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阳附近的村落里,一座破旧的土屋坐落在山路旁。
“白河!”里正冲着屋里喊道,“大王派人来给你送粮送炭哩,还不快叫你家人出来迎一迎!”
“不用,我们自己进去。”钟离秋赶忙制止了里正,跟着两个扛着粮食和木炭的秦兵走了进去。
屋内,名叫白河的青年男子艰难地撑着要从榻上起来,钟离秋跑过去,扶着他慢慢坐了回去。白河撑着坐稳,冲着钟离秋拘谨地笑了笑,“姑娘是…”
“我是大王派来的医师。”钟离秋简短地答道,“你的伤怎么样?还疼吗?”
“天冷了就疼得很。”白河叹了口气。
钟离秋弯下腰,正要查看,白河赶忙一把按住盖在身上的破被子,耳尖都红了起来。
“脏,丑,姑娘莫看了…”
“说什么呢,哪有受伤还避着医师的?”钟离秋瞪了他一眼,不由分说地掀开被子。白河的双腿都只剩下了半截,残端的伤口发了炎,肿得厉害,透着紫红的血丝。钟离秋转身拿来药膏,小心翼翼地给他涂抹着伤口。白河的身子颤了颤,钟离秋赶忙停手,歉疚地看着他。
“碰疼你了?我尽量轻点,你忍一忍,很快就好。”
“没事没事,不疼…”白河紧张得身体都绷直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我这腿…姑娘不嫌…”
“你是为保卫我们秦国才受伤的,是秦国的英雄,我怎么会嫌弃?”
白河一下子怔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英雄?
他只记得刚被抬回来那天,阿娘哭得晕了过去,阿父叹了一宿的气,乡邻们也只说他命不好,英雄?那不是用来说那些大将军的吗?何时能轮到他?
还没等白河反应过来,钟离秋就擦完了药,站起身。
“好了。”她仔仔细细地帮他把被子整理好。“我还给你带了草药,腿疼的时候可以熬了热敷,方子我给你父亲了,要是用完了,你让你父亲拿着去找里正,他识字,让他告诉你要用什么药,那上面的草药你们这附近的山里就有,可以自己去采。”
“好,好…谢谢姑娘…”白河说不出话来,只能不住道谢。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后生,这使不得,使不得…”
“老丈,你就别推辞了,是大王让我们来你家里看看,把该修补的给修补了,我们要是不做,大王要怪罪的!”
钟离春从屋外走进来,笑着对白河说道:“我们看你家屋顶都要塌了,正补呢,你父亲还不好意思。”
“大官…”白河也不知钟离春是什么官,语无伦次地低头就拜,“我们这些…贱命…怎敢劳烦大官…”
“别胡说,我们来就是做这个的,这不是应该的吗。”钟离春扶起他,“对了,我们要在栎阳周围办工坊,做些吃的用的之类,能领工钱,正好离你家不远就有一个,你去不去?”
“我…”白河的双眼霎时亮了起来,却只一瞬,又低下了头,看着榻上自己残缺的双腿,“我不行…”
“怎么不行?你这不是还有手吗?做手艺活足够了。”钟离春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你要是不会,有人教你。”
白河看着钟离春落在他手背上的手,只一瞬,那手心的温度却仿佛要透进他心里。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从前,与乡邻好友一起下田做活,下河摸鱼,夕阳西下时,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说着笑着,晚风徐徐吹起,阳光一束束落下,仿佛也是快乐的颜色。
那是他记忆中,最后的一点温和。
他如同做梦一般抬起了头,眼中迸发出希望的星火。
“大官,我有力气,会编筐编草席,干别的也行,只要让我去,我啥都能干!”
