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容易对付
离去少年身形瘦削,仪态极佳,就是背影直板板的,走得也比寻常时步调略快,看起来气性颇大。
魏雯小大人儿似的感慨:“我小叔这人,从小就这样。”
厉长瑛半蹲在她面前,好笑不已,“你才多大,就知道他小时候了?”
“当然。”魏雯扬脖,“我爹有过戏言……”
她提起父亲,眼神有一瞬的悲伤黯然,很快又打起精神,“家中曾养过两只白鹤,白羽衣,朱砂顶,每日闲庭信步,翩跹似舞,而我小叔白玉冠,千金裘,自小便仪态翩翩,神似那白鹤。”
而厉长瑛听完,一副‘真厉害’的神情,“你们家还养白鹤啊?比养我全家都费钱吧?”
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
魏雯人小,不傻,小脸儿皱巴巴,总觉得……重点好像不是在这儿。
厉长瑛又对着魏雯赞叹:“你小小年纪,便言之有物,实在厉害。”
夸她厉害……
魏雯顿时傻乐起来,控制不住嘴角还非要表现出谦逊来,说话也愈发文绉绉:“只是复述长辈之言,过誉了。”
厉长瑛忍俊不禁,“你继续说。”
“曾祖赏鹤寄情,言道‘羡青山,慕白鹤’。”魏雯一本正经,还带着点儿背书时的摇头晃脑,“我小叔那时七岁,却说,‘鹤鸣于九皋,飞于九霄,慕之;圈于庭院,受制于人,有何可慕?’”
厉长瑛:“……”
她七岁在玩泥巴,揍男孩子和挨揍。
“后来,曾祖便命人将那鹤放养了。”
厉长瑛略带敷衍地“啊”了一声,心道这故事她耳熟,那些有名的大人物小时候都有这种大志向。
魏雯很崇拜魏堇,“我爹说,我小叔是人间第一流,出仕便可入相,纵情山水便是名士,反正做什么,都可登顶。”
厉长瑛听着……
“名不副实。”
清润的男声突然在厉长瑛背后响起。
厉长瑛猛地回头,“堇小郎?你怎么……”
魏堇看向魏雯,道:“你找她,便是为了讲这些陈年旧事?”
魏雯背后讲他,心虚,“不是,我给瑛姨送我做的小驴。”
她从身后拿出草编的“驴”,送给厉长瑛,害羞又期待地看着她。
这是……驴?
小姑娘拿在手里挺大的一只,到厉长瑛手里就像个小把件儿。
厉长瑛捏着格外长的一条腿儿,怎么看都不像驴,太丑了,但她还是昧着成年人的良心夸赞:“像模像样的,我很喜欢,肯定好好保存。”
魏雯感觉受到重视,满脸高兴,撒娇似的抱怨:“你看起来好忙,我都不敢打扰你~”
草编的驴,越看越丑萌丑萌的。
厉长瑛表现得爱不释手,随口应道:“大大方方便是,扭扭捏捏作甚。”
“……”
一把无形的箭插进了魏堇的胸口,仿佛就在点他。
“那我下次直接来找你!”
魏雯欢欢喜喜,然后道别离开。
厉长瑛回身,与魏堇面对面,挑眉,“不与我计较了?”
魏堇不动声色,“我与你计较什么,倒是你,不知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这不是怕你瞧见我害臊嘛。”厉长瑛当着正主面,指鹿为马,“我知道,你就是迷了眼,不是哭。”
这真的不是在贴着脸嘲讽他吗?
魏堇已经不想再强调“哭”这个字眼,一字一句地反问:“我岂会那般心胸狭窄?”
他方才一时气急,根本不作他想,稍走远些便渐渐冷静,厉长瑛大可不必虚与委蛇,定然是有缘由,且很有可能是他误会。
他就这么轻易地给自个儿哄好了,没想到,折返回来,竟然不是误会。
她确实是故意为之,还是为了那种理由……
魏堇微窘,“我不会与你计较那等事,不必避着。”
分别在即,总不能继续冷着……
“我就知道堇小郎你胸怀宽广。”厉长瑛笑呵呵地一拍手,差点儿拍断魏雯的草驴,匆忙拿开,仔细检查,然后问道,“为什么支走小姑娘?”
