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勒冬招手,叫人送来弓箭。
“小侯爷,你就往前骑马。”巴勒冬将弓交到念亦安手上,“亦安,你来射箭。”
念亦安顺势接过弓,低下头,从他那兴奋的眼神里才慢慢回过神。
“亦安,你练过箭吧?”巴勒冬低声问道。
“练过。”念亦安立刻道。
幸好她在同县的三年里真的练过。若说自己没有,或者被他瞧出破绽,巴勒冬定会打着教她的名号,在念亦安想出对策之前便见沈瑾逸一箭射死。
“我可没答应这个赌。”沈瑾逸出声。
巴勒冬转身一笑:“可是,你有什么筹码能拒绝?”
沈瑾逸没有出声,而是将不知何时捡起的剑拿在手里掂了掂。
剑上一道寒光闪过,落在沈瑾逸的眼角。
“那么,殿下可知,我这柄剑有多长?”沈瑾逸抬起头,直视巴勒冬,“你说,是我的剑快,还是你搭弓后,需要慢悠悠飞上许久的箭快?”
当!
念亦安用弓一把将对准巴勒冬的剑尖打至一旁。
“你不要命,我还要。”她走近一步,用只有沈瑾逸听得见的声音道。
就算沈瑾逸能杀死巴勒冬,剩下的一群北屹兵定会在其余贵族的指使下杀掉寡不敌众的沈瑾逸,以及他们本就看不顺眼的念亦安。
沈瑾逸不在乎他自己的死活,但看上去,起码还是在意念亦安死活的。
果不其然,沈瑾逸在听念亦安说罢后,神色略有松动。
“另外,我看着你在我眼前,只会心烦。”念亦安往后退去,放大声音道。
沈瑾逸紧抿着唇,不知是否是寒冷的缘故,眼前似乎有股冰冷的雾气,叫人看不清眸底的情绪。
“上马。”
这次是念亦安命令沈瑾逸。
她冷冷地看着他,如同催促他赴身黄泉的仙人。
沈瑾逸自从念亦安开口那一瞬起,便再无反驳的意愿。
他将剑收回剑鞘之中,一步一步,注视着念亦安,退至他的马旁。
他迎着光,光影勾勒出他精细的轮廓,而背后则是一片黑暗,仿佛行将堕入异世。
“快点,我乏了。”念亦安懒懒地出声,不耐烦地转了转手里的弓,挑出一支称心的箭,细细欣赏着。
沈瑾逸翻身上马,回头看向念亦安,笑道:“好,就让我死在你手上。”
自下而上的光在雪的映衬下更显笑中的苍凉,竟给他添了几分悲壮的意味。哪怕念亦安已再无心思去欣赏他的美貌,也会在此刻不由自主地心颤。
她连忙移开目光,双眉蹙得极紧。
“我说了,快点。”
“亦安,我想再说一遍。”沈瑾逸抓着缰绳,却调转马头,朝向念亦安,认真道,“过往之事,是我沈氏一族的罪孽。”
他顿了顿,再将马头调转回去,“不耽误你时间,我走了。”
一夹马肚,马蹄踏雪声便自黑暗中传来。
“亦安,搭弓。”巴勒冬旋即道。
念亦安冷静地搭起弓,将箭矢对准那个逐渐消失在黑夜中的黑点。
沈氏一族的罪孽。
他说得没错。
沈氏一族踩在她一家、无数兢兢业业的小官吏的尸体上发展壮大,他们就不该有活下去的理由。
但念亦安没有放箭。
就如同她对李常碧杀意不重一样,沈瑾逸,也不该是那个第一个以死谢罪的人。
何况,如今南边恐有战事,她一箭下去,便是罪人。
念亦安手一松,在箭脱弓的一瞬,胳膊假意一动,箭便沿着微小的偏差,射向无论如何也刺不中他的地方。
她转身继续拿箭,一支支射着,却总是无法射中。
“我太累了,这把弓我拿不动。”念亦安找理由道,“你瞧,我手都在颤。”
“再试试。”巴勒冬的脸色不大好看。
念亦安便搭箭对准黑暗中那一个已极小的点,准备再度偏移。
“亦安,我还记得当年,他毫不留情地想要射中你头上几乎不可能射中的那朵小花。”巴勒冬轻声道,“你曾不顾性命地为他挡箭、为他做过那么多事,可他从未想过回报。”
念亦安屏住呼吸。
她明白巴勒冬在此时说这话的目的,而她的确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在她脸色变得铁青时,巴勒冬微微一笑。
“亦安,好生试试。”
反正这么远了,她也没力气能拉出能射那么远的弓。
那便当做一次不会有什么后果的报复吧。
这般想着,念亦安的箭头对准了那个已快看不清的黑点。
将弓拉到合适的位置,手一放——
箭并未放出去。
“看你手没力气,帮你拉一拉。”巴勒冬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话音一落,箭便沿着原计划的方向飞出。
——却未在原计划的位置下落。
那黑点似乎异常地动了一下。
念亦安脑中如被敲响的钟,雷声一般的声响与令人麻木的震动令她脑子空白。
“好了亦安,这么晚了,快去歇息吧。”巴勒冬将她手上的弓拿下来,嘴角的笑意愈发不可遮掩。
念亦安甚至不能去责怪巴勒冬。
按道理而言,她即将成为北屹的王后。她的心应全心全意属于巴勒冬、属于北屹。
为一个前来扰乱婚仪的中原人鸣不平,是何居心?