“行啊,你愿意去就最好了。”钟离春吩咐一旁的秦兵记下他的名字,“那你等着我们的通知,过年之后,会有人来接你。”
“钟离公乘,都修好了。”门外传来秦兵的呼唤。
钟离春应了一声,跟白河道了别,往外走去,钟离秋拿起医药包,正要往外走,被匆忙进屋的老丈拦住了。
“姑娘,你快去跟他们说,俺让俺婆姨去做饭了,你们吃口热饭再走…”
“不用了,我们还得赶去下一家呢。”钟离秋笑道,躲开了老丈往门外走去,“白河,你好好养伤,我们等着你年后去工坊啊!”
白河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嘴唇不住地颤抖。
“阿父,我是在做梦吗?”他的声音颤得不像话,“他们说我是英雄,给咱家修房子还说是应该的,还说我能去做工…”
老父亲久久不语。白河抬头,竟看到父亲背过脸去,用袖子不住地擦着眼角。
“儿啊…年后你去工坊,可得好好干…”
桑树村。
“歪了歪了,再往左来点。”
“哎呀你那边太低了,往上抬一抬。”
芹站在染坊前,看着几名年轻男女抬着写有“渭南染坊”的牌匾,有说有笑地往大门上挂。
“挂好了,咱这可是栎阳城外唯一试点的工坊,得让人都看见。”芹笑着对他们说道。
“是啊,多亏了你,给染坊经营得红火,栎阳城里都常有贵人来买咱的绸布。”前来道贺的郡守笑得牙不见眼,从前那个杜郡守犯了事,让他顶了郡守之位,他没什么才能,本想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没想到竟还有这样天上掉下来的政绩。他转身拉过身旁的小儿子,“看见没有?以后多跟你芹姨这样的人学着点,别整天气你老子。”
“郡守说啥呢,谁不知道你家小儿七岁就能作诗,郡守还不满足?”芹笑着打趣道。
…
深夜,芹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莲?你咋来了?”芹看到门外站着的瘦弱女子,有些吃惊,“夜里凉,快进屋吧。”
女子跌跌撞撞地走进屋,芹这才看到她脸上手上满是伤,赶紧扶她坐下,“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老师…”莲刚一开口,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你能不能…让我在染坊…给你做工…不要工钱…给我口饭吃就行…”
“你说啥呢?”芹抱着她,轻轻抚着她的背,“到底咋回事?”
“我阿父…要我嫁给砚夫…我不去,我阿父就打我…他睡着了,我才跑出来…”
“砚夫…”芹倒抽了口凉气,“那不是你们村那个六十多岁的老鳏夫吗?你才十四,他做你大父都绰绰有余了!”
“嗯…”莲哭得喘不过气来,“他给了我阿父钱…我阿父说,要留给我弟弟娶婆姨…老师,我怕…砚夫从前的两个婆姨,都是叫他活活打死的…”
“别哭别哭…”芹心疼地轻轻摸了摸莲脸上的伤,“你放心,这是官府认定的染坊,谁都不敢来闹事,你就在这安心住下,有什么事,老师给你担着。”
莲挣扎着就要起来给芹下跪,“老师,我这辈子不忘你的大恩…”
“你这孩子,起来起来!”芹赶忙拉起莲,“饿了吧?你先坐着,老师给你拿点干粮来,等天亮了,再让申屠先生来给你看看伤。”
…
莲坐在芹家里的榻上,狼吞虎咽地啃着干粮,芹走过来,给她披了件衣服。
“慢点吃,别噎着了,不够还有呢。”芹爱怜地递给她一碗水, “我的第一名,什么干粮都管够。”
莲不由得笑了出来,“老师!”
“怎么了?从前我的算术课上,你次次考试都是第一,我又没说错。”芹笑着在她身边坐下,“正好,我现在要负责整个染坊,忙不过来,你能不能来管账?”
莲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眼神重新燃起了斗志。“能!”
