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医院离观悦府不过五分钟车程，救护车的鸣笛声穿透傍晚的宁静，刚拐进小区大门，周毅就已经攥着车钥匙等候在屋子里。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快步上楼时，唐雅琪母亲的意识已经清醒了些，她靠在沙发上喘着气，见人进来便想撑着扶手起身，声音还有些发虚，“我没事……缓过来了，能自己走。”
周毅却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掌心的力度带着不容拒绝的沉稳，“别逞强，医生说必须平躺。”
他说话时，视线扫过老人泛青的嘴唇和攥紧的手，又转头对唐雅琪递了个安抚的眼神，“你照看好四喜。”
担架轮子在楼道里滚动的轻响，还是惊动了隔壁的希西。
她刚打开电脑，听见动静，撞见这阵仗顿时愣住，目光落在被小心抬上担架的老人身上，语气瞬间紧张起来，“琪琪姐，这是怎么了？阿姨她……”
“我妈突发心梗，现在送去医院。”唐雅琪的声音有些发颤，手指还在慌乱地翻找钱包里的证件，额角渗出的细汗沾湿了碎发。
“我陪你去！”希西几乎是立刻脱口而出，转身就往家里走，脚步快得带起一阵风，“你还得顾着孩子，医院里挂号、缴费、盯检查，周毅哥肯定转不开！我回家拿件外套，一分钟就好！”
唐雅琪攥着钱包的手紧了紧，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可你刚才还说，今晚要赶完那几份报表，你刚入职，要是因为这个……”
话还没说完，希西已经抓着外套冲了出来，拉链都没来得及拉，脸上却没半点犹豫，“报表哪有阿姨的事重要？”
她伸手帮唐雅琪理了理皱掉的衣领，语气笃定又温和，“等阿姨情况稳定了，我回来加班赶，也就几页数据核对，快得很。咱们先去医院，别耽误时间。”
说话间，医护人员已小心地将薛秀芬抬上救护车，特意调整了担架角度让她躺得更平稳。
周毅先扶着唐雅琪坐进救护车陪护位，低声嘱咐，“我带着四喜和希西开车跟在后面，你在里面好好陪着妈，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唐雅琪点点头，指尖还在微微发颤，刚想回头叮嘱四喜两句，就见希西从车窗外探进半个身子，手里攥着瓶矿泉水递进来，“琪琪姐，先拿着喝点水，别慌，我们马上就到医院。”
救护车的鸣笛声再次划破夜空，引擎启动的瞬间，希西还特意对着车窗里的唐雅琪比了个“安心”的手势。
车厢内的白色灯光冷得有些刺眼，唐雅琪握着那瓶还带有掌心余温的水，又想起希西刚才匆忙却坚定的模样，原本紧绷的神经竟悄悄松了些。
还好，此刻不是她一个人在扛。
薛秀芬的心脏支架手术做得很成功，术后第三天就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斜斜切进来，落在病床洁白的被单上，却没能完全驱散家里被打乱的慌。
唐雅琪的日子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连喘口气的间隙都少得可怜。
每天，窗外刚泛出一点鱼肚白，她就轻手轻脚地起床，开始了忙碌的一天，送完四喜还要急匆匆往公司赶。
白天在工地跑前跑后，高跟鞋踩得脚腕发酸，午休铃声一响，别人都往食堂冲，她却拎着早上装好的粥桶往医院赶。
薛秀芬术后只能饮食清淡，她特意多加了点山药，熬得糯糯的。
等到傍晚，她又得和周毅做交接照顾四喜，再拎着新炖的排骨汤送到病房。
每次到病房时，天早就黑透了，薛秀芬总是靠在床头等她，看见她进来，眼神里又心疼又愧疚，“你别跑那么勤，医院食堂也能点汤，实在不行叫份外卖，我再住几天就出院，可别把你累着喽！”
唐雅琪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弯腰掀开盖子时，额前的碎发垂了下来，刚好遮住眼底的青影，那是这几天白天跑手续、晚上守夜熬出来的倦意。
她盛了碗清亮的鸡汤递过去，语气带着点不容反驳的温柔，“外卖汤我看过，表面浮着一层厚油，你刚做完手术，消化不动那个。我在家用高压锅炖的，撇了油，你趁热喝。”
“妈，您看您现在气色好多了，”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医生说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您别总惦记着家里的事，我和毅会安排好交接时间。”
薛秀芬的手指轻轻蜷了蜷，带着术后未消的虚弱，轻轻回握了唐雅琪的手。
掌心的温度很轻，却攥得格外认真，她望着女儿眼下的青影，声音像被风吹得发飘，“我知道你俩多受累！又得顾着上班，又得管着四喜，还得跑过来照顾我，真是难为你们了……”
