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冷清了许久的回春堂在今日终于恢复了以往的热闹,只是这热闹来的却并非周迟所愿,竟是用他师傅的命换来的。
回春堂内被临时装点成了灵堂,正东倒西歪地挂着白布,有一口黑色的棺材横在厅里,像一头会吞噬生命的巨兽,正安静地蛰伏在来吊唁的人群之中。
柳半夏披着件白色的麻布衫,正跪在那棺椁前,低着头往陶土盆里一张一张地烧着纸钱,见沈望舒来了,当即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就扑进了她的怀里。
沈望舒早已知道那棺材里头躺的人是柳半夏的师傅蒋义山,可提前知晓剧情是一回事,看到别人在自己眼前伤心难过又是另一回事,如今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安慰柳半夏,只好轻轻捋一捋她的背,哄小狗一样地哄她:“没事的,我在。”
其实在沈望舒看来,蒋义山对柳半夏算不得多好:柳半夏被亲生父母卖掉之后,这十来年的时间里一直被蒋老爷子当成半个丫鬟放在身边使唤,只是看着她确实有些天分,才教了她读书认字,教了她医术,可却远远比不得对周迟的倾囊相授,更不可能要她去继承自己的医馆了。
蒋义山一生未婚,周迟这个徒弟就成了他半个儿子,便是如何不如柳半夏争气,他却也摆脱不了重男轻女那一套,仍旧偏心周迟这个男丁,固执的要将自己的一切都留给这个徒弟,自然也包括柳半夏的卖身契。
可是对于柳半夏来说,蒋义山却是抚养自己长大、教授自己医术的恩师,若不是蒋老爷子将她买到医馆里,她早就已经饿死街头,又如何来的现在能吃饱穿暖的日子?且蒋义山虽严厉了些,却从未虐待过她,如今老爷子连句遗言都没来得及交代便撒手西去,柳半夏自然伤心,哭得连眼睛都要肿了。
沈星遥看她哭得伤心,当即有些手忙脚乱,是过来擦眼泪也不是、拍一拍她也不是,憋了小半日,才憋出一句:“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没了?”
他一问,柳半夏顿时哭的更凶了:“说是进山里去采药,遇到了暴雨,人一个没站稳,就从上头滚下来了……”
沈望舒兄妹二人一人一句地安慰了她小半日,陆晏时只趁着空档说了句节哀,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劝慰柳姑娘,干脆转过身去给蒋义山上香了,他眼看着前厅乱作一团,连与沈家兄妹不对付的周迟也在不断招呼前来吊唁的宾客,并没空来搭理他们,陆晏时也没事可做,更不能上手去把哭哭啼啼的柳半夏从沈望舒的怀里拉出来,只好自己一个人退到边上去候着了。
柳半夏哭了半晌才渐渐冷静下来,方才一团乱的脑子也总算找回一点神智,她颇为尴尬地从沈望舒的怀里爬出来,瞧见沈望舒那一身名贵的衣裳被自己捏的皱皱巴巴、粘了大片的泪痕,红着脸说道:“对不住,沈姑娘,我……”
“不要紧的,”沈望舒递了个帕子给她,细声细语地问,“只是你往后要如何打算?”
柳半夏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又哪里会想得到那么多?沈望舒问她,她自然是大脑一片空白,摇了摇头,直言自己还不知道。
沈望舒看了一眼正在不远处招呼来宾、穿着白色孝服的周迟,对柳半夏直言道:“待你师傅的葬礼办完之后,你便到我们济世堂来吧。”
“我知晓老先生养育你十来年,你对此处感情颇深,只是你那师兄实在小肚鸡肠、品行不端,你留在回春堂只会耽误你自己的前程。”
柳半夏又如何不知晓?只是她如今卖身契还在她师傅手中,又岂能这样简单的说走就走?她还不知道自己日后要如何自处,不知道自己所谓的前程在哪里,更不想再麻烦沈望舒给她帮忙,只说自己会好好考虑,等她师傅下葬了再说吧。
沈望舒也不好再说什么,去给蒋义山上了炷香过后又和柳半夏说了几句话,却瞧见沈星遥不断地冲自己挤眉弄眼,一副巴不得她早些走的模样,沈望舒会了意,有些无奈地冲柳半夏说自己还有事要先走,留下沈星遥自己与柳半夏独处了。
她也不知为何,沈星遥这一世竟不再像之前一样缠着虞妙瑛不放,反而明晃晃地表现出对柳半夏的好感,沈望舒知道劝他不动,自然也不去管他,左右柳半夏也不会害他,只等着他自己碰壁就是了。
却不想她一走,原本在角落里的陆晏时竟也跟了上来,与她一前一后地上了马车。
沈望舒有些意外,还未来得及开口问他为何也来了,却听得陆晏时抢先开口道:“我方才趁人不备,去查看了回春堂的药柜,却见放断肠草的柜子里空空如也,连点药渣也不见。”
“这药草毒性极强,寻常药方根本用不到,何以回春堂的断肠草竟然一根都不剩?”
沈望舒没想到他竟然趁乱偷偷去查看了回春堂的药柜,想来他也在怀疑昨日那些药里头的断肠草与周迟脱不开干系,沈望舒冷笑一声,道:“我就知道是他。”
“前些日子来济世堂找我麻烦的那些人,八成也是他在背后捣鬼,毕竟他有欺负柳半夏的案底在前,故技重施也不无可能,”沈望舒想着想着,不无可惜地叹了口气,道,“只是这些证据都算不得什么,即便告到公堂上去,也没法给周迟定下什么罪来,真烦。”
陆晏时却道:“如今回春堂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再耐心等上一阵子,有的是机会让姑娘出这一口气的。”
沈望舒原本的打算也是将周迟逼至绝境,自然不急于一时的胜负,只是她听到陆晏时讲这样的话,却觉得十分意外,还要在心里跟沈望舒嘀咕道:“你哥哥是不是有点OOC了?”
原作里的陆晏时风光霁月、刚正不阿,怎么都不像是会跟着的反派女三在一起算计别人的模样,偏偏陆晏时讲这番话说得十分坦然,连说这话的时候都是副问心无愧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好笑了。
沈望舒将周迟的事情放到一边,开口道:“总说周迟这晦气的人说什么,倒不如说一说柳姑娘叫我开心。”
陆晏时一听见她说柳半夏,顿时又蔫了下去,却又舍不得不与她说话,只闷闷问了句:“柳姑娘有什么好说的?”
“你觉得柳姑娘不好吗?”
陆晏时低着头,不大情愿地回道:“没有。”
“我也觉得柳姑娘很好,又漂亮人又善良,”沈望舒笑盈盈的,好像个在给人说亲的媒人,“你与她多相处相处,能结成至交好友也说不定。”
陆晏时却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心下一片酸楚,有几分负起地抬起头来对沈望舒道:“姑娘是觉得陆某这样卑微的身份,与柳姑娘正好相配。”
所以他不应该痴心妄想,去肖想高高在上的沈望舒,不应该对着这个身份悬殊的姑娘抱有半点幻想,是吗?
沈望舒哪里有这个意思?她又怎么可能觉得他们二人身份卑微?
她不过是有些心疼陆晏时罢了。
在与陆晏时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沈望舒发觉这少年人确实是个极正直的人,他少时囿于贫困,四处受人欺负,却依旧不屈不挠顽强生长的模样,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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