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懿拉着戚涟幽姐妹走到外面游廊处吹风,微凉的清风顷刻将她给吹醒了。
戚宛愿轻舒了一口气,这下总能认真听课了。
劲风愈发大了,伴随丝丝缕缕的细雨而落,不知不觉中细雨化为绵绵不绝的小雨。
戚涟幽伸出手接过自带清新气息的雨,任雨珠流落手背,手掌,渐渐朝手腕流来,水痕滑过,冰凉清爽,滴落在青石砖板间,泛起涟漪轻漾。
今日天凉气爽,侍候在外的婢女纷纷拿着斗篷披在自家主子身上。
一股冰凉透骨寒气渐起,戚涟幽拢了拢赤色斗篷,淅淅沥沥的雨水溅起来,绛红色的绣莲纹金丝裙摆染湿,她亦不觉。
“还有多久上课?还有几堂课?好累好饿好烦呐。”元懿偏头一下一下轻敲廊柱,郁闷不已。
“回郡主,离上课余一刻钟,两堂课。”挽阑恪尽职守地回答。
“啊!”
元懿更加崩溃地以头叩柱,戚宛愿微抬手掌护住她的头,无奈道,“事已至此,元懿,再敲下去上课你会更晕。”
“本来就不聪慧,再敲就更笨了。”戚涟幽手肘搭在弯曲的美人靠上,悠悠然道。
元懿对她怒目而视。
“好端端的姑母怎会把你塞进四斋,姑母不是喜欢激人上进的性子。”戚涟幽蹙眉,暗自疑惑。
“是我娘的主意,皇祖母一向疼她,就只能牺牲我这个孙女了。”
元懿泪眼汪汪,轻声嘟哝。
戚宛愿沉默稍许,了然地说,“长公主殿下是想你入六部或中徽廷。”
“我,我,我吗?”
元懿左手指了指自己,不敢置信,她尊贵的母亲殿下居然对她抱有如此不可思议的妄想。
“简直荒唐!”
戚涟幽闻声赞同地点头,她双手交叠放在腿上,“非也,单靠真才实学考上去你怕是来不及,但你可以走后门,长公主的女儿随便给个官职不是绰绰有余的。”
“那简直是没事找事做。”元懿一脸坦荡,丝毫不觉得走后门是羞耻的事,“当官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猪都不干这种事儿。”
即将入朝当官的戚涟幽:“……”
二号入朝当官的戚宛愿:“……”
元懿察觉她们冷冷的目光,顿时心虚起来,立刻端正坐姿,低头看向鞋尖,“我不是那个意思,人各有志嘛,我的志向不在此。”
四周仍是静悄悄的一片,诡异安静的气氛霎时弥漫。
倏地,一阵钟鸣声打破寂静,元懿没有哪一刻那么期待上课。
学室内依旧坐满了人,立领墨衫的魏夫子踏步而来。
“见过夫子。”
“诸位请坐。”
魏夫子的父亲是当世大儒魏弘,他亦是神童在世,及冠之年考中探花,奈何他志不在官场,与其父走了相同的路。
他在中徽书院与国子监任夫子已有八年,桃李满天下。
魏夫子授课大道至简,风趣雅致,三言两语堪破众生心中迷途。
“若尔等有朝一日成为朝廷命官,何以为官之道?”
魏夫子并未催促她们作答,缓步走下来,一列列地走过去。
置于檀木案是的香烛渐渐燃烧,灰烬一点点掉落。
“可有答案了?”
