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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0 章 鹤鸣于日落时分

小说:

Gin,但初中生

作者:

北野行舟

分类:

现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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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彼此身份的过程极其艰难,毕竟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黑泽阵也不清楚现在a.u.r.o的暗号。但即便如此,在看到他的时候,他的同伴们还是立刻就认出了他。

“你、juniper?你不是七年前就**吗?!”

啊。是这种认出呢。

黑泽阵知道维兰德跟其他人说他已经**,他也无权反驳,毕竟现在的他身处另一个组织,也不适合再接触a.u.r.o和隐修会相关的事务。

“……跟死也差不多了,维兰德不让我联系你们任何人。”

他望向躺在床上的人——betula(白桦),真正的名字是阿法纳西,比他大七岁。阿法纳西是个身材高大的斯拉夫人,头发是很浅的淡金色,眼睛是很灰的蓝,现在他的脸色比以往还要苍白,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冷汗浸透了衣服。

这位在之前的行动里受伤的同伴说abies出去了,很快就会回:“在确认安全之前,他不会回来。”

现在的他们不能相信任何人,就算是多年没见的同伴,黑泽阵也清楚这点,因为他来这里也冒着极大的风险。

他带了必要的药和一些手术工具,但阿法纳西的情况还是远远超出他的预计,**穿过了阿法纳西的肺部,他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在动手之前,他还是告诉阿法纳西:“我可没有手术执照。”

但金发的年轻人只是笑着回答:“那abies追杀你的时候你记得逃跑,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把我救出来的。”

阿法纳西到这种时候还记得开玩笑,黑泽阵知道他一向乐观,这人在被做手术的时候甚至能念两句诗。虽然过程极其艰难,但幸好半生不熟的医生和过于乐观的病人运气不错,没让死神来敲开他们的门,敲门来的人是他们的同伴。

这里是巴黎一个相当不起眼的小旅馆,不起眼到老板前几天被警察抓走跑了也没人管,住客们倒是很习惯地继续住,反正大家都不怎么关心彼此的生意。这里的环境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起码不会被调查身份。

不知道这两位同伴做了什么约定,abies回:

“juniper,原来你还活着啊。”

黑泽阵觉得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了,虽然是意料之中,但他还是打算吐槽:

“等我回去的时候不会每个人都要问一遍吧?”

另外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他们对视了一会儿,好像在交流某些情报,阿法纳西摇摇头,反手关上门、正将自己身上层层包裹的“伪装”脱下:

“告诉他吧,反正他迟早会知道。juniper,就在九天前,我们炸毁了隐修会这次「学术讲坛会」的地址,确定他们有几十名干部死在了里面,但有人反向利用了我们的计划,找到了a.u.r.o的指挥中枢,现在双方都算是遭到重创。”

“其他人呢?”

“我的卧底身份暴露,

带betula逃了出来,

但跟其他人失联了,

当时维兰德在指挥中枢,

你做好他已经死亡的准备,虽然我觉得他那个人很难死掉。”abies说到一半,又拍拍他的肩膀,说,“往好处想,被各国机构盯上的是他们,我们只需要躲开隐修会就行了。”

更确切地说,他们只需要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就可以安全,但隐修会的人依旧需要一直躲藏下去。要不是阿法纳西身受重伤,他们也没有必要冒险在这个时候联络其他人。

法国是隐修会的第二颗“心脏”,如今隐修会的高层**一半,正在乱的时候,委实不是跟那群疯子继续斗的好时机。

更何况,隐修会也不是所有人都参加了那次定期会议,有人派去的是代表自己的属下,有人有自己的替身,还有人表示抽不出时间。现在隐修会剩余的人在追杀法国和英国境内的a.u.r.o成员,以及其他可能涉及到这件事的特工,据阿法纳西所说,他身上的伤来自于一位代号为crucis(南十字)的隐修会高层。

abies说完,又问他:

“你呢,juniper,这几年你都在哪里?”

