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绍廷在港城街头行走已经开始注意言行,到了澳门街头,他倒是自由了不少。
脱下鸭舌帽和墨镜,他最多只是个长的过分帅气的年轻人,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行人会多看他几眼,猜想这位靓仔要去哪里。
让他们失望的是,这位帅气年轻人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同样被紫醉金迷的大赌场迷惑住。
他随意地走进其中一间有着大红招牌的赌场,在一张21点的赌桌前停下。
这张桌子坐满了人,没有他的座位,他也不介意,乐于当个看客。
和他一样的看客还有很多。
荷官发牌,等着大家的决定,要牌还是弃牌,都在一念之间。
有人拿了一张A和一张五,看着庄家的那张明牌J,狠狠心要弃牌,他身后的年轻人轻轻笑了笑。
那中年秃头男人丝毫不擦,还是狠心弃牌。
只有一个没弃牌的,最后荷官给自己发了一张J。
大家一声哀叹,赢钱的只有那位没弃牌的赌客。
输了的赌客有离开的,也有继续坐着再开下一局。
宋绍廷没立刻坐上桌,而是继续做了几局看客,他眼神沉静,专注看着荷官的牌,紧跟着荷官的手势去看赌客们手中的牌,双手垂在身侧,手指有时会微微曲起几根,时而全部伸直,身姿却一直笔挺。
一个小时后,这张桌上只剩下一位。
荷官询问他是否要加入。
他点点头,修长手指敲了下桌面,抛出一个圆形大筹码,示意荷官帮他换零。
荷官洗好牌,很快发牌,他运气好,拿到J和A,荷官直接赔付,后面接着几轮,都是庄家一家收钱,几位都是输的。
“靓仔,会不会玩?”络腮胡大哥不满,两次都是因为宋绍廷多要了一张牌,荷官最后拿到了小牌,没有爆。
他微微一笑,声线温和:“对不起,第一次玩。”
大哥“切”了声,“看着点,别乱要牌。”
宋绍廷做了个请的姿势,荷官重新发牌,他运气不算好,拿到6和8,很尴尬的牌面,荷官自己是一张K,暗牌不知,络腮胡大哥拿的也是小牌7和8,这次,他敲两个让过牌,大哥摇摇头,自己要了一张牌,大牌K,骂骂咧咧地丢了牌,宋绍廷脸色沉静地看着荷官给我自己出了一张Q,暗牌同样是张十。
大哥讪讪地夸他:“靓仔幸运啊。”
他淡淡笑了笑,收下筹码。
这天,他在这张桌上玩了三个小时,荷官换了一轮又一轮,有输有赢,不过赢的多,最后结账,他进账八万。
看见他终于走了,那位换了卓又回来的大哥好奇:“靓仔手气正好,怎么不玩了?”
“不了,要回家了。”
他自始至终都不急不躁,这会彬彬有礼的样子,让人如沐春风,还顺便留下一叠筹码给荷官。
荷官觉得这客人上道,挥手和他告别,说下次见。
宋绍廷从赌场出来,没有停留片刻,打车往码头,四点整回到港城。
阿发正好接上他。
“靓仔,工作顺利吗?”
“很顺利。”
“去哪里?”
“九龙塘。”
阿发诧异:“不住城寨了?”
“嗯,准备搬家。”
宋绍廷没多说,阿发只感慨他和甄小姐不是池中物,是要住豪宅的。
***
李德凯想着于斯正的话,愈发下定决心亲自回大陆。
以前,他忙于事业无暇顾及这些事,再加上当时的环境,回乡不容易,现在手续简便许多,他的身份水涨船高,要回去很容易。
当年张冰倩告诉他,父母和姐姐都不在了,他心中惶惑,总想着有一天要回乡祭祖。
二十年没回去过,他心中愧对家人。
于是,他立刻让张秘书安排回乡事宜。
张秘书连声应下,转眼间却来报告说:“出大事了。”
李德凯示意他直接说。
“是地产部的ROCKY过来说,今天收到政府通知,铜锣湾那块地皮要被收回。”
“什么?原因是什么?”
德辉拿了那快地皮有好几年了,正准备开发,怎么会无缘无故提前收回呢?周围有大把荒废的地皮没开发,为何独独收他们这一块。
“Rocky已经去地政署了解情况,很快会有消息的。”
李德凯沉眸思忖,这事不一般。
地政署的署长可是张冰倩的二叔,想到这里,他陡然顿住。
张冰倩……
他微微眯眼,看向张秘书:“你先派人回大陆查几件事情,我暂时不去了。”
“太太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太太?”张秘书想着最近张冰倩的言行,斟酌着说,“倒是没提过什么,倒是前段时间和我说不要随便让人进来见您。”
他想的明白,现在德辉做主的人还是李德凯,张家有背景,可到底是姓张。
“她说的别人是谁?”
