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正浓,树叶摇摆中露出了两个脑瓜顶。秋霞搂住树干,脑袋左摇右晃,她小声道:“小姐,这都一个时辰过去了,咱们还在这儿等吗?”
明珠带着得力武士秋霞瞄着空子从侧门溜了出去,寻了一颗最健硕高大的树爬了上去,静待明二哥回府。
明珠伸着脖子尽量往远看,说:“再等等,他不敢夜不归宿。”
有了明珠这句话,秋霞只能揉揉被树干硌到的屁股,接着等。
大概过了一刻钟,明珠轻推秋霞,低声道:“你往东侧看,是不是二哥?”
秋霞头往东侧探,用力眯着眼睛,略带疑惑地语气问:“小姐,旁边那个人是胡同里的人吗?”
明珠:“是他。”
明景朗和李副统领在距离她们的树只有几步时,停了下来。
明景朗的左手臂靠在腰部,右手掌心托住了缠着手帕左手。
半个时辰前。
明景朗见李昌皓削苹果皮甚是笨拙,便伸手想从李昌皓手中接过刀,结果李昌皓没注意到他突然伸过来的手,刀子向着苹果和明景朗手掌心的方向一推,不小心划到了他的手掌心,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整个手掌。
疼痛让他不由得皱起眉头,李昌皓立即从怀中掏出手帕,缠绕住他掌心的伤口,紧张地问:“你还好吗?”
明景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没事,只是小伤。”但手中的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来揭露他的谎话。
李昌皓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丸子药,塞到明景朗口中,“这是止痛的药丸,你吃下去,过会儿起效就好了。”
吃了药丸,不过半刻钟,痛感便消失了不少。手受了伤,不便骑马,俩人便牵着马走。
快到了武平侯府的侧门时,李昌皓停了下来。两批马儿也跟着停了下来,他从怀中掏出刚才的药瓶递给明景朗,“里面还有一丸,可以睡前服用,以免半夜疼醒。”
明景朗接过药瓶,在手中把玩了一圈,打趣道:“你这药瓶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效果绝佳,难不成是哪个御医配给你的?”
李昌皓笑道:“下次配一瓶新的给你,这药止疼效果绝佳。”
明景朗点了点头,李昌皓牵着缰绳往反方向走。
“等下!”明景朗叫住了李昌皓,他刚才将药瓶放入怀中时,摸到了自己的手帕。
明景朗将自己的手帕塞到李昌皓怀中,挑眉笑道:“还你一条,二少爷我从不欠别人的。”
李昌皓左手握住帕子,直直地盯着明景朗的脸。马的缰绳从他右手中滑落,明景朗眼中的光芒和扬起的嘴角衬托着他的肮脏和卑鄙。
李昌皓扯了下嘴角,“也好,互不相欠。”
*
明珠见二哥还站在原地望着越走越远的背景,气不打一处来。她扶住树干用力一跳,砰地一声着地。
趁着明景朗还没反应过来,明珠先发制人,“二哥,你的手怎么了?”
明景朗低头佯装看受伤的手掌,掩饰掉眼中的迷恋,“没什么,刚才用刀不小心割到了。”
他反应很快,“你大晚上做树上小猴,又在玩什么花样?”
明珠抬头向上张望一圈,发现秋霞成功地把自己掩盖进了树枝和夜色中,她回道:“我在等你。有些事情,今日我必须和你说清楚。”
明景朗摸了摸耳朵,右手在耳边张开,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什么事情让我家明珠如此严肃?”
明珠牵过二哥手中的缰绳,顺着府门相反的方向走。她沉默不语,明景朗敛起了刚才的玩笑之意:到底发生了什么,明珠虽顽劣,但她有大是大非观,从没闯过大祸。
明珠见四周没人,终于停下来了脚步。她将马儿随便拴在了一颗树上,凑到明景朗身边道:“二哥,你可知道李副统领已经定亲了?”
明景朗身子晃了下,他立刻否定道:“不可能,我没听说,你如何知道的。”他顿了几秒,“等下,你怎么知道李昌皓的?”
明珠神色不明,低声道:“二哥,我见过你们在一起。你放心,我不会跟家里其他人说。只是,我担心你,他对你如你对他一般吗?”
明珠的心情起伏不比明景朗小,从一开始不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实,到后来想要帮二哥走向正途,如今她已接受了二哥喜欢男子一事,但开口说出来,是鼓足了勇气的。
她知道,一旦她说出口,二哥和她的关系就会受到影响。所以,她在说与不说之间动摇了好几次。促使她说出口的是二哥放弃了和杜家六小姐的亲事,李副统领却和林家二小姐定下了亲事。
明景朗忽然失去了否定明珠的力量,他的身体也跟着无力下去,他靠着拴住马的树,顺着树干滑坐到了地上。
半响过去,他语气平静地问:“你如何知道的这一切。”
明珠将今天在茶楼看到的和听到的一五一十地讲给二哥听。她越讲语速越快,讲完之后,她还是将胡同那晚的事情提了一嘴。
明景朗低着头不做声,明珠的视角只能看到他抿紧的嘴角。她掐住裙子的两侧,蹲下坐在了二哥身边,试探地用双手环住他的手臂,明景朗没有推开她。
明珠垂丧着脸,愧疚道:“二哥,我不是故意跟着你的。你别生我的气。”
明景朗笑出了声,低沉微弱的一声笑仿佛是从胆汁中挤出来的,他一转头,明珠看到二哥眼中的泪。
“二哥,你别这样,我…”
“明珠,你不厌恶我吗?”
明珠瞪大双眼,掐紧二哥的双臂说:“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厌恶你,你是我的二哥,从我出生就替我扛骂扛训的二哥!二哥,你放心吧,如果爹娘骂你打你,我会陪着你的!”
明景朗仰起头纵声大笑,眼泪顺着眼角流进了发丝中。他笑极反哭,抓紧明珠的双手,不顾自己掌心的伤口,喃喃道:“明珠,我傻透了。我傻透了。”是了,是他自以为是了,人家从未许诺过什么,只有他以为两个人的心是一样的。
明珠也跟着流泪,她本来担心的是明家无后,对不起祠堂里的祖宗。但她没想过,二哥背着沉重的负罪感,现在多了一丝背叛感。
人,为什么要有情有爱。二哥若是像她一般没有心仪的人,就可以像她一样,虽然不喜欢太子,也能接受最坏的结果。
明珠兄妹二人像雕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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