皎洁的月光从窗缝透进来,映着她的双眸,清澈如水,一瞬间,芹仿佛又看到,当年那个从邻村跑来、躲在教室后面偷偷听课的小女孩,满脸倔强地看着她说,老师,让我留下,我能学好,一定能。
“好,那就这么定了。”
芹轻轻地揽过莲,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的头发。怀里小小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片刻后,一颗头倚靠在了她的肩上,发丝蹭着她的侧颈,带着些细碎的痒。
且不说试点工坊都有秦兵把守,就是郡守,也把这唯一的政绩宝贝得跟眼珠子一样,谁敢动这里,他能跟人拼命,若砚夫或者莲那个禽兽不如的阿父敢来闹事…
芹的眼神一冷。
他们尽可以试试看。
栎阳,研究所内。
“你们来摸一摸,这三碗水有什么不同?”
“我先来!”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迫不及待地跑上前,把手指依次伸进三个碗里,“左边这碗是凉的,中间是温的,右边这个有点烫手。”
“没错,现在大家请看。”林旭把手中长条形带圆盘的器具插入左边的水里,只见圆盘上的指针一动,指到了“20”。她又依次将器具插入中间和右边的碗里,中间的指针指着“40”,右边指着“50”。
——研究所里的物理和化学课上,林旭统一用了阿拉伯数字,学生们稍微磕绊了几天,也就适应了这种简便的计数法。
学生们睁着好奇的眼睛,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林老师,这是啥呀?”
“为啥它上面的针会动呢?”
“这个啊,叫做温度计,之所以能示数,是因为一个叫做‘热胀冷缩’的原理。”林旭拿起石笔在面前的石板上写下“热胀冷缩”四个字。
“热胀冷缩,就是东西热了就会变大,冷了就会缩小。”林旭转过身看着学生们,“谁能想出一个生活中热胀冷缩的例子呀?”
一阵静默后,一个声音不太确定地响起,“我听人说过,城墙的砖不能垒得太密实,不然天热了会拱起来,是不是因为这个呀?”
“没错!”林旭赞许地点点头,“砖块天热了会胀大,要是砖块之间没有留足够的缝隙,砖挤在一起没地方了,就只能往上翘了。”
有了第一个人打头,其他学生也活跃了起来。
“手也会热胀冷缩,扳指在天热的时候不容易脱下来,天冷就容易!”
“要是往水囊里倒了热水,水囊就会鼓鼓的,等水冷了就瘪了!”
“那…”是先前那个胖乎乎的小男孩的声音,“我一到夏天,就爱吃点心喝饮子,我阿娘还说我吃太多,以后我要跟她说,热胀冷缩,我的肚子夏天会变大的!”
…今日正好得空、等着儿子下课后接他去郊外和家人一起骑马踏青的嬴虔站在不远处,听到自家儿子说的话,余光瞥到身边各个宗亲和大臣憋着笑的表情,一阵牙酸。
怎么了怎么了!我家小儿胃口好,吃得多,日后长得又高又壮,你们这些人的孩子能比吗?
嬴虔面不改色地看着不远处的课堂,听见了太子驷的声音。
“林老师,这温度是用来衡量物体有多热的吗?温度计和热胀冷缩又有什么关系呢?”
“问得好!没错,温度计上的数字就是温度,顾名思义,就是用来衡量物体有多热的,越热的物体,温度越高。”林旭举起身边一个拆开的温度计,“你们看,这里面有一根细铜条和一根细铁条,一头连在一起,另一头连着一个指针,由于热胀冷缩,一旦受热,铁条和铜条都会变长,但是铜条变长得更多一些,所以铜条会向铁条那一侧弯曲,带动着指针也一起偏移,温度越高,铜条弯曲得越多,指针偏移得也越多,指向的数值也越大,这样,我们不用手摸,也能知道这个东西有多热了。”【1】
学生们点了点头,确实,特别凉或特别烫的东西总不能用手去测温度,有了这个就方便多了。
“来,大家想一想,假如现在灶上有一锅烧开了的水,是烧了十息的时间水更热呢?还是烧了二十息的时间水更热呢?”
