、白百合和谢桐对视一眼,眼里的光轻轻碰在一块儿,先笑了。
还是姜鹿先开口,声音带着点过来人的松弛:“你想知道啊?那我们就慢慢讲给你听。”
四位女性的复仇拼图:
三块碎镜里的共犯之光
【姜鹿视角】
2009年9月25日云端之眼电梯井维修间。
我蹲在井底积水里,膝盖泡在黑油里。
万用表的表笔刚碰到那根漏电的钢筋,红针一下子就窜到顶。
雨季的潮气裹着铁锈味往鼻子里钻,跟十年前国企厂房的味儿一模一样。
那时候我和谢桐蹲在同一根漏电的母线下,她攥着我的手说:“鹿,要是哪天这破厂子塌了,我们得拉着人垫背。”
宁□□的骂声从梯子上传下来:“想讹钱?老子给你两百块,赶紧滚!”
他的皮鞋底碾过我刚铺好的绝缘胶垫,橡胶味飘了下来。
我把万用表塞进工具袋,手指蹭过钢筋上的锈斑。
这玩意儿跟晚吟尸体手里攥的工资单一样,都是被揉皱了还带着电的证据。
案发前,我带着改装过的万用表又来。
我把紧急制动电缆的接地线焊在那根漏电钢筋上时,指尖麻了一下。
电流顺着焊锡爬上来,就像晚吟当年摸电门时发抖的样子。
我算得很准:
暴雨夜湿气重,电压能涨到够让人心脏停跳的程度,还不会烧断保险丝。
我还把2003年的电工证压在钢筋缝里,证背面宁□□的签名被潮水泡得发肿,跟当年他逼晚吟姐签的自愿放弃工伤赔偿书一个德行。
这事我没跟夜轲说:那根钢筋,离她妈当年死的地方,没多远。
【白百合视角】
2009年9月17日筒子楼档案室
老花镜上蒙着层档案纸的灰,我捏着缝纫机油瓶往墨水里滴。
红墨水是用早上从菜市场买的动物血调的,还加了机油,红得跟晚吟当年被扇肿的脸一个色。
夜轲【宁轲副人格】的白大褂搭在椅背上,我对着她袖扣内侧刮了点磁粉。
这粉是从档案室废弃图纸上弄的,能吸金属碎屑,也能引警察注意。
图纸是从档案馆地下库翻出来的,1998年的云端之眼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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