魏夫子含笑凝望她们,戚宛愿起身回道,“禀夫子,「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
魏夫子淡笑一声,抬手示意她坐下,“学以致用,不错。”
戚宛愿的回答出自魏夫子今日所授的《论语》,讲述正是为官之道。
“你们应该知道,我也在国子监授课,‘为生民计’是我在国子监最常听过的话。”魏夫子想了想又笑了,“不瞒你们,他们的言谈十不存一的真实,甚至连那‘一’都可能是平庸势弱而无功无过。”
学室里寂静无声,他自顾自地说,“或许,这道问题你们有千百种回答,可诸位请想清楚了,你们应付的是问题还是志向。”
此番话确实震得在场的学生陷入沉思,接下来的课让她们更加投入。
香烛已尽,午时一到。
书院的学生整理纸墨笔砚,准备回府用膳或午膳过后回学舍。
书院中不少学生都是出自名门,不必住学舍,学舍自然是专门供给出自寒门或囊中羞涩的学生居住。
下了课元懿并不欢欣,反而有几分焦急无措。
书院门口停着各家的马车,学生们结伴而行,再招手告别。
元懿抬眸看到精致清贵的马车,顿时两眼一黑,天杀的,平常没见你这么兄友妹恭。
她遥遥望向白衣墨发的姬容行,叹息一声,三哥,要怪就怪涟幽,不关我的事。
“三哥。”
“姑姑不放心你,让我来接你。怎么就你一个人?”姬容行见妹妹孤零零地走过来,疑惑问道。
“还需要有谁?”
元懿将书箱递给小厮,伸了伸懒腰,反问道。
“不需要,就你一个甚好。”
姬容行垂眸浅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元懿心惊胆颤地跟着哥哥身边。
兄妹坐在舒适柔软的马车,元懿绞了绞手指,“三哥,我头好晕。”
元懿以迅速地靠在他肩上,姬容行微微侧身,他扶住她的肩,“怎么了?要传太医吗?”
元懿暗道不好,极力甩了甩头,一把拉开姬容行的手,“现在好多了,三哥别担心。”
她摸了摸发髻,轻咳一声,“三哥,去花记桃源斋,我想买云片糕,枣泥糕和香糖果子,蜜木瓜,糖炒栗子,冰酪。”
“好。”
姬容行听着那一连串的名字,满脸黑线,“你吃的完么?”
“这么点东西怎么吃不完?”元懿一脸莫名其妙,“又不是谁都像三哥你吃几口就饱了。”
姬容行:“……”
此时,中徽书院门口,两位少女相携出来。
她们上了淮阳郡王府的马车,马车路过花记停留片刻,接着又继续朝郡王府行驶。
戚涟幽率先踩着马杌下来,赤红的观音兜随着她的动作顺势滑落,浓如墨色的乌发挽成流云髻,发间簪着一支珊瑚金步摇。
府邸前的守卫连忙殷勤地迎两位小姐回府,戚涟幽疾步如飞,戚宛愿在后面快步追逐。
“姐姐,稍安勿躁。”
戚宛愿边快步边安抚,姐妹俩先后进了临水苑。
婢女布置好膳食,匆匆退下。
食不言,寝不语。
她们静静地用膳,世家教导出来的礼仪极好,连用膳都是赏心悦目。
用完膳后婢女撤下食案用具,她们行至临窗的罗汉榻坐下,案几上摆放一壶清茶。
竹帘升起,檀木镂空花窗映出庭院灿烂如画的梅花,红梅傲立,艳若丹霞,浮香萦绕。
凭窗赏景,花影扶疏。
窗棂上放置一只檀木盒,戚涟幽眸光轻扫,停顿少许后移开眸光。
“姐姐,你不是早就怀疑那人是姬容行,如今证实了怎么反而不高兴?”戚宛愿为姐姐斟一盏茶,将花形瓷盏放在她手边。
“猜测是一回事,真的是他又是另一回事。”
戚涟幽斜倚在沉香木凭几上,端起花盏抿一口,“姬容行是个麻烦货色,能不相与最好。”
“再如何他也只是个疾病缠身的病者,燕王虽手握重兵但终究愚孝又于愚忠,否则也不会为了躲避姑母与圣上的争斗而自请镇守边关。”
本朝国力昌盛,数十年都未有战争,百姓安乐,繁华锦绣。
唯一一次竟是诚王谋反。
边关再如何也不至于让燕王亲自镇守十年,无非是担忧养母与兄弟的争斗波及他,生怕左右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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