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丰二十二年初,大魏京都迎来一场万众瞩目的选亲盛事。
礼部为了打造一桩佳话美谈,特意将选驸马的擂台设在昌盛大街中央,当击鼓声响起时,但凡翱翔而过的燕雀都得振翅两下。
正值人声鼎沸,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高台之上,绣球楼一处毫不起眼的栅栏处,身着一袭深蓝滚边白袍的公子凭栏而站,风流俊俏的脸颊上挂着浅笑,俯瞰擂台的凤眸似含情,却又带着几分疏离。
他托腮眺望,似觉得无趣,准备转身离开之际,眼前蓦然出现一人将他喊住。
“沈凭,速速随我去选亲!”
闻言,沈凭顿足原地,嘴边的笑意随着来人而消失,他想要视而不见,不料那人果断行至跟前,将他的脚步逼停。
沈凭自上而下打量他问:“秦至,不要拉我陪跑,除非你想让我对你下手。”
秦至一听,盯着沈凭的脸颊,迟疑须臾,立刻双手抱臂,迅速后撤两步,支支吾吾说:“罢、罢了,我不好这口,你别糟蹋我。”
沈凭轻轻一笑,绕过他说:“放心,我不至于饥不择食。”
带笑的声音自耳边拂过,秦至怔愣少顷,恍然明白自己被戏弄了。
他立即转身追上去,并未因此责怪沈凭,反而信誓旦旦说:“沈大公子,我只拜托你这一回,日后我若成了驸马,定叫你做魏都的霸王!”
沈凭仍旧朝前走去,四周之人对他避之不及,窃窃私语从身侧路过。
他用余光瞥了眼,突然顿住脚步,似笑非笑看向秦至。
“真的吗?”沈凭的语气淡淡,品不出什么味道。
秦至充满自信点头,将手举到头上道:“我对天发誓,只要你陪我下去选亲,今后绝对不会让你受人非议。”
选亲牵涉才艺展示,他自问肚子没有墨水,遂缠着沈凭不放,只求出手相助,避免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颜面。
沈凭稍加思索,似乎在斟酌这笔交易的分量。
自从穿越到这个时代后,他得到最多的便是旁人的白眼,倘若真的能改善,他先前何必在家躲着不出门。
片刻后,沈凭在秦至满眼的期待中转身,道:“没兴趣。”
说罢,抬脚朝楼下而去,对身旁穷追不舍的秦至续道:“不管以前我有多么混蛋,现在我只求平安无事活到养老,你呢少来烦我,省得我造谣你追求我。”
秦至被最后一句话吓得不轻,脚步顿停,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喉头暗暗滑动,咽下心头的慌张。
一月前,沈凭在画仙楼犯贱挑逗小倌,结果让人一脚踹进水里,等把人打捞起来后,发现沈凭性情大变。
不仅一改从前的嚣张跋扈,甚至能出口成章,对万事求知若渴,与从前判若两人,叫人刮目相看。
正因如此,秦至才会将他带来陪跑,只为让他给自己撑场面。
可眼下被沈凭屡屡拒绝,他实在无计可施,遂招手让身后的家丁上前。
秦至和家丁耳语几句,见家丁犹豫不决,他态度恶劣警告道:“若是办不好此事,就等死吧。”
临时搭建的绣球楼华贵夺目,丝毫不逊色街上有名的几幢茶楼,朝中官员纷沓而至,排面之大无奇不有,能看得出皇帝对这位公主的宠爱。
耳边的喧沸声不断,沈凭行至二楼栅栏,他的目光落在前方的人山人海中。
此处不比楼上汇聚达官显贵,因位置较低,不能将擂台四周尽收眼底,且来往皆是在深宫伺候之人,能认出他的人少之又少,自然也少了闲言碎语萦绕耳畔。
这个朝代名唤大魏,且在历史书上从未出现过,穿越前的他家境优渥,但父母离异各找对象,徒留他带着卡里花不完的钱独自飘零。
在现代他整日除了纸醉金迷外,唯一的喜好是研究历史。
原本打算得过且过一辈子,可惜后来失足落水,旱鸭子溺死,一朝穿越开启新人生。
想到这里,沈凭莫名自嘲一声,垂眼扫过自己一成不变的身体。
竟还是身穿。
他对原主的了解不多,听闻原主仗着祖上恩荫欺行霸市多年,令沈家蒙羞,导致朝中为官的沈父颜面扫地,怎料最后自食其果惨遭此劫。
沈凭疑惑原主被害的原因,因足不出户只能在家中打听,但众人对此避而不谈。
无奈之下,他抱着渺茫的希望暗中派人打捞原主,时至今日仍旧杳无音信,唯一的可能就是原主人间蒸发,而他作为替身,喜提一个人人唾弃的新身份。