张秘书轻咳:“是甄小姐和……太太。”
李德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张冰倩或许早就发现了何清露的身份。
他愤而起身回李宅,张冰倩正在家中悠闲地喝茶。
听到他回来的动静,她没有和往常一样起身相迎,而是喝着茶,眼都没抬,似乎预料到他会回来。
“张冰倩,你到底在做什么?你以前都做过什么?”李德凯的脾气上来了,连声质问。
她微微一笑,不装了:“哦,你回来了啊,没在医院陪着她?”
“是不是你也没办法对着那张丑陋至极的脸?”
男人怒不可遏,不敢相信这句话从一向端庄高雅的妻子嘴里说出来的,“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清露的脸是因为烧伤,若不是……”
她冷笑:“对啊,她要不是烧伤了,貌若天仙,是吗?”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说话?”
“还像以前那样,为你忙前忙后,逢年过节还给她烧纸?”
“李德凯,我告诉你,我受够了。”
“我嫁给你十六年,你记不记得我最中意什么?中意吃什么?穿什么颜色的衫?中意什么珠宝?”
李德凯征然片刻。
“你什么都不知道,在你嘴里,口口声声都是清露中意白色,清露中意食鱼,中意蝴蝶兰……”
“真是好笑,我张冰倩出身名门,家里什么事不是以我为先,为什么到你这里来受气?”
“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
李德凯面前仿佛架着一架激光枪,把他扫射地片甲不留,男人的薄唇抿哼锋利的直线,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些事,他确实无力反驳。
或许他对张冰倩的关心少了点,可是她也不该……
李德凯脑中闪过一些骇人的念头,张冰倩替自己回大陆找女儿肯定做了手脚。
李真到底是谁的孩子。
他现在已经无暇关心那块要被收回的地块了,抖着声音问:“张冰倩,原来这些年,你这么多怨言,是不是忍的很辛苦?”
“所以你怀恨在心,随便带了个女孩回来冒充我女儿?”
“你好歹毒的心思。”
张冰倩哈哈大笑,不知是笑他,还是笑自己。
李德凯在这个时候也只想到这样的诡计,看来是真的不了解她这个人。
“你笑什么?”
她终于止住笑,一种畅快的报复感由心而生,想要脱口而出的真相又被她咽回去,既然这个男人心里没她,那也无需说这些。
事情可能是瞒不住了,可她也不想让他太轻易知道。
“我是恨你,不过李真是怎么回事,我确实不知道。”
“你别忘了,她有你姐姐的遗物,那个小金手镯,还有胎记,我是按你的吩咐回去找的。”
李德凯很迷惑:“你没做手脚?”
她乜笑:“犯不着。”
“DNA报告还没出来呢?你急什么?”
李德凯面色阴沉,“那就等着报告出来,我看你怎么抵赖。”
到了这个份上,张冰倩已经对结果无所谓了,为自己和女儿捞到更多筹码才是她要做的事。
“李德凯,德辉能有今天,都是我在帮你打点,没有我,你不会有今天。”她笑着,“铜锣湾的地只是开始,德辉不是还想收购恒发银行吗?”
李德凯嗅到了威胁的意味,不以为意:“张家的手还没那么长。”
“是么?那我们等着瞧。”
“你……”
“哦,我忘记和你说了,我三叔调任了,调到了财政司,据说马家向港府求助,港府有意出资解困,德辉还有机会吗?”
“你拿张家威胁我?”李德凯莫名愤怒。
“不行吗?”张冰倩的笑明晃晃地,“原本就是张家的势力助你的,既然你心里没我,我为什么要帮你?”
李德凯一眨不眨地盯着枕边人,越看越陌生,也许真是他从来没了解过她。
他从义父手中接过德辉,规模扩大了数倍,这其中有张家提供的便利,想到这里,他缓了缓:“你非要这样?”
“德辉有你的一份,你这么打压,也在损害自己的利益。”
“你也知道德辉有我的一份?”张冰倩突然正色,“我要的也不多,李太太的位置,至于那个丑女人怎么安置,是你的事。”
男人的心或者钱,她必须要有一样。
趁着十几年前的事没有完全抖落出来,她还有争筹码的机会。
她经营了十几年也没能让李德凯全身心对待自己,现在能求的只有财富。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李德凯在长时间的沉默后开口:“说说具体要求。”
张冰倩笑得讥诮:“很简单,李德凯的太太只能是我,我出现的地方,何清露不能出现,她不能住进这里,你可以在外面给她买楼,如果没有意外,我不想见到她。”
“还有,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如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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