“二十息!”学生们异口同声地说。
“真的吗?”林旭神秘地笑了笑,“来,我们做个实验。”
她在面前的两个小型的石头炉灶上燃起两小堆火,放上两个装着水、大小一样的陶罐。不一会儿,陶罐中的水就沸腾了起来。十个呼吸之后,林旭把温度计放进了左边的陶罐,指针指向了“100”。又过了十个呼吸,她又把温度计放进了右边的陶罐,指针晃了晃,还是指着“100”。
“是一样的!”学生中传出一声惊呼。
嬴驷皱着眉,“怎会如此?”
“若水没有沸腾,那烧二十息自然比烧十息要热,但是,这水已经沸腾,通俗来说就是烧开了。水沸腾的温度,叫做沸点。”林旭在石板上又写下了“沸点”两字。“同一种物质,沸点是一定的,比如水,沸点就在100度,所以沸腾的水只要没烧干,不管烧多久,温度都会一直保持在沸点,也就是100度。”
坐在前面的嬴驷若有所思。林旭转身看着学生们,接着说道:“方才的实验里,你们领悟出了什么道理?”
几个呼吸后,声音又纷纷响起。
“想到了…别的东西沸点也是一定的?”
“我知道!烧水不用烧太久,开了就行!”
“还有,温度计可以测开水的温度!”
一片叽叽喳喳中,嬴驷缓缓开口。
“所想未必是真,要试过才知道。”
“说得好!”林旭赞许地看着他,转身在石板上写下了四个大字:科学方法。
“所谓科学方法,第一步,观察现象,比如你们看到火能把水烧热,第二步,提出假设,比如你们假设烧了二十息的水比烧了十息的水要热,第三步,实验,比如用温度计测量烧了二十息和烧了十息的水,如果你的实验结果不符合假设,那就要回过头去修改你的假设…”
...
下课了,学生们叽叽喳喳地收拾东西往外走。
“林客卿。”
林旭转头,看到嬴渠梁带着嬴驷站在身后,赶忙行礼道,“不知大王前来,失礼了。”
“无妨。”嬴渠梁笑道,“寡人也就是来看看驷儿学得怎么样,没给林客卿添乱吧?”
“大王放心,太子十分聪慧,又尊重师长,学得很好。”
嬴渠梁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寡人便放心了。”
“对了。”林旭和气地看着太子,“我给太子额外布置的作业,太子别忘了做。”
嬴渠梁在自家儿子皱起脸之前抢先打断:“多谢林客卿费心。”
“大王不必客气。”林旭笑得一脸慈祥,俨然是个一心为学生着想的严师。
“君父…”嬴驷拉了拉嬴渠梁的衣袖,努力将自己的老嬴家祖传狭长凤眼睁成无辜小圆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驷儿还要练骑射,读诗书,学秦律…”
“驷儿!”嬴渠梁板起脸,“你是太子,本就该比别人加倍用功。”
嬴驷嘟着嘴低下了头,林旭弯下腰,柔声细语地对他说道:“太子,你看,你天资那么好,要是老师只给你布置和别人一样的作业,那怎么能显得出你比别人强呢?你想想,吃饭的时候,你母后也会吩咐宫人给你开小灶,多添几个可口的菜,你吃得更好,长得也比别人更壮,是不是?老师也是一样的,这些额外的作业,是专门给你开的小灶,别人都没有份,你做了之后,就学得比别人更快、更好,将来你比所有人都出色,多有面子呀!老师相信,你一定不会让老师失望的,对不对?”
嬴驷原本哭兮兮的脸瞬间舒展开了,挺起小胸脯,声音脆响,“驷儿绝不辜负老师的期望!”
“好。”林旭笑了,“快跟你君父回去吧。”
嬴渠梁又客套了几句,便拉着嬴驷走了。
对付这种要强好面子的小孩,就得用这招,再说这作业多吗?一点也不多啊!
