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一平时不是什么大嘴巴,但是林蔚蓝这件事,他可是非常的生气,一时间找不到人发泄,便怒气冲冲地找叶品发泄了一顿,叶品当时才知道,他离开福利院之后,福利院的变故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才知道林蔚蓝怎么再也没有碰过琴了。
“所以蔚蓝你现在左手是什么都拿不起来了吗?”孙茉荛坐在李一家的地上,朝着桌上的棋盘制了一次筛子,拿起自己的棋子按着筛子显示的步数走了几步。
“茉荛!不要收购我!”当孙茉荛停下来之后,叶品紧张的求饶。
“收购他!”李一在另一边怂恿道:“钱不够我借你!”
“我需要你借钱?”孙茉荛轻蔑地说:“我有的是钱!我就是不收购!我还要投资!”说着看了林蔚蓝一眼。
林蔚蓝接收到眼神,回答:“也不是,正常使用没问题,手指握着的是刀背,其实没伤得很深,拉琴也没事的,只不过敏捷度不够......”
啪的一声,叶品把筛子重重地甩到棋盘上:“气死我了!也难怪老李会来骂我!我现在在街上看到那个人的海报,就想让他坐牢!”
“不是想打他一顿吗?”李一一脸佩服地看着叶品,没想到气头上他还能保持正义的三观:“我们医院好多小姑娘喜欢他,每次看到她们在那看着那个人照片尖叫,我都好想把她们手机砸了......还好我脾气好。”
“惠惠也喜欢吗?”林蔚蓝幽幽地插上一句。
李一看着林蔚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没有......”
“嗷~~~”孙茉荛心领神会:“看来人家惠惠目标明确啊。”
“可不是么。”林蔚蓝又幽幽的来一句。
孙茉荛来回地打量了一下两人,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婆婆妈妈的。”
叶品又没有读出氛围......没有领会三人的意思,自顾自地按着筛子显示的数字,拿起棋子前进:“太恶心了,什么人包装一下都能当王子当男神被捧着!”
“哪有人在乎那些包装精美的商品原材料有多次啊。”孙茉荛拿起一颗兔子形状的烧果子,轻轻咬了一小口:“翁人渣还不是连续好几年被评为市优秀教师。”
“算了。”林蔚蓝安慰其他三人,也是在安慰自己:“过去了,我现在也没有因为拉不了琴而饿死,上帝给你的人生捅了一堆窟窿,就随便找一个窟窿爬出去呗。”
李一听林蔚蓝这么说,心里更生气了,但这股火也只放在心里,表面上仍然只是愤愤不平:“谢羽堵死的那个窟窿,直接影响了我的生活品质,本来我下班还能听现场演奏的!”
“谢羽要是不堵那个窟窿。”林蔚蓝拿起一个小鸟形状的和果子,用鸟嘴指着李一:“我现在可能不会住在便宜的老区,更不会认识你。”
“不会的!”李一把筛子随意扔到棋盘上,按着筛子上的数字移动棋子:“你只是喜欢演奏,并不喜欢舞台。”
说完这句话,二人对视了一会,这一会,两个人都感觉是许久,林蔚蓝知道李一了解他,但不知道李一这么了解他,反观自己,一直只是在猜测李一是什么样的人,但从来没求证过自己的猜测,也没有李一那般自信自己猜的是对的。他对李一,仍然在那种在迷雾里看得见清清楚楚的人,但却抓不到的感觉里。
二人的对视瞬间被叶品的不识趣打断:“哇!老李!你好了解蔚蓝哦!”这么阴阳怪气的话被叶品说出来竟然那么的正直单纯。
“啧......”这个时候不识趣,孙茉荛都看不下去了,捂着脸,啧了一声。
叶品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帮李一让林蔚蓝知道他的心意:“我都没有你那么了解蔚蓝,当年林妈妈送蔚蓝琴的时候,余老师还说什么让他在福利院活动的时候演奏,他抱着琴躲到林妈妈身后直摇头......唔......”