他拒绝秦至请求,并非他选择摆烂到底,而是清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原主不是什么好东西,作为好友的秦至又能善良到哪里去。
眼下的选亲说得通俗些已是决赛环节,能走到这一步的皆是人中豪杰,当然也不乏有如秦至这类,靠关系在里头浑水摸鱼。
沈凭对秦至打的算盘心知肚明,他宁愿欣赏旁人出丑,也不愿掺和进去。
今日他替沈父前来,若是出差池,不仅丢了沈府的脸面,恐还会连累沈父遭御史台弹劾。
既然他穿越到此,还占用了原主的身份,他无法保证功成名就,但起码不能给沈家添麻烦,否则他愧对沈家的恩情,更别提奢求安详躺平一辈子。
人群的声浪响彻云霄,擂台上锣鼓喧天,喝彩声如排山倒海。
沈凭双手撑在栅栏,青丝和路过的清风交缠,耳边少了对自己的窃窃私议,他的心情尚佳,看人也顺眼多了,凤眸似盈着点点笑意,垂帘扫过人声鼎沸的擂台四周。
然而他的身子忽地一僵,察觉脚下有轻微震感。
沈凭下意识以为出现地震,倏地直起身握着栅栏,余光发现有两名宫女快步穿过身侧。
“快禀报公主,是三殿下回来了!”宫女脚步匆忙,路过时并未留意沈凭的存在。
沈凭目视宫女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想到她们所言,在脑海里搜寻有关这个朝代的信息,匹配出宫女口中的“三殿下”所指何人。
魏朝皇帝三子,燕王赵或,少年将军,年少随皇帝御驾亲征,在收复失地的最后一战,此人带领五千精兵埋伏雪山,匍匐前行十余日后,在暴雪前夜一举歼灭外寇。
血光染红北越数座关山,敌军燃起的烽火被暴雪扑灭,让魏军带着势如破竹的杀气踏平北方,夺回失去十余载的前朝边地。
但皇帝班师回朝的当天,却不见这位成名将军身在何处。
还是近日才传出些小道消息,得知他和好友去云游潇洒未归,不想竟然在今日回到。
沈凭后知后觉刚才的震感从何而来,仔细一想,恐怕是赵或带着千军万马自外凯旋才有的动静。
思及此,他心中不由感叹一句年轻真好。
他托腮轻叹一声,目光落回人声鼎沸的选亲现场。
然而,他的眉梢突然一蹙,发现秦至在人群中鬼鬼祟祟的身影。
沈凭亲眼目睹他绕到擂台侧方,想方设法靠近擂台下放置的铭牌木匣。
木匣中放置着比试之人的铭牌,由礼部官员抽签决定每轮比试人员。
目前台上已经有人连胜,那人是来自国子监祭酒的张家公子,才华横溢,气度不凡,是最热门的选手,没有之一。
沈凭盯着秦至的一举一动,直到看见秦至把铭牌放进木匣后冷笑一声。
想必有好戏可看,他打算寻个好位置当观众。
岂料起身时,眼角的余光发现有一抹身影躲起。
沈凭神色一冷,抬脚朝着角落的方向走去,疾步上前拽着想逃跑的人。
他二话不说将人掼到廊下,待看清家丁的脸时,蹙眉问道:“你是,秦至的仆从?”
家丁猛地跪落在地,瑟瑟发抖道:“回、回大公子,正是奴才。”
沈凭脑海里闪过秦至方才的行为举止,心里升起一阵不详的预感。
他缓步走上去,微微朝家丁俯身,端详他撑在地上的双手,发现指尖占了些墨痕。
沈凭敛起眼底的狐疑,似笑非笑问:“秦至把谁的铭牌放进去了?”
家丁背脊一僵,紧闭着双眼,哆嗦了良久才回道:“是、是大公子您的。”
沈凭嘴角的笑一收,缓缓起身看向擂台四周,熙熙攘攘的百姓,数不胜数的目光,还有喋喋不休的交谈声。
他意识到大事不妙,暗骂一声:“神经病!”
说罢,沈凭拔腿朝擂台的方向快步而去,衣袂和青丝被风带起,一路上只觉怒火中烧。
他不顾礼部官吏的阻拦,冲开防线将手快速伸向秦至,如愿以偿扣住他的肩膀。
秦至被他猛然拽回身子,神情乍现错愕,“你怎么来了?”
说话间,他四处去找家丁的身影。
结果转眼间脸颊被一只手掰回。
沈凭用力掐着他的脸颊,怒斥道:“蠢货,你在做什么!”
他的怒气被淹没在吆喝声中,只有秦至一人听清楚了。
秦至见状心头蓦地一惊,略显诧异僵在原地,只觉面前的沈凭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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