“……”

“没必要说,我们知道你还活着就够了,有问题都怪维兰德啦。”

“确实怪他。”

维兰德对他封锁了情报。

这当然不能怪维兰德,黑泽阵很清楚,他现在不能参与他们机构的任何计划,得知那些情报只会徒增事端。但他很想回家……他已经很久都没回去过了,最多只能在北欧执行任务的时候路过城市边缘的林海。

春季的巴黎有点冷。好在现在的气候相对干燥,不用担心伤口太快感染的问题,小旅馆里没有椅子,黑泽阵靠在墙边,abies刚从外面回来,虽然没走多少但一直保持紧张,现在累得干脆靠在了他腿上。

黑泽阵还没:“让我靠一下嘛,你以前对我可没这么冷淡。”

躺在

床上的阿法纳西都听不下去了,戳穿了这显而易见的谎言:“放在以前他会立刻跟你打起来,你靠着他等于跟他宣战。”

“毕竟他就没把自己当人……诶?”

abies说到一半,黑泽阵就把腿抽了回去,让这人砸在了地上。红发的矮个子青年吃痛地揉揉,说你也太过分了,起码告诉我一声啊。

黑泽阵才懒得回答。

他记得以前——十三年前,他们在冰海边缘的那座城堡里,坐在塔楼的边缘往远方看去,冰海一望无际,几乎看不到尽头,只有天边一道纯白的弧线将日出雕刻在北地风景的画布上。

维兰德把他从海拉带出来,结果自己有事就去忙了,把他丢在赤井家,又让人把他接到这里。

刚从雪原里出来的他完全没法跟其他人好好相处,虽然能理解那些人没有恶意,但他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也不想遵从他们的习惯,当时的他会整夜地坐在

城堡的顶端吹风()?(),

只有他不怕冷()?(),

能长久地在那里遥望冰海上的月光。

然后阿法纳西上来了。

他抱着一本诗集()?(),

说了句什么?[(.)]????????()?(),

黑泽阵已经不记得了,那时候他主观上没能听懂,就算记忆能完全复现当时的场景,他也不知道阿法纳西说的是什么。

但那个人很友善,没有试图靠近他,也没有一直喋喋不休地对他说话,只是在那座寒风凛冽的塔楼的另一端看书。

阿法纳西有时候会念出来,有时候会笑,有时候会把带来的点心分给他,从冰海里出现的小孩发觉这是个相当温顺的人类,也逐渐同意了对方坐在他身边——直到他看到阿法纳西一手一个把正在打架的cedrus和abies拉开,挨个暴打了一顿。

于是他对阿法纳西的认可度更高了。

两个月后维兰德终于回来,发现自己带回来的小孩成功地跟那座城堡里的所有孩子结了仇,没有人还没跟他打过,除非是小女孩。当然,就算是女孩,先对他动手的话他也会打。

几位成年人一般都只是看着,根本不插手他们的打斗,大概是看出他也不会对这群小孩下死手——毕竟真要说起来,当时在那里能打过他的人就没几个。

维兰德看到这乱七八糟的情况,问,你们没人跟他聊聊吗?

哦,维兰德先生忘记跟他们说这孩子虽然不会说话,但懂拉丁语了。

因为这件事他跟维兰德打了一架,维兰德为了补偿他给他带了一只幼鹰当宠物。

那只浅灰色的鹰总是喜欢站在他的手臂上,等他去忙的时候,它就自己飞走,少年不关心它去了什么地方,因为它会自己飞回来,那只鹰也总是在冰海的边缘自由地飞,因为它知道主人不怕冷,永远为它开着窗户。

