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周后，关玥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关山海原公司属下的孩子得了肿瘤，恰好是在广州治的，虽然关玥爸妈相信她肯定不是肿瘤，但为解燃眉之急，只有死马当活马医。
星期二，他们来到这所医院，门口石碑上刻着【广州兴越肿瘤医院】的大字。
他们走进医院，挂上主治医生的号，坐扶梯上三楼。对于医院的人潮汹涌关玥已经习以为常，而这个医院给她的感觉不大一样，这里的人瘦如枯骨、皮肤灰黄、皱褶干瘪……关玥仿佛在空气中嗅出了死亡的气息。
鲜活的生命几近枯萎，向她传达着对“活下去”的渴求。顷刻间，关玥第一次觉得“人”是那么渺小，那么岌岌可危——人的一生不过是沧海一粟，当这段屈指可数的时光转瞬即逝，我们又该何去何从？恐慌和空虚涌上她的心头。
“请42号关玥到304号诊室就诊。”她被柳如烟拉进房间，诊室里坐着一个老太太，很是干练，戴着眼镜。
“这个医生很厉害，是被返聘回来的。”母亲小声对她说。
“哦。”关玥点点头。她上前递检查单给这位医生，简单的解释病情。
还没等她讲完，熟悉的话语再次呈现“做活检啊。”关玥停下，不抱期望的想要离开。
显然，柳如烟仍不愿放弃，她赶紧问道：“如果一定要做活检，可以用美容针吗？毕竟是女孩，留疤对生活…还是有影响。”
“那就做穿刺呗。”吴医生的回答令她们震惊。“可以查得到吗？”问题脱口而出。
“可以啊，你们要担心，穿的时候穿两针，完全没问题。”她们相视而笑，心坎里沉重的石头终于有了着落。
“最快我给你约到周五早上，这几天你先去做术前检查。”
“好的，非常感谢您，吴医生。”关玥拿着缴费单和妈妈一同走出房间，一种拨开云雾见天日的快感袭来。
二楼收费口塞满了人，一张张单子上各类检查囊括在内——抽血、CT、B超、核酸……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各天。
身旁母亲松了口气，紧张的气氛也稍有好转。“这些天我们住对面的泰祥酒店，方便检查。”肉眼可见的高兴显现在柳如烟尖瘦的脸上，愁眉苦脸的表情终于消散不见。
那一摞检查单，却让关玥兴奋不起来，她虚弱的身躯，又怎么受的住这样的折腾。
高考在即，她已落下半个月的课程。悲剧在她眼前若影若现，也习惯了手足无措。
本该庆祝的时刻，悲伤逆流而来。或许，这就是人生的有趣和吊诡之处所在？
从医院出来，过了天桥便是酒店。
她们交完费回去休整，关玥的危机感越来越强，她觉得自己被关进一个黑色的小屋子，不能动弹，暗无天日。
任谁也救不了她，只要有人靠近她，总会遭到伤害。
关玥无法控制如气球一样膨胀的情绪，只要轻轻一戳，即是轰天巨响。
“我是病了吗？身体生病有医生…灵魂生病…怎么治呢？”关玥默默叨叨。
“你女儿这个，应该是淋巴瘤。”厕所里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妈妈？”她放声吼道。
“诶，干嘛。”厕所再次传出声音，只不过这次是柳如烟的。
她跑到卫生间，抢过母亲手机，大吼道：“这是谁？”
“你爸原公司员工啊，推荐你来这个医院的，你吼什么吼。”柳如烟诧异地看着她。
“那她说…我…”关玥眼泪快要滴落。“别人说什么你都信。”柳如烟翻了个白眼。
“她儿子淋巴瘤，现在治疗中，和你一样大。这样神经质的人，话可信度高吗？”
关玥很想认真的对母亲说：“高。”可是她知道会触怒柳如烟。
她爬上床，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用被子和枕头隔离外界。
其实这个女人她认识，去父亲公司时碰到过，叫付楚之。只不过从来没有交际，不曾听过她的声音。
整个下午，关玥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时间匆匆流过。柳如烟依旧我行我素，直到傍晚才问她要吃什么。酒店餐厅随便吃点后，回到房间，她洗完澡想早些休息。
早早上床的她，在一片漆黑中看着床头的电子钟闪了又闪，可能是因为认床，也可能是心事重，不管什么原因，失眠崩溃再次到来。
现实世界里，所有的阴暗面黎明之前必定消失，第二天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
如约，她和母亲准时到达医院。七点钟，验血中心站满了人，她取号排在56。
茫茫人海，关玥无聊的左顾右盼，回眸间，她瞧见一个男孩，特殊之处在于……他身上的气息与肿瘤医院格格不入。
坐在轮椅上的他，并没有被萎靡之气污染，阳光、灿烂这两个尘封已久的词蹦出关玥的脑海。
皙白的皮肤包裹着他瘦弱的体格，这副不堪一击的外表下，展现着无限的生命力。
和她差不多大的年纪，脸上包含的，是对生命的热情。那双闪亮的眼睛，似乎能将一切黑暗转为光明。
“请56号关玥到4号窗口等待。”广播打断关玥的凝视。十多个护士抽血，比她想象得快很多。
“坐下吧。”护士柔和的语气让关玥有些“受宠若惊”。
“你叫什么名字。”“关玥。”她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敢多说半个字。
“不用这么紧张，手给我。”护士笑着对她说。关玥脱下橘红色外套，露出纤细的手臂。
“我血管细，请您轻点儿。”她委屈巴巴的看着护士姐姐。
“没事，我给你换小针管。”和蔼的态度使关玥感觉自己还没睡醒。她死死地盯着针插入血管，真实的刺痛激起她的反应，关玥这才相信不是在做梦。
“好，按住。”她捏好棉花，急忙准备起身。
“不急，你慢点。”护士姐姐小心翼翼的帮她披上外衣。
“谢谢。”关玥勉强挤出微笑，她僵硬的脸丧失了笑的基本能力。
走之前，她望见那个男孩在6号窗口抽血，黑色的帽子下，那清瘦的侧面令人瞬间沦陷。
由于时间紧迫，她只好随柳如烟坐直梯到5楼。
B超室的人太多，关玥看旁边的检查室空着，挂完号后先去做了心电图。
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加上空调的冰冷，她对这个特殊的地方有了固定的记忆，储存在千千万万的意识之中。
关玥头晕目眩的站立着，遥遥无期的一直等。没吃早餐的她，连一丝微风都能吹倒，柳如烟见状连忙扶住关玥。
“你再忍一下，我去问问。”她蹲下来，稳住重心，告诉自己尽量不要“惹麻烦”。她闯的祸已经够多，不想再祸害家人……
“关玥，快来。”她隐约听见母亲的声音，强撑着起来，走向前去。摇摇晃晃的身子往前几步后，被柳如烟接住。
“我和医生商量，同意你先做，坚持一会儿啊。”妈妈哽咽地说。关玥无力地瘫在母亲身上，一步两步都用尽毕生精力。
躺在床上，天花板不停晃动，她呕了几次，丝毫没有缓解突如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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