孙茉荛拿起刚才自己手里的小兔子和果子,塞进叶品嘴里:“甜不甜?”叶品看着孙茉荛,拼命点头。
李一看着叶品,无奈又生气,又看着林蔚蓝,用眼神对他说:“这个人除了纯真,一无是处。”
林蔚蓝也用眼神回应:“你才知道的吗?”
一局大富翁四人玩了一下午,在孙茉荛的帮助下,叶品才不至于倾家荡产,叶品玩游戏和他的为人一样,好骗,好几次差点被李一骗出去,都是孙茉荛费尽心思把他救下来的,用李一的话来说,以后他们家,绝对不能让叶品拿到一分钱。
“老叶到底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怎么没被骗去山沟沟里卖掉......”送走五楼的两个人后,李一在家边刷着手机边吐槽着,刚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再看林蔚蓝已经在瞪他了,于是赶紧打住了这个不恰当的玩笑。还好这时刷到了一条可以转移话题的热搜:“蔚蓝,这个是不是那个林夕啊?”
林蔚蓝凑近一看,果然所有的营销号都在#知名编剧杀害女店员#的话题下写着林夕的名字:“真料?”林蔚蓝有些不想相信。
“真吧......”李一把手机递给他:“上面写的是他自己报的警,自首......”见林蔚蓝没有接手机,还沉默不说话,李一继续说:“我就说吧,他说不定真的杀过人,不然怎么写得那么详细。”说着继续仔细的刷着,报道上对林夕的描述,和其他一些杀人犯类似“性格内向,不常与人交往。”
“原来这就是塌房的感觉......”林蔚蓝感叹:“为什么媒体又这样描述杀人犯......”
见他好像也没怎么难过,李一又开玩笑:“没事,他写得真,你写真的,还是你更厉害!”
“真得我都不敢写了......”
“那林夕现在的排名怎么样?”李一问。
“他早就不混剧本杀了。”林蔚蓝打开手机排名回答:“人家有正经工作......不过排名仍然是神话。”
“你也是神话。”说着指了指林蔚蓝手机上的第二名。“话说回来。”李一边说着边使劲吸着鼻子:“你有没有闻到,最近总是隐隐有些奇怪的味道。”
“嗯。”林蔚蓝也吸了吸鼻子:“臭。”
“该不会我们这又死人了吧?”李一事不关己的说着:“再这样下去,很快我就可以买这的房了。”
“别人死了,你想着房价,你好没人性。”林蔚蓝玩笑着。
五楼的两个人吃过晚饭后,叶品帮孙茉荛整理着她早期的书籍和剪报,准备把一些没用的书整理出来捐了。
“茉荛,怎么最近总是时不时的闻到奇怪的味道。”边收拾着,叶品边找话题聊天。
孙茉荛吸了吸鼻子说:“对啊,我也闻到了,该不会我们这真的这么凶吧。”
“改天要和物业反应一下。”
或许四人缘分就是这么的深,这么粗略地翻阅,叶品还是翻到了一些熟悉的旧新闻:“茉荛,这是不是林妈妈那个案子?”
“嗯。”孙茉荛接过剪报看了一眼回答:“好久了......你要是......你就留着吧。”
“咦?”叶品本也打算留着这个剪报,在他细细翻看时,被一张报纸上的照片吸引了注意:“这个小孩,怎么那么像老李。”
“什么?”孙茉荛凑过去看:“这么小你也认得出来?”
“怎么认不出来?很像啊......报纸上的年轻点嘛。”叶品指着一张双人合影上的年轻人:“茉荛你是不是脸盲啊?”
“嗯。”孙茉荛诚实地回答:“所以这个小孩真的是李一?”
“是的吧?”二人又仔细看了看照片下孙茉荛的笔记:货车司机李力强有一子。
二人对视了一下,孙茉荛一下子想起来,当时自己为什么觉得看着花店的李一那么的眼熟,那个体态和那个神情,和自己当年在手术室外看到的李力强的儿子的体态和神情,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自己没办法认出他们的脸是同一个人。
“茉荛。”见孙茉荛发呆了很久,叶品叫醒了她:“怎么了?”