…某位经历过高考的做题家对自己的撕伞行为毫无愧疚之心。
当然,为了让嬴驷没时间去以身试法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培养他科学的思想方法,毕竟,方士的骗术日新月异,就算她能揭露其中几种,保不齐他们会想出新的骗术,还是让老嬴家人都有了科学的思想方法,才能彻底防骗,别再重蹈秦始皇的覆辙。
林旭正打算再去研究所晃一圈,突然,一名墨家弟子急匆匆跑来。
“林客卿,快回家吧,你家来了个人,说是…要娶你家二女儿…”
“钟离姑娘。”
钟离秋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公孙阅微微扬起下颌,“在下公孙阅,仰慕钟离姑娘已久,今日特意送来聘礼,想要正式迎娶钟离姑娘。”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钟离秋的眼中浮起了惊恐,边往后退边强作镇定地说:“多谢公孙先生的好意,只是我还想多陪我阿娘几年,公孙先生还是请回吧。”
“钟离姑娘。”公孙阅上前一步,拉住了钟离秋,“你别急着回绝,再好好考虑一下…”
“你做什么!”钟离秋惊恐地挣开了他,公孙阅猝不及防,眼中闪过了一丝转瞬即逝的阴狠,随即又堆起了笑,“钟离姑娘,你别介意,我只是太喜欢你了,一时情难自禁,要是冒犯你了,我给你道歉。”
“公孙先生,我说得很清楚了,我现在不想嫁人,还是不要耽误公孙先生的宝贵时间了。”钟离秋脸色发白,一边悄悄往家里退,一边不动声色地四下寻找趁手的武器。
“钟离姑娘,我不喜欢欲擒故纵的把戏。”公孙阅冷了神色,“今日我亲自上门求娶,聘礼也带了,够有诚意了,你还想怎样?摆架子也要有个限度。”
“我没有欲擒故纵。”钟离秋的神色也冷了下来,“你要是不走,我就喊人了!”
公孙阅换了一副无奈的神色:“钟离姑娘,你怎么不知好歹呢?我这么喜欢你,一定会对你好的。”他上前一步,脸上浮现出了淫.笑:“你就别装了,一个寡妇养的,没见过男人,怎么知道男人的好呢。跟我走吧,让我好好疼疼你…”
“滚!”钟离秋拿起手边的木棍猛然砸向公孙阅,公孙阅躲闪不及,木棍撞在他的手臂上,发出一声闷响。他看着钟离秋,双目赤红,猛然抽出剑,“臭娘们,给脸不要脸了!”
“住手!”匆忙赶回家的林旭冲过去,一把将钟离秋护在了身后,转身狠狠瞪着公孙阅:“你要做什么?”
公孙阅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这位想必是林客卿?”
林旭点点头:“正是。”
公孙阅收了剑,语气仍不善,“林客卿,某好心好意要来迎娶你家二女儿,竟遭如此对待,难道你家的家教就是教她如此待客的?”
“迎娶?”林旭冷冷看着他,“公孙先生如此之说,看来是懂礼数之人,既然这样,想必公孙先生也知道,迎娶,需要下聘礼,也要见过对方父母吧。钟离秋父亲虽早逝,母亲可还在,公孙先生尚未正式向我这个母亲提亲,便贸然要把我女儿带走,难道这便是公孙先生的礼数?”
公孙阅的眼神闪了闪,迅速换上了一副满脸堆笑的表情,“林客卿所言极是,是某考虑不周了。不过聘礼某已经带来了,今日便是要正式上门向林客卿提亲的。”
他一闪身,露出身后的几个大木箱。林旭给钟离秋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回屋,自己则上前打开木箱慢慢查看着,心中急速地想着对策。
怎么办?按照剧中的人设,公孙阅武功天下第一,轻易没人能将他制服,最好的办法,是调兵过来,可是钟离春这几日在外视察工坊,大将军和赢将军今日要和家人出游,这会儿恐怕都出城了,来不及了!
不过两三息的工夫后,林旭抬起头来,笑着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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