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看着几近癫狂的阿夭,脑海中闪过方才所见的一幕幕。
“棺材里的是她姐姐的身体,她割下了姐姐的头,把自己的头安了上去。新郎官每天入城迎亲,就是要从花轿里找出正确的人。选错就无功而返,每天重复。”
陆昭看向闻晧,“老闻,你说那个花轿上的人脚大?”
“大!”
“那你还记得棺材里的女人吗?她的脚多大?”
闻晧哪里记得这些,从里面捞出沧海镜碎片已经用了他半生勇气。
但他知道那绝对不是女人的脚,闻晧随手比划了一下,“这么大,你说能是女人的脚吗?”
44码,确实少见。
陆昭有一个猜测。
他想验证,但眼下闻晧跟自己一样“靠不住”。
在场三个人里,最可靠的是沉默寡言的余锏。
向他求助这件事,让陆昭想起上学的时候跟班主任请假。
可想想他已经欠了余锏一次,再欠也是欠,总不至于还不了。
“余锏,你帮帮我,算我欠你两次。”
“两次?”余锏挑了下眉。
陆昭以为他嫌少。
他觉得是两次,但不妨碍再多加几次,人情怕欠不怕多。
“三次!”
丢下这两个字,陆昭冲了出去。
他站在阿夭面前,直面漫天鬼气、森然扑面。
风吹得裙摆猎猎,将阿夭的红盖头掀开了去。
露出陆昭见过的脸。
她给自己上了妆,仿佛接受了“女娇娥”的身份。
看着她平坦的胸脯,陆昭开口,“我现在知道选谁了。”
阿夭有些意外,嘴角差点咧到耳后,一张黑漆漆的大口布满尖牙,笑声刺人,“你方才还说你谁也不选。”
“因为你根本没把答案放在选项里。”
陆昭指着她的身体,“这不是你姐姐的身体,是那个死掉的新郎官。我选他。”
风忽然停了。
阿夭双眸圆睁,浑身战栗,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你怎么会知道……”
“你根本不想当女娇娥,也不想做你母亲渴望的男儿郎。”
阿夭:“他也是一个男人。”
“不一样,他是你能见到的人里,最自由的。”
陆昭轻轻舒了口气,“你觉得他有得选。”
“哈……”
不知过了多久,阿夭大声地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响彻整座宅院,身后诉说痛苦的怨魂都调转枪头,谩骂起她来。
“若是没有你这孩子,我赵家能变成如今模样?”
“我真后悔生了你,没有你,我还是风光的赵府夫人。”
“不男不女的妖怪!若不因你是赵家女郎的妹妹,早将你发卖了去,祸害!”
狂风骤起,大地战栗。陆昭身体摇摆,脚下站不稳。
他还有一个问题没能解答。
就算是冒着被杀的风险,他也大声地问了出来:“赵家女郎,你的姐姐去哪里了?”
“阿夭呀……”
话音落下时,阿夭感觉到背后有一双手,贴着她的后背攀了上来。
是被她杀掉的姐姐。
阿夭的思绪飞快地回到那天。
她杀了姐姐,姐姐躺在她的怀里。
姐姐本就穿着嫁衣,血浸染了她的衣裳,晕作一朵红蔷薇。
她以为姐姐会咒骂她,就跟母亲当着父亲的面抛弃她时。
但姐姐只是叹气。
“阿夭呀……”
她自小跟在姐姐身边。
其实姐姐并没有苛待她,她也觉得姐姐并没有多喜欢那个男人。
她恨她。
却从未想过成为她。
比起她,姐姐总是那样淡淡的。
她觉得那是总是被选择的人才有的气定神闲。
可如今姐姐要死了,被自己亲手杀死。这双眼睛里,仍是只有尘世,没有任何人。
为什么?
她没来得及问。姐姐很快断了气。她断气之后,阿夭将她的嫁衣换到自己身上。
后来她杀了府里剩下的人,坐在花轿里等新郎官。
新郎官在两个花轿里选了她的,她就把他杀了。
不知道姐姐是不是恨她,整个赵家和迎亲队伍的阴魂都跟在她身后,如影随形。她却再也没见过姐姐。
如今知道姐姐还在,没有入轮回,她反而安心了。
阿夭转过脸去。
姐姐即便死了,眼里仍是淡漠的。
她忍不住问:“阿姐,你恨我吗?”
回答她的是一只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阿夭呀……”
少女的叹息时远时近,仿佛从梦里而来。
莲舟之上,她静静看着坐在船头的阿夭。
少女不知道她在烦闷什么,阿夭似乎总有很多心事,不为外人道。
“女郎。”
男人在喊她。
少女转过头来,脸上挂着疏远、礼貌的笑容,“吴郎何事?”
“我们可否打个商量?你的婢女,就留在赵家吧。”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到阿夭身上。
“吴郎可是听到什么了?”
“有人告诉我,赵家其实有一桩秘辛,就与你的婢女阿夭有关。女郎,此事我已知晓七分,便是允她入府,过得一段时日后也会发卖出去的……”
“你知道?”少女唇边的笑容忽然收敛了。
男人以为她是为赵家丢了颜面而生气,“玩笑话而已,女郎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少女慢慢抬起下巴。
“你——算什么东西?”
男人怔住。
“我从没见过阿夭为谁下厨。”少女拿起食碟上的一块点心,碎屑粘在指腹,她放到唇边轻舔,“还算识相。”
男人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你、是因为她,才肯嫁我?”
少女将剩下的点心放进食盒里,又把食盒放在离开时随手就能拿走的位置,理了理压在身下的裙摆,才正襟而坐,看着男人,“赵氏根在京城,朝中有人。你凭什么认为,吴家会是所有求亲者里条件最好的?”
“她只是一个不男不女的怪——”
“天塌下来。”少女冷冰冰打断他,“我也要阿夭。”
庄子上,田埂间,她跟在阿夭身后。
看着他的身子跟水稻一样抽芽,她心里很是欢欣。
“阿姐,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女孩看向远处的庄子。
他们的娘正在与奶妈拉扯,后者不知说了什么,吓得母亲扯住她的衣衫,甚至要跪下了。
娘总是惶惶不可终日。
她有一个大秘密,一个应该烂在肚子里的秘密。
女孩知道跟阿夭有关。
从一开始的好奇,到后来习以为常,不管娘说什么,她都能微笑着听完。
阿夭从不跟她说这些。
她喜欢抱着阿夭,小小的阿夭。
她的阿夭。
“阿姐!”
他站在蓝天下,发现了田边开的花,兴奋地朝她招手。
女孩提起裙摆,撒开步子。
“阿夭呀……”
阿夭眼睛睁得大大的。她已经是鬼,鬼没有眼泪,只有血。
两道血痕挂在她的脸上,尤其可怖。
恨总比爱更显眼。
少女的面容渐渐淡去。
阴魂如舞动的长蛇,争先恐后地钻进新郎官的身体。
阿夭尖叫,头和身体的连接处长出鬼手,将她的头颅顶了出去。
闻晧强撑着才没有坐下,用仅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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