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景,早莺争暖。
树树梨花雪白,一身着褐色布衣的少年从底下路过。晨风轻柔,吹落一片花瓣,正巧落入少年腰间的竹篓里。
“小七,这么早你干什么去了啊?”家门口站着一个略施粉黛的郎君,眉目和善。
陈小七托着腰间的竹篓给他看,道:“叔爹,我去摘桃花了,一会儿做桃花粥吃。”
说完,瞧见了粉色桃花上的一抹白,伸手将它拈了出去。
“今早又是你做饭吗?”杜郎君面露心疼。
陈小七抖了抖新鲜饱满的桃花,浅笑着回:“是啊,我喜欢做饭,叔爹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杜郎君摇摇头,“我和你一起去吧,帮你打打下手。”
两个人在这家里的地位都不高,平日里相处更多。
杜郎君心地善良,但不怎么受宠,他还有一个小哥儿,叫陈小书,比陈小七小一岁。
陈小七的娘是个妾室,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没人疼没人爱,也就这位杜郎君时常护着他。这么多年来,他早就学会了逆来顺受,在这个家里努力多做事,这才换来一些好日子。
做好早饭以后,他照例去询问父亲什么时候开饭,却发现父亲在厅上和人谈话。陈小七没有进去打扰,只是站在门外等候。
里面时不时地传来父亲的笑声,看起来谈得很顺利。
没多久客人就出来了,路过门口的时候发现陈小七,便留意看了一眼。陈小七习惯性地低着头,不去回应,也不后退,就那样站在原地。
客人走了,陈策走出来,陈小七便低声询问:“爹,什么时候开饭呢?”
陈策像看商品一样看着陈小七,语调缓缓,道:“不急,爹跟你说件事。”
陈小七不知道什么事,但还是跟着父亲的脚步走进了厅里。
一炷香之后,陈策略微有些不耐烦地敲打着桌面。他看向站在中间,畏首畏尾的人,问:“想好了吗,人家比咱们有钱多了,嫁过去了就是享清福,可比在家里舒服多了。”
“爹,可是那个人的年纪太大了。”陈小七有些难过,说出自己心中的顾虑,“而且离家太远了,我怕……”
“怕什么怕,你嫁给他做五房,可比嫁给穷人做正夫都要体面。”
“只是稍微远了一点,你担心什么,就怕你嫁过去了以后在那边过上了神仙日子,还不愿意回来呢。”
陈策粗暴地打断了儿子的话,并且话里话外表明的意思都是让陈小七嫁过去。
陈小七没有接话,他并不想嫁过去。
那个人住在上马镇,是个富商。可是这里去上马镇足足要两个月,他要是嫁过去的话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是死是活都在那儿了。
可要是不嫁的话,自己又能怎么办呢。
在这个家里毫无地位可言,而且他知道自己这位父亲的手段。如果不嫁的话,只怕后果更严重。他不想自己像大哥哥那样被毁容或变成残疾,到时候随便哪个邋遢男人都能娶他。
陈小七想到这些便害怕了,他想还不如先答应下来。
反正这里到上马镇得走两个月,路上如果能逃脱最好。
“爹您别说了,我答应,我嫁。”
陈策见他答应下来了,立马换上一副笑脸,慈爱地道:“这就对了,爹不会害你的,这几个孩子中就你最听话了,爹最喜欢你了,放心吧孩子,不会害你的。”
听了这话,陈小七内心尽是嘲讽。
他说自己是最听话的孩子,是因为自己在面对一段不想要的婚姻时没有拼命去反驳,而是很轻易就答应了下来吗?如果是这样,那他也挺赞同的,自己的确是个听话的孩子。
晚间,陈小七躺在房间里休息。
以往这个时候他都是在厨房里忙活着的,或许是因为要出嫁了,所以陈策对他宽容了点,竟特意叫他早点休息。其实家里是有下人的,这些事本不需要他来做。
可是他没办法,没有娘亲陪在身边,自己又是庶子,只能多做一些事情来讨好那位一家之主,以此换来一个还算安全的栖息之地。
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自己的未来。听父亲说,那个富商快五十岁了,娶了四房,现在要娶他为第五房。
他不知道富商是怎么看上自己的,反正在这个家里的孩子都没有正常的出路,全被当做商品一样贩卖给其他男人。
说得好听一点是嫁,说得难听一点就是陈策在卖儿女。
陈小七还记得很多年前大哥哥被逼着嫁给一个很丑的有钱老男人,他宁死不从。当时陈策也是哄过吓过,都没有用。
最后大哥哥被他打坏了身子,打破了脸,用很低的彩礼钱将他嫁给了外村的一个驼背老汉。
成亲那天陈小七躲在角落里看过那个老汉,十足十的丑陋,而且也很凶,还没出门就对着哭闹的大哥哥动手了。
从此陈小七就特别害怕自己的未来,他开始不断讨好陈策,希望自己能得到特殊对待。然而事实就是,除了正夫郎所生的两个孩子以外,他们这些妾室所生的孩子无一幸免。
陈小七觉得心里有些委屈,翻身捂着胸口,眼泪也滑落到枕头上。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还有一个细小的声音,“哥哥,开开门。”
是陈小书的声音,他从床上坐起来,抬手抹了抹眼睛,擦干净眼泪以后起身去开门。
“你怎么来了?”
陈小书看上去有些生气,门一打开后就扑上去抱住了陈小七,将头埋在他颈间,哽咽道:“哥哥,我听爹爹说爹要把你嫁到上马镇去。”
“嗯。”
陈小七已经无力多说什么了,他拍了拍弟弟的头,安慰着:“别哭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没办法,别哭了。”
“可是我舍不得你,哥哥。”
陈小七抱着哥哥不撒手,哭得很小声,不敢吵醒旁人。
陈策为防迟则生变,很快就敲定好了日期。
出嫁那天,陈小七头一回坐上这么大的轿子,软软的,有四个人抬,还要加上一些护路的和陪嫁哥儿,足足有十人。
陈策携着家眷站在门口,拉着他的手假模假式地哭:“小七,去了夫家以后要好好的,爹放心不下你,记得常常来信。”
杜郎君和陈小书站在最里面,和他说不上话。
陈小七垫着脚尖巡视了一阵,看见他们俩以后这才放心下来,微笑着朝他们点点头,然后坐上了软轿。
他的送亲队伍可以说是村里这几年最大的了。陈策花钱请了不少村里的精壮男人去抬轿,实际上是为了防止陈小七半路逃跑。
当天傍晚,队伍来到了镇里。
陈小七在客栈开了几房间,让大家都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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