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调转了话题，刚才还担心老谢会吃亏，这会儿讨论起了解梦术。
“真特么邪乎！老谢说有神仙教他孙女解梦术，不会是真的吧。”
“假的，肯定是假的。凡事信科学讲科学，解梦算卦这一套老土的东西……哼哼，反正我不信。”
“老谢孙女走到阎王殿了又活过来，这是运气好。可要说一夜间突然精通解梦的门道儿，打死我都不信。”
“这场面不好收，老谢一家子今天要大亏喽……”
外头议论纷纷，一片嘈杂。
谢鱼耳力好，听了个清楚明白，可心里半点波澜都没有。对于一个九品解梦师，这点事连“场面”两个字都算不上。
刚才王大刚一进来，她就瞧见肩上两盏命灯有些异样。左边一盏泛着带喜气的红光，右边那盏则笼罩着些许黑色阴气。
从淡淡缭绕的黑色阴气中，谢鱼看到了几帧画面。
荒山野地中有棵高大繁茂的柿子树，一位身穿黑色对襟棉袄的老太太正坐在下面哭泣，不远处还有座冒烟的坟茔。
见一个身形壮硕的男子走了过来，老人更加愤怒，抄起拐杖狠狠抽了过去。
男子跪在地上乖乖挨打，可表情却是又悲伤又着急。
仔细看了几眼，谢鱼发现老太太光张嘴不出音，男子什么也听不见。
老太太也发觉自己说话没有声音，急的两腿一蹬坐在地上大哭。
见老太太伤心难过，男子也急的不知怎么办好，跪在地上使劲磕头。老人气的拿拐杖一戳他，整个梦境瞬间像湖面上的波纹一样晃动，很快消失不见。
谢鱼看得很清楚，里面的男子正是王大刚，那位老太太应该就是他的母亲。
人在梦里往往是最真实的自己。
按照识人经验，王大刚应该是个孝子。
对待孝子，谢鱼往往多给几分情面。指了指桌旁边凳子，很客气的请他坐下。
“别冲动，有什么事好好，这么大闹也解决不了问题。何况你还带着刀，万一被警察带走，就算你不在乎，那老婆孩子谁来照顾。”
王大刚乖乖收起尖刀，犹豫着往后退了几步，扶着凳子边小心翼翼的坐下，全然不见刚才那副嚣张模样。
就算再傻也知道，自己今天是遇上高人了。
刚才对视的一刹那，整个身体就像被压在巨石底下。甭说动一动，就连喘气都难，心脏难受的要爆掉。
一句不问，就知道他做了什么梦。活了三十几年，还头一回碰见这样的怪事。
谢九和老伴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王大刚此刻全身紧绷，恭敬中露出几分畏惧。
刚才俩人还紧张的头皮发麻，琢磨着今天这事怎么收场，可一转眼竟然变成这种情况，实在是一万个没想到。
之前只觉得孙女像是换了个人，脾气性子都大不一样，直到此刻老俩才意识到，孙女简直是脱胎换骨。
“我昨晚在梦里的确挨打了。”
王大刚下意识摸向左肩膀，昨晚就是这里挨好几棍子，眼前浮现出老母亲打他的那一幕。
“梦见我娘很伤心。我……我对不起祖宗，是我太没用，连个儿子都没有，她来怨我打我都是应该的。”
声音虽然不高，可外头都听的清清楚楚，一个个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会吧！不可能啊！
大伙看的清清楚楚，刚才谢鱼一句没问就说王大刚梦里挨打，这这这……她从哪里知道的？
再看看谢鱼那副沉稳的不能再沉稳的派头，这这这……还是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中专生么？
不科学，讲不通啊！
谢鱼听完王大刚的话，微微蹙起眉头。
梦境有很多种，王大刚的梦是典型\"先人托梦\"。
只是他娘托梦出现故障，王大刚把意思全弄反了。
“你娘在梦里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自己这辈子很可怜。你排行第九，前面有八个姐姐。六姐出生时是冬天，被你爹一把扔进了火炕，是你娘拼死把孩子拖出来。七姐一出生就被你爹扔进了猪槽，为了救她，你娘硬生生被你爹踹断三根肋骨。”
“八姐不到一岁被你爹偷偷扔到路边，后来死活都不知道。你娘心里难受，到死都惦记着她，宁可埋在荒山野岭，也绝不和你爹葬在一起。”
王大刚蹭的站起来，激动地满脸通红，内心更是震惊到无法形容。
活神仙呐！
今天真是开眼了，以后谁再说没神仙他跟谁急。
“大……大师，我家的事你怎么都知道？！就是因为我娘活着受了一辈子委屈，所以我不能让她死了还受气。昨晚她老人家说了好些话，不知怎么的，我啥也听不见。”
听不见真不怪他。
人与鬼魂的磁场和属性都不同，各自生活在不同维度，所以自行托梦出现的故障率相当高。
要托梦，还是应该找她这样的专业人士。
王大刚坐不住了，烦躁的在屋里转圈。
“她老人家来找我，肯定嫌这一胎又是个闺女。都怨我不争气，没给她留个后，害得她抬不起头来。”
外面看热闹的人小声议论，都觉得王大刚为了要个儿子真是魔怔了！
谁家闺女找这样的男人，一辈子等着受苦吧。不光媳妇受苦，连三个女儿都跟着受罪。
“你会错了意。”谢鱼轻轻摇头。
难道他娘在地下受了什么委屈，有哪个去找茬？
王大刚从兜里掏出一沓子钱，数都没数恭恭敬敬放桌上。
“大师，今天都是我不长眼没认出高人，闹了这里的场子，还砸您茶壶。这钱是我赔给您的茶壶钱，要是不够我再回去取。我娘托梦到底啥意思，还请您帮帮忙。”
那一沓子钱少说也有一千块。
谢九也觉得，王大刚这人虽然冲动鲁莽，但对自家老娘倒是真心实意。
光这一条，胜过太多道貌岸然拒绝养老的人。
示意王大刚坐下，谢鱼点上一柱檀香，伸手在空中画了一个梦引符。
旁人看不见，但谢鱼自己看得清楚。手指划过的地方留下几道细细的金光，引着袅袅轻烟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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