然后维兰德告诉他,先学会其他人的语言,再去想怎么跟他们和好吧。

被叫话的人是阿法纳西。

并不是没有其他人,只是城堡里的老师们都觉得阿法纳西跟他关系不错,而维兰德本人作为一个机构的领导者忙得很,丢下他就又走了。

阿法纳西耐心地教会他英语和法语,还有阿法纳西的母语俄语。文字对他来说只是交流的工具,但于阿法纳西而言不是如此,浅金色头发的少年会给他念富有格律的诗歌,告诉他雪原外面的世界角落,还有城堡里的人们都是什么样的。

那个很喜欢晒太阳的黑发孩子从美国以后会把它当做礼物送给最重要的人;他说很想跟新来的孩子交朋友,事实上整个城堡里几乎所有人都是他的朋友。

那个会在孩子们打完后来给他们治疗的医生叫做freesia(小苍兰),她有时候会去救助在野外受伤的动物,所以也掌握了跟银发小孩相处的技巧;她说那是个特别温柔的孩子,虽然现在看来攻击性很强,但那是因为离开了他的领地。

那个总是冒冒失失乱跑的孩子叫做酒井,是从某个海岛上的国家来的,他

的父亲也是这个机构的成员()?(),

只是几年前已经过世;酒井很喜欢花()?(),

会在城堡附近寻找还能开放的花()?(),

也会把柔弱的小花捧到新?_?_??()?(),

说等以后你去我的国家,我带你去看樱花吧。

那个偶尔提着灯老爷爷的意思是“我没有这样的儿子”,但老爷爷很喜欢维兰德带回的银发小孩,还说维兰德不是什么好人,不要听他的。

那个红发的、偶尔会趴在窗户边看阿法纳西教银发小孩说话的孩子叫做abies,他也是被维兰德捡回来的,没有来历、没有身份、没有名字的孩子;abies有时候会跟着新来的孩子走,走到哪跟到哪,然后把人惹**,两个人就这么打一架。

那个有着茶色眼睛的小女孩是附近村子里的信使,经常那是保护她的狗,不要再吓狗狗了,得到的回应是“

好弱、没有兴趣”。

还有……

他们花了很长时间来做这件事,剩下的时间都用在跟那些孩子们打架上。孩子们有的是被捡来的,有的是机构成员的后代,有的是被保护的相关人员,二十几个孩子,后来也有人离开。

黑泽阵记得那段时间那些孩子都热衷于挑战他,当时他还没学会压制雪原里的战斗方式,一场打下来大家总是伤痕累累,然后阿法纳西和freesia医生就来捡人。

直到维兰德回来,无奈地问他,你不是答应我融入人类的世界吗?

他问,有什么区别吗?

维兰德觉得是城堡里这群人把他的小孩教得更歪了。但这里只是a.u.r.o用来放置「特殊的」孩子们的一个偏僻据点,他没什么时间来,而且“能管得了那孩子的才是少数吧”。

很忙的维兰德先生决定亲自跟他谈谈。

他们离开城堡,在冰海边缘漫步,那只鹰就在他们上方盘旋。维兰德指着远方夜色里灯火闪耀的城市,说,你看,人类的世界很大,千万人居住在同一座城市,只有自己是没法生存的。

——更没有办法达成我和你约定的目标。

他说,我知道了。

维兰德又问,明明你在雪原里的时候都会带着狼群行动,为什么来这里就不愿意靠近任何人了?

当时的他站在能倒映出人影的冰面上,没听懂维兰德在问什么。他说,白狼?他们要跟着我,我没赶走他们而已。

维兰德:linnea呢?她是什么?

他:家人。

维兰德:你明明只见了她几天。

他:我捡到就是我的。

维兰德:既然你把linnea当做家人,不如试着让城堡里的大家也成为你的家人吧。

他:太弱了。

维兰德:人是能不可思议地成长的动物,他们长大后不一定还比你弱。而且,成为「家人」后他们就不会天天找你打了吧?

他:不要,我喜欢打架。

不过他确实把维兰德的话记住了,在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在想,这群人真的能成为他的家人吗?

