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以身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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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詹钦霖决定要以身入局改变谢若仪命运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开始在思考一个问题——要如何才能让谢若仪所发明的水磨，在这个信息闭塞的时代，扬名四海。

原本历史中所记载的是：

水磨的诞生时间大概是在南晋中期，但是根据研究表明，一直到了大梁末期，水磨这项发明才开始大规模地正式投入使用。

并且发明水磨者，人们至今仍无法确定。

注：专家根据史料推测，发明此物者极有可能是生活在南晋时期的南晋第一才女，谢若仪。

后世对于水磨这项发明的赞誉颇多，它甚至被称为了是南晋时期的第一文明瑰宝。

虽然专家们并没有找到有力的证明能够佐证此物确乃谢若仪所发明，但是从谢若仪所著《治水赋》的字里行间中就可以看出：在南晋时期，谢若仪不仅在水利工程方面的研究颇有建树，对于水力机械的研究，她同样也是见解颇深。

作为资深“若仪迷”的詹钦霖就十分确信这个猜想，他一直认为水磨就是由谢若仪创造而成的。

“若仪迷”的成员人数并不多，但是个个都是死忠粉。

他们曾多次联名上书申请更正著本，请求历史协会将谢若仪的名字写在水磨发明者的一栏。

但是他们的申请意见，却被协会三番五次地给驳回了。

谢若仪的名字本该被高亮加粗地标在显眼处，可结果却是被人用蝇头小字随意地添注在了一旁，这件事对于作为粉丝的詹钦霖来说，简直就像是卡在喉咙里的鱼刺，如鲠在喉。

不过说到底，逝者已矣。后世的人如何评价，对于谢若仪本人来说究竟又有什么意义呢？

作为粉丝来说，最大的遗憾或许就是——在偶像还活着的时候，她所做出的成绩并没有得到世人的认可。

在没有穿越到这个时代之前，哪怕心中觉得再可惜，詹钦霖也只能安慰自己：木已成舟，已经过去了的历史是不可能会改变的。

可是现在，他来了。

既然命运给了他这次机会，那么他一定会保护好谢若仪，和她一起携手排除万难——将那些本就该属于她的荣耀，全部都还给她。

他从詹韦才那边要过来这间铺子的原因，就是为了能够更好地帮助谢若仪宣传水磨。

揽月楼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谢若仪而存在的。

在顷刻之间，詹钦霖的心思几番流转。

回过神后，他不慌不忙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谢若仪，含笑为她解释道：“娘子说的那个圆形博物架是可以拆卸的，实木底座到时可以继续留在原处用来垫高水磨，而上面的木头框架和雕花隔栏则可以直接拆下来，收到库房中。”

听完詹钦霖说的话后，谢若仪指尖轻敲了下扶手，“我怎么觉得，郎君好像早就算到了会有今日之事？”

詹钦霖脊背一僵——难道是自己做得太明显，被她给看出来了？

还没等他开口掩饰，谢若仪又接着说道：“哈哈哈哈哈，瞧把郎君你给吓得！怎么可能嘛，郎君你又不能未卜先知，又怎么可能会提前猜到有水磨的出现呢？”

“咳咳。”詹钦霖干咳了两声，讪讪地附和道：“娘子说的是，我初次听说世上有水磨这种神奇的东西，还是在前两天的院子里呢！”

见谢若仪并没有再继续往此处深想，詹钦霖这才终于把悬在半空中的心，踏实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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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詹钦霖和谢若仪还在说着话。

一楼，回了一趟詹府又再重新赶到揽月阁的长辉，也终于姗姗来迟。

詹钦霖很少在店里露面，因此店里的伙计只将他当成了是一个神秘莫测的贵客；而长辉，因为曾多次帮詹钦霖来铺子里拿账本——倒是更叫伙计们觉得眼熟。

“辉哥！”站在门口的伙计扬起手，朝着长辉打了个招呼。

店里的陈掌柜在闻声后，很快也走了出来，“长辉，是东家有什么吩咐吗？”

长辉嘿嘿一笑，伸手摸了摸后脑勺，“我就是来这儿来接东家和夫人回府的，东家等一下究竟会不会有什么吩咐，我也不大清楚。”

