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一个人住在曼谷市中心的顶层复式里,偶尔才会回自家大宅。
这里离英德很近,方便他上下学,离海港的位置也不远,开车十分钟就能欣赏海景。他随时可以带着速写本去写生。
类很少感受到孤独的情绪,与其说他会“感知”到孤独,倒不如说在漫长的和自己相处的岁月里,他早已习惯了孤独成为他的一部分。
就像每个人都有的喜怒哀乐惧的情绪一样,吞吐起来如呼吸一样自然。
这天的他刚踏进家中,父亲的电话便如有预感般来了。
类走进房,打开折叠屏。
“晚上好。”父亲笑得很温和。
类点点头,向他问候:“爸爸。”
那头的中年男子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仿佛是打算提起什么,但又不便开口。
类向来能体恤他人敏感的情绪变化,于是主动挑起话题:“美国那边的考察还顺利吗?看您似乎有点消瘦了,吃得不习惯?”
他的父亲宽和地笑笑,一番寒暄过后才提起自己的真实意图。
“我听管家说了,和学校有关的事。”对方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桌面,“如果是Thyme这个孩子的话,你多让着他。知道吗?他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
类从容舒缓的表情不由得一滞。
方才就隐隐压在心头的郁悒情绪紧急集合,仿佛在一秒之内泰谷就被黑云笼罩,即将降下一场倾盆大雨。
所以“不要过火”这句话就是用来警告他的,是吗?
类忍着呛声的想法,又调整了下神色,看上去更为冷淡了。
“我知道了,父亲。”
对方敏锐地注意到他的态度变化,补救道:“我不是想教训你的意思,孩子。”
说到这里,父亲眉眼松动不少,柔和道:“我们下个月就回泰国了,你母亲她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们。”类弯着嘴角笑了。
又是几句闲聊,顺带着提了一下医院相关的事宜,谈话便结束了。
类放下手机,嘴角的弧度也落了下来。
他漫无目的地看向窗外,打量着巨大的落地窗外的风景。
还真是景随人意。天际隐隐有乌云聚集,看上去竟然真的要下大雨了。
偏偏这个时候,Thyme地毯式轰炸的消息还不知趣地一条又一条钻进来。
Thyme:Ren,你去哪里了?听MJ他们说你到最后都没来。
Thyme:不要再帮她了,你对待敌人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Thyme:这回我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瞧瞧。等着看吧。
Thyme:最近真的很烦,明晚一起去“Viento”,叫上Kavin和MJ。这次你必须来啊。
……
类盯着手机,足足有将近五分钟。
他一动不动地垂首,只是单纯地看着屏幕发呆,时不时用手指摩挲一下,不知在想什么。
佣人听到里面没声响了。但门一直掩着,她们也不敢贸然进去打扰。
类原本是打算劝寺,让他收手的。
他难得有用上祈使句式的时候,甚至自己都信心满满。然而,酝酿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情绪,先后被好几个人搅乱了。
花泽类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回了寺。
Thyme发完那一堆就直接去洗澡了,他擦着半干的头发走出来。
看到屏幕,直接无语得撇了撇嘴。
这家伙,给他发了一大堆,就回了一句。
Ren:我就不去了。
-
第二天早上,类照往常一样起床。
不知怎的,仿佛是昨天情绪的延伸,他一起来便被淡淡的不安笼罩了。
想起Thyme说的话,他的早餐吃得都有些食不知味。
“类少爷,是今天的早餐不合您的口味吗?”厨师长看到他的表情后很受伤。
他从大宅调过来给类少爷做饭,也有两年多时间了,还是第一次看见类吃他做的饭露出这种神色。
类怔了一下,完全没有料到对方会这样想。
他立刻解释:“没有,早餐很好吃。谢谢您。”
对方显著地松了口气,旋即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既然不是食物的原因,那露出这幅表情只可能是……
厨师长的心下意识地想关怀这个素来温和知礼的少年,但无论如何,打听雇主家的私事绝非明智之举。
是以他的脸上只显出了一瞬间的纠结神色,很快便选择闭上嘴巴,安静离开。
类看到对方的表情,心里也猜测到了一些。他只是以更快的速度给一天的第一餐收了个尾,便起身收拾东西了。
出门前,他看到女佣手里捧着的花,清雅甜美的粉橘色,像一朵朵水蜜桃,意外的好看。
大厅和茶厅每天都会换新鲜的花,都是当日直接从世界各地空运而来,类早已习惯。
然而他意外的,被今天的花朵所吸引了。
他拦住换花的佣人,询问今天的鲜花的名字。
类少爷主动搭话,女佣受宠若惊:“是朱丽叶塔,少爷。”
“朱丽叶塔花园玫瑰,它的花语是——”
“温柔的等待。”
-
我完全能回忆起上一次“恐怖袭击”级别的事故。
因而这一次我干脆利落地把新鞋子留在了家里。
结果是毫不留情的“吧嗒”一声刷新。
于是第二次,我在鞋子上套了雨靴。系了死结,连我自己都打不开的那种。
当我被迫弯下腰,被那股神秘怪力驱使着脱自己鞋子的时候,我脱不下来——
“它”自然又是恼怒地一阵刷新,这次直接从我穿着鞋子进储物柜大厅开始。
仿佛在说:我看你要怎么办?
我气笑了。你恼火?我比你更恼火。
第三次的时候,我顺手捡起不知谁乱扔的棒球棍,当场抡得第一个抢我鞋子的人嗷嗷直叫。
他屁股挨了我全神贯注的一击,立马松开手,倒在地上嚎得惨不忍睹。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一个人也不敢上前来。
我:“看什么看,你们想对我做什么?”
其他人:?这是我们要对你做什么吗?
在这种诡异的寂静中,刷新键要被“它”按爆了。
因为我听到一段急促的“咔咔咔咔咔咔……”声。
就这样,我迎来了今天的第四周目。
这一回我站在去废弃体育馆的路上,新鞋子已经被踢走了。
泥水浸透了我的脚,我听见众人大声尖叫和疯狂大笑。
笑吧,笑吧。我满不在乎。
希望你们待会儿也像现在一样笑得出来。
-
道明寺做噩梦的时候都没见过这种场景。
他站在废弃体育场门口,一边闲着刷手机看其他人给他汇报“活动进度”,一边时不时抬起头观望。
然后他隔着老远,还没见到人影,就先听到了骂他的声音:
“道明寺——你是不是男人啊?你有没有种啊?我这辈子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无赖,王八蛋,下三滥。对我有什么不满,你有本事正面来啊。你是在害怕吗?找人强.暴我,你要不要脸啊?”
道明寺露出惊愕至极的表情。
这一番话,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如同钠块丢进了水里,很快爆发起惊天巨啸。
美作和西门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蟹啊——
她怎么敢把这种事放到明面上讲?
美作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捅了西门一肘子,低声问:“Ren呢?他去哪里了?”
西门:“他请假了,说了不来。好像是身体不舒服,可能又一个人跑哪里去了吧。”
先前在网上被压抑的讨论顷刻间爆发出来,众人议论纷纷。
此刻他们的视线焦点不在凝聚于Gorya一人身上,时不时偷偷扫一眼站在那里的Thyme,眼里流露出八卦,好奇和奚落的兴奋。
Thyme自然清晰地感受到这些视线,昨天的愧疚瞬间转化成了滔天的怒火。
他恼羞成怒,立即喝止:“看什么看?你们也想要一张红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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