冒冒失失老是闯祸的笨蛋,比他还喜欢打架的人类幼崽,一个没注意就会贴上谚语为难他文学水平的老爷爷,做饭很难吃的英国厨师……

人类的世界好吵。

第二年阿法纳西走了,要去法国,那里的负责人刚刚牺牲,而她是阿法纳西的母亲。临走的时候阿法纳西跟他说要好好和大家相处,他说没那个必要。阿法纳西说,不用那么认真地去理解人的感情,你是你自己就好了。

“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也好,生活在雪原里的人也好,还有生活在城堡里的人,大家本来就都是不一样的。让别人认识你,而不是你变成别人。”

这次他听懂了。

那个金发的少年离开后,西泽尔自告奋勇地要跟他住在一起,说以后要跟他做搭档。

西泽尔会帮他喂鹰,所以他同意了。

那是个特别开朗、跟太阳一样的孩子,西泽尔喜欢看书,看各种各样的故事,把那些故事都讲给他听。西泽尔说他在学意大利语,因为西泽尔跟母亲逃亡的时候,母亲最后想去意大利,据说西泽尔的父亲在威尼斯,但最后还是没能去成。

有时候西泽尔会把睡着的他晃醒,说,快看,外面有极光。

他觉得那没什么好看的,对于居住在雪原里的他来说,每次无所事事的时候他都会去看天空。但西泽尔每次都特别开心,告诉他自己以前一直很想看极光,而且希望到时候有人会陪着他一直看到白昼重新降临。

往往西泽尔还没说完他就困了,两个人坐在很高的窗台上,没有人怕掉下去,西泽尔披着两个人的衣服还冻得发抖,而他只穿了单衣吹着风,靠在西泽尔身上就睡着了。

再后来他们一起去执行任务,那时候西泽尔有了代号,叫做cedrus,而他一直被叫做juniper。

人类的社会很麻烦,都是cedrus负责交涉,他只需要动手就可以。

维兰德说不行,不要依靠别人,就把cedrus调走了——准确来说,是有个机会,潜入到隐修会里的机会。毕竟那个组织只收孩子,要让卧底加入他们实在是太难。

这个年纪的孩子能做到什么?谁能保证他们长大后还是原本的模样?a.u.r.o的老首领对维兰德意见很大也是因为这个,但他不会反对,因为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他们一直在尝试。

cedrus离开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跟他说,你不是跟维兰德有个约定吗?等你再大一点,就来隐修会找我吧,到时候我们一起把这个组织干掉。

他说好。

那时候cedrus又在他耳边问,我是juniper的什么呢?朋友,还是同伴,还是兄弟?

他说,都不是。

城堡里的孩子们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或者说从一

开始就几乎被确定的未来。他们并非一无所知地来这里,在进入这个机构的第一天就自己决定了自己的使命。()?()

cedrus走后,他发觉城堡里已经没有能带领其他人的人类了。就像狼群失去了王,没有作为大哥的阿法纳西管束,也没有作为太阳的西泽尔调和,气氛都变得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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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法纳西给他写信,夹着半首没写完的诗,还说:juniper,大家就交给你了,帮我把没完成的这首诗写完吧。()?()

他还没到能写这种东西的地步。()?()

但他确实可以完成阿法纳西没完成的工作。

那天他跟城堡里所有愿意跟他打的人都打了一架,宣布这里以后听他的,反正维兰德不在,就算在也不会阻止他。

然后,当天早上因为挑衅跟他打了一架、中午因为抓他头发被他打了一顿,现在又跟他打完的abies躺在地上,慢悠悠地举手,问: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

他认真地想了想,说:我会成为你们的王。

abies又问:那我们的王,你能为我们做什么?

他回答:我会保护你们,让所有人都活下去。如果有人**,我会为他报仇,不死不休。如果你们所有人都**,那我也不会自己活着。

然后,他看着那些熟悉的同伴、以及刚刚:谁不想承认我,随时都可以来挑战。

其他人面面相觑。

最后图书馆的老爷爷拍拍他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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