“东家现在就在店里？”陈掌柜大惊失色——

铺子在三个月前换了如今的东家来管，一开始东家给他下达了些稀奇古怪的指示，他还觉得奇怪。但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陈勇没有多想，反正东家让他咋办，他就咋办！

结果没想到，“奄奄一息”的铺子在新东家的大刀阔斧之下摇身一变，起死回生成为了江陵府的头号商铺。

对于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东家，陈勇一直都充满了好奇。

其实也不光是他，江陵府所有的掌柜们都在四处打听——揽月楼的新东家究竟是何方高人！

光是想想，陈勇就觉得心潮澎湃，他搓了搓手，兴奋说道：“东家在哪呢？快！带我去看看！”

“我在一楼没瞧见郎君，想必郎君应该是和少夫人一起在二楼的雅室中吧？”长辉不理解陈勇为何如此兴奋，他咂舌吸了口凉气，随口说道。

“哎呀！你可就别在这卖关子啦！”陈掌柜直接上手扯住了长辉的衣袖，推着他往二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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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勇低着头，恭敬地推开雅室的门，“在下陈勇，见过东家！”

“陈掌柜不必客气。”詹钦霖抬起眼，低声说道。

听到这话，陈勇才慢慢地直起了身子看向詹钦霖。

然后——他就瞠目结舌的愣住了。

在亲眼见到詹钦霖本人之前，陈勇一直都以为他的新东家是个已满不惑之年的睿智前辈。

结果却没想到，新东家竟然就是从前最喜欢跟在老东家身后作威作福的那个黄毛小儿！

看到陈勇这幅表情，詹钦霖立刻就猜到了：此人应该与这幅身体的原主，曾经打过不少交道。

其实这也是他一开始不愿意露面的原因之一，原身的纨绔名声在外，若是他直接找到陈勇，或许陈勇会宁愿失了工作也要选择跑路。

但如今揽月楼的情况已经逐渐向好，此时他再现身的话，就算陈勇心中觉着吃惊，也只会慢慢地去消化和接受这件事情。

雅室不算大，一下子进来了两个男子顿时倒显得有些局促。

詹钦霖动作自然地起身，坐到了谢若仪的身侧，然后对站着的两个人说道：“你们也赶紧坐下吧。”

长辉大大咧咧地就直接坐下了，而陈勇则是一边弯腰坐下，一边用余光偷觑着詹钦霖的脸色。

见状，谢若仪悄悄地扯了扯詹钦霖的衣袖，贴近他的耳边小声嘀咕道：“这掌柜怎么一直这样看着你？难道你们从前认识？”

耳边吹来了轻飘飘的热气，詹钦霖身子在刹那间就酥麻了一半，他喉结微紧，抬手从桌面上拿起了茶盏。

将杯中冰凉的茶水都一饮而尽后，詹钦霖方才小声地为谢若仪解惑道：“曾经见过几次，但不算太熟。”

“郎君，你手里拿着的…是我的茶杯……”谢若仪手指紧了紧，出声提醒道。

“咳！”

谢若仪此话一出，詹钦霖好不容易才保持住的镇静，在弹指之间——荡然无存。

“我…要不，我重新给娘子拿个茶杯吧？”说着，詹钦霖正准备站起身，结果却被人一把子给拉住了。

“没关系，还是先说正事吧。”谢若仪一本正经地说道。

见她真的没有因此而不开心，詹钦霖这才把惴惴不安的心脏重新放回了身体里。

在夫妻二人交谈时，对面的坐着的两个男子都眼观鼻鼻观心，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仿若无闻。

不过……他们的心中却在暗暗吐槽。

“这刚成婚不久的小年轻，果然就是蜜里调油啊！今晚回家，自己也得给娘子买盒新胭脂才行！”陈勇在心中感叹。

“真刺眼啊，真刺耳啊！”长辉第一次这么恨——自己为什么就生了一副这样灵敏的耳朵呢！

这两人想得入迷，直到夫妻二人都一齐抬起眼望向了他们，他们都还仍然在低着头跑神。

“叩叩。”

詹钦霖用指节轻敲了下桌面制造出声响，坐在对面的这两人才终于抬起头，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