念亦安垂眸定了定神,抬头问道:“长老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巴勒冬的眼里闪过一瞬阴鸷,嘴角的笑变得冷漠起来:“他们,死得整合我意。”
“你就这样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
“你将会成为我的王后,我不将真实想法告诉你,还能告诉何人?”巴勒冬发出一声嘲笑,“我不像某些人,对身边人还遮遮掩掩的。”
念亦安应着他的话笑了笑:“那接下来,我们是否要修整几日,再重办婚仪?”
“自然要办!”巴勒冬很快肯定,“好生办了婚仪,我们才真正地成了夫妻。但我不想等了,亦安,我们快点好不好?”
念亦安被他这着急的模样惊得忍不住后退半步,低头摸上发烫的耳廓,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虽说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事,但殿下,可否许我缓上几日?”
“为何?”
“今日意外丛生,我有些担忧。”念亦安带着愁意叹口气,“不如趁这几日好生将作乱之人都清理了,再挑个吉日,我们再继续婚仪。”
见巴勒冬面露犹疑,她便抓住他的袖口,求情般轻摇了几回,“否则,这一辈子仅有一次的婚仪上,我会出糗的。”
巴勒冬不出所料地心软了下来。
“也好,我命人看了,过三日才是成婚的吉日。这几日就用来好生处理处理有异心的人。”
念亦安松了口气,正要谢过他,便好回去歇息,却听巴勒冬道:“你这几日,免得你再被暗算,还是尽量仅在你营帐三尺之内活动吧。”
念亦安眉头一皱:“殿下是要软禁我?殿下不是最厌恶沈瑾逸了吗?怎学起他的招式来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巴勒冬连忙道,“我只是——”
“我不过是个用来和亲的假公主,一未掌控一兵一卒,二未曾做出任何对北屹有害之事,殿下为何依然对我有所提防?不是说好,我是你未来的王后,你不会对我遮遮掩掩的吗?”念亦安步步紧逼,眸中泪光闪烁。
巴勒冬哪受得了念亦安这番攻势?自小在北屹见惯打打杀杀,如今面对美人的摇尾乞怜,他硬是一点抵抗的力气都没有。
“是我多虑了。”巴勒冬的额角都在大冷天冒出汗珠,“是我不对,亦安。这样吧,我不限制你去何处,但为了你的安危,我会派我的心腹跟随在你身旁。”
“你的心腹?”念亦安摇摇头,“要一个男子跟在我身边,难道殿下不觉得不妥吗?”
她善解人意地拉住巴勒冬的袖子,轻声道,“我明白殿下对我的关心,但你瞧,今日的意外我不都顺利化解了吗?”
“可我很难放心。”巴勒冬的声音也软下来,二人仿佛在说着什么贴己话。
“亦安你说,你要我怎么做,我才能放心,你也不觉得不适?”
“你再教教我射箭吧。看上去你射箭真的很厉害。”念亦安看着他,眼眸闪闪发光,“还有一些近身的打法。整个北屹、整个天下都没有比殿下厉害的。”
被夸得心花怒放的巴勒冬灿烂地笑起来:“我怎没有想到?我将其余事都交予我的心腹处理,明日便教你射箭!”
“那殿下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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