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佣兵的手已经拽上老酒鬼的衣领了,听到声音后轻蔑地撇了一眼:“你又是哪来的小鬼,我看你也是马尿喝多了!”
艾琳努力挤上前去,手里赫然是那杯打碎了的酒杯,还剩下点底子。
“呵,连脸都不敢漏的婊子,哪儿来的滚哪去。”雇佣兵做势要将艾琳手上的那残碎的酒杯再掀翻,艾琳一侧身灵活地避开了。
“眼睛还怪好看的,你不会是老头新雇来的陪酒女吧?脸都不给人看,以后还怎么卖屁股?”
围观的男人们发出了默契地哄笑,有人甚至想趁乱上手摸上两把。
要是能把这小娘们儿的帽子给掀开!
那就更是再好不过了!
“肉桂粉、生姜末、小豆蔻粉、白胡椒——嗯,这味道是克拉雷干葡萄酒没错,蜂蜜用的也是今年的新蜜,颜色够透。”艾琳将手指伸进碎酒杯底部剐蹭,沾上酒液后往嘴巴里送,在场的都是走南闯北的老行头了,一尝便知我说的没错。”
老汉斯连忙附和到:“这姑娘说得没错!”
那个刚才拉架的狐狸眼男人歪了歪头望向艾琳,开口问道:“难道您是从南境来的?”
这男人穿着一身半旧的亚麻衬衫,黄铜纽扣解开了两颗,露出了一节漂亮的锁骨,袖口隐约沾了些墨水,不像是会来这种酒馆喝酒的常客,倒像是上流贵妇会包养的诗人作家。
但他方才主动拉架,现在又主动发问,显然是与这家店的主人十分相熟。
艾琳一时间摸不清他的来路,于是有礼地开始胡扯:
“南境里维埃口岸,我们家世代为十字星伯爵的葡萄园服务。”
雇佣兵的气焰明显弱了下来,但仍是不服气:“谁知道这来路不明的家伙嘴里有几句实话。老酒鬼没说谎,那我难道就是那种扯谎的人吗!”
“是啊!她说是十字星伯爵的部下难道就是吗?那我还是皇帝陛下的人呢!”围观的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大。
“就是就是!谁不知道十字星伯爵出了名的挑剔!就她一个小丫头还自称是伯爵的人!”一个刚才想上手占便宜没占到的老流浪汉也附和道。
艾琳并不急于自证,而是继续向老雇佣兵解释:“这位先生也没说谎,这酒味道偏淡,和您当年喝的那批从南境直接运来的酒确实味道不完全相同。”
“这算是什么道理!”雇佣兵的脸色铁青,老汉斯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艾琳耐心地解释道:“克雷拉干葡萄酒的制作过程并不算得上复杂,将葡萄酒和蜂蜜倒入锅中,加热至沸腾,撇去浮渣再加入香料,盖上盖子酿泡24个小时,最后用一块干酪包布,将酒液过滤几遍后装瓶,只需一个月后便能饮用了,这便是南境常用的配方。”
原本叽叽喳喳的人群顿时没了声响,隔壁几家酒馆来凑热闹的伙计甚至直接掏出炭笔和纸开始速记。
“想必汉斯老先生当时买到的便是这一版配方,但实际上克雷拉干葡萄酒半年到一年后再饮用,口味会更醇厚。”
“那南境的人为什么不等半年后再喝呢?”人群里出现好学的偷师人。
“因为南境居民口味偏淡,且盛产各类品种的葡萄,夏末的第一批葡萄会被用于酿造克雷拉干葡萄酒,用于当地乡绅佐餐,等到冬季,自有酿好的红葡萄酒上市。
但由南境运来王城的葡萄酒便另当别论了,由于路途遥远,运输至王城的必定是半年以上的酒了。”
人群里出现恍然大悟的“哦哦”声,狐狸眼男人也报臂微笑地打量着这一出好戏。
只是雇佣兵的脸色却是一坏再坏,这女人三言两语,反倒显得是他故意找茬似的。
谁知下一秒,那女人似乎便看透了他的心事,尊敬地搀他坐下,开口道:
“这位先生不愧是唐纳德阁下的雇佣兵,走南闯北见识就是多,舌头也灵极了。
您既然喜欢半年以上的陈酒,想必是更喜欢偏酸的风味,不如下次试试用鼠尾草白葡萄酒?唐纳德阁下也曾盛赞我们南境的白葡萄质地好呢。”
他略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脖子,嘴巴还是像锯木头似的,嘎吱嘎吱难听得很:“知道我的主人是谁就好,想当年我们追随阁下去霜牙堡守城的时候……不对,你怎么知道?”
艾琳摸了摸他那暗红的披风:“这是块好料子,法兰绒的,没猜错的话下摆侧边缝的便是唐纳德阁下的族徽火裂纹吧。您在战场上真是一名无畏的勇士,这披风不是统一的制式,像是阁下亲自赏赐的。”
此时,这位老雇佣兵不再发话,他解下腰间的长剑横于膝上,只是沉默地用他磨损严重的衬衫袖子擦拭着那柄布满划痕的剑身。
以他的年纪,应当早就不在阁下的军队里任职,只能在城门口接点押运货物的活计讨生活。
但他仍执着地穿着那早就褪色的披风、带着佩剑,还非要喝上与当年阁下赏赐给他的一样的酒,真是个老顽固。
但也是个很值得尊敬的老顽固。
艾琳半蹲在老雇佣兵身前,拉住他正在擦剑的手:“霜牙堡战役我知道,为了抵抗外敌,我军折损过半。您是真正的英雄!”
老雇佣兵布满血丝的眼角抽动,嘴唇啜嗫着似乎想说些什么。
艾琳安抚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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