她看似粗心,实则粗中有细,有时候极敏锐。
魏堇微微侧头,能看见魏雯亮晶晶的眼睛,“给她留些幻想。”
厉长瑛抬头,不明所以。
“后来,我在宫宴上看到了祖父教人放养的一对白鹤,拴上了铜锁链,供人赏玩,一晚便诗词百作。
”
“哈?!”
这是什么地狱打击?
厉长瑛小心地问:“是……”
魏堇垂眸,“那位听说我们家有一对白鹤,着了个小太监便要去了。”
这……
厉长瑛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就是那白鹤,那些夸赞确实言过其实,魏家若是不倒,我便是平庸无能之辈,也能坐高堂,也能成名士,只是是我不是我,全无所谓。”
厉长瑛以一个无权无势连家都没有的穷人立场,听贵族子弟诉说少年愁情,实在共情不了太多,只能问一句:“那你现在……”
魏堇睨她一眼,“我快是我了,饭也吃不饱了。”
凉风习习,厉长瑛起了点鸡皮疙瘩,无比郑重,“堇小郎,你也是活泼起来了。”都会冷幽默自嘲了。
·
两人重归旧好,交流正常。
人的感觉很敏锐,厉长瑛照样要早出晚归,魏堇却没那么焦躁了。
厉长瑛刻意避着他的时候,其实也有些别扭,现在恢复平常心,负担全无,浑身轻松,干劲儿更足。
同样是双脚赶路多日,同样是上山下山,她还要带路,要照顾其他人,要追逐猎物……难民们面黄肌瘦,下山时都累得脚重千金,她背着比大伙都重的箩筐,还双目有神,步履轻松。
难民们,尤其是女难民,亲眼见着她一身的牛劲儿,在山上还灵巧的像猴子一样如履平地,再加上她总是昂扬的精神状态,他们瞧她的眼神,越发仰望崇拜。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厉长瑛者吭哧吭哧就是干。
傍晚,厉长瑛一行人疲惫却欢喜地回到驻地。
他们各个身上都背着一个筐,都是上路后空闲时编得柳筐,此时全都满满登登的,收获颇丰。
不全是猎物,多数是野菜,还有草药,各种各样,但凡认识,雁过拔毛,全都带回来。
吃不完的野菜,林秀平会带着人烫好再晾晒或者直接晾晒,囤着以后吃。至于药材,林秀平也会简单处理,有的用在难民身上,有的留着自用,还有一些打算路过县城卖给医馆。
留守的其他人上前去接筐,准备处理,林秀平找到厉长瑛,“你去劝劝双喜吧,她这两日一直求我,说她不用养了,可以上
路了我怎么说她都听不进去。”
厉长瑛走到赵双喜和春晓她们一群女人共用的围棚外先出声得到回应才进去。
春晓等人怕赵双喜小产寒凉专门给她堆了厚厚的干草。
赵双喜从草堆上支起身子“老大。”
程强、江子他们都叫“老大”其他难民也都随着交起“老大”厉长瑛如今也听习惯了。
“我来看看你。”
厉长瑛瞧她的脸色。
林秀平照顾她比较多一直觉得她在野外小产条件不好又没有专业的大夫养护其实很不到位事实上相比较于之前好歹不必忍饥挨饿担惊受怕是以赵双喜的气色有所好转。
赵双喜惶恐地哀求:“没听说哪个女人要做小月子的我真的不配我早就不流血了可以赶路了别因为我耽误您……”
竟然用“不配”……
厉长瑛无奈试着站在她的角度想她本身没有任何“价值”不配拥有患得患失不安……这种种都不可能三言两语抹消掉。
她可能需要被支配被主持被……不重视也可以说是一视同仁。
厉长瑛没有安慰直接道:“我希望你能明白如今这些人暂时由我做主我的要求大家都得遵守。”
赵双喜一听慌急道:“我、我没有不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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