话没说完，语气就有点发颤，“真是惭愧，原打算来照顾你们几天，没成想倒让你们更忙了，这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嘛。”
唐雅琪从旁边拉过椅子坐下，语气平和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你是我妈，什么麻烦不麻烦。而且这次真的算幸运，您是在观悦府犯的病，救护车五分钟就到了，要是还在乡下，路上多耽误一会儿，万一救治不及时，留下后遗症才更麻烦。现在手术很成功，您好好养着，比什么都强。”
薛秀芬沉默了片刻，眼神落在输液管上，又悄悄抬眼看向唐雅琪，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那……这次开刀，得花老多钱了吧？我那布袋里还有些钱，你从里头取，要是不够，我再给你爸打电话让他往这儿转，可别一个人硬撑。”
“您别担心这些。”唐雅琪轻轻打断她，语气笃定得没给薛秀芬多思虑的余地，“治疗费用您完全不用放在心上，上回毅给您和爸、还有我买的保险，重疾险和百万医疗险都配齐了，特意选的报销范围广的那种。这次手术费、检查费加上后续的药费，算下来报销能覆盖九成多，咱们自己花不了几个钱。”
薛秀芬握着被单的手猛地顿住，眼里满是惊讶，嘴唇动了动，好半天才找回声音，“阿毅……他啥时候买的？我咋一点都不知道？”
“他早想着给家里添份保障，怕您担心就没提前说。”唐雅琪每每忆起这事，不由得心底一暖，语气愈发踏实，“家里的事有我呢，您放心。四喜那边也不是问题，晚上我还能抽空陪她读会儿绘本；公司的事我也跟同事协调好了，您现在啊，就安安心心养身体，每天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把精神养足了，比什么都强。真不用有半点压力。”
薛秀芬看着女儿眼底的红血丝，她白天要上班，晚上还要来医院守夜，每次来都强撑的笑，眼眶忍不住红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只化作反复的点头，声音带着点哽咽，“好，好……妈听你们的，好好养身体，不给你们添麻烦。”
唐雅琪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刚想转身去倒杯水，病房门就被轻轻推开，希西拎着个帆布包快步走进来，额角还沾着点薄汗，“阿姨，琪琪姐，我取药回来了！”
其实今早出门时，希西就特意跟唐雅琪约好一起过来。
知道这几天唐雅琪连轴转，既要盯着薛秀芬的输液情况，手机还得不停回工地上的消息，她一进病房就主动把取药单接了过去，“你在这儿陪阿姨说话，取药、送检查单这些活儿我来跑，省得你来回折腾。”
希西怕唐雅琪正陪老人说话分神，没来得及打招呼就攥着药单跑了过去，这会儿帆布包里装着刚取的药盒。
“刚去护士站问了，说您这两天血压控制得特别好，恢复得比预期还快呢！”希西把药放在床头柜上，又顺手拿来桌上的保温瓶，给薛秀芬倒了杯温水，“检查单我也给医生看过了，说大后天再做个复查，没大问题就能安排出院了。”
薛秀芬靠在床头，刚输完液的手还带着点凉，却执意要抬起来，轻轻拍了拍希西的手背。
她的掌心粗糙，带着常年做家务磨出的薄茧，动作却格外轻柔，眼里的笑意像浸了温水，“这次可真是亏了你！跑前跑后帮着取药、盯着检查，还总过来陪我唠嗑解闷，真是个心细又懂事儿的好姑娘！”
希西赶紧摆手，脸上泛起浅红，语气里满是真诚，“阿姨您可别跟我客气！以前我没工作、心里犯迷糊的时候，琪琪姐没少开导我，还给我支招找工作，她才是真的帮了我大忙。现在您不舒服，我搭把手是应该的，哪能让琪琪姐一个人扛着。”
话音刚落，希西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着“亲爱的”三个字。
她愣了一下，连忙对两人笑了笑，“我出去接个电话，马上回来。”说着就攥着手机快步走出病房，轻轻带上门。
薛秀芬看着唐雅琪眼底没消的青影，又朝门口望了望，忍不住催道：“琪琪，你也早点回家歇着吧，我这儿有护士定时来查岗，输液、量血压都不用操心。你看你这几天熬的，眼睛都红了，回家睡会儿，明天再来也一样。”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希西却始终没回来。薛秀芬有些担心，抬手拍了拍唐雅琪的手背，“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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