“没事......”孙茉荛思索了一下,问:“蔚蓝有没有告诉过你,李一其他的事情?”
“比如?”叶品有些奇怪。
“比如他爸爸,他妈妈,他小时候的事。”孙茉荛脑子里开始编排起很多事情。
“没有。”叶品看出孙茉荛在想事情,但没多问,因为平时孙茉荛想的事情,只要理清了,就会跟自己说,所以他并不会多问:“我们不会随便问别人那种过往的,因为第一时间不会想到爸爸妈妈,我们没有那种意识。”叶品没留意孙茉荛还在整理着自己模糊的思绪,翻看着剪报和记录,看着看着突然叫起来:“啊!”
“怎么了?”孙茉荛以为叶品也和自己一样对李一这个人有疑虑,害怕叶品这个大嘴巴下一秒就告诉林蔚蓝,赶紧开始想怎么阻止叶品。
“那这样的话......”叶品拿着记录只给孙茉荛看:“不就是李一爸爸的货车压死了林妈妈......”
听完,孙茉荛松了一口气,她以为叶品发现了李一本人的问题:“是......是这么理解没错......”虽然叶品没有发现重点,但是自己挺近亲一朋友的父亲,过失害死了养大自己的福利院院长,孙茉荛倒是不知道怎么安慰叶品。
叶品的情商也就偶尔的偶尔才会在线,这会儿他倒是看出来孙茉荛有些纠结了:“反正......叶品爸爸都死了,我还好啦......我就是担心蔚蓝......”
“你要告诉他?”孙茉荛惊讶道。
叶品坚定地回答:“当然要告诉他!就是......”想了一会,叶品扔下记录,抱头叫道:“哎呀好烦啊!要是告诉了蔚蓝,那他和老李不就......”
“好啦~”孙茉荛起身上前揉揉叶品的头,安慰:“兴许蔚蓝跟你一样看得开呢?”
“要是别的事还好说,但是那可是林妈妈啊。”叶品顺势靠在了孙茉荛肩上:“不行......还是要找机会说!”
有事情压在叶品的心里,他就浑身不舒服,一个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一大早便急匆匆的跑到林蔚蓝那,按捺住焦虑,等李一去上班后,把事情用他觉得委婉的方式告诉了林蔚蓝。
本来以叶品的性格,把事情都说了之后,他应该立刻就回到轻松愉悦的状态的,但这天,他一整个早上在律所,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状态,工作虽然不出错,但整个人严肃的不想他自己,连同事都跟他开玩笑问是不是失恋了,孙茉荛当然早就察觉他的状态不对了。
午饭时间,孙茉荛也终于有空跟他聊天了:“你早上去找蔚蓝啦?”
“嗯......”叶品看了看手里的汉堡,欲言又止。孙茉荛直到叶品是个憋不住话的人,她只静静等着,没一会,叶品就放弃挣扎了:“老李和他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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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一的父亲叫李力强,是一名货车司机,非常喜欢喝酒,但由于工作的原因,不能喝,因此本来脾气不好的他,脾气更不好了。李一出生的时候母亲倒是没有费多大力气,好在是个男孩,父亲很高兴,他想着,以后会有更多的儿子,回家的时候倍儿有面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带一堆儿子回老家会有面子。所以他想好了以编号的形式给儿子们起名字,所以李一就叫李一了,特别的随便。
有的男人,有儿子不影响外面的莺莺燕燕,李一父亲一直觉得自己牺牲了自己最大的爱好—喝酒,每天辛辛苦苦跑长途给家里赚钱,在外面找些莺莺燕燕是一种补偿。李一的妈妈没读过书,在一家饭馆做洗碗工,李一父亲在外面的事情她全知道,可那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依靠,最初的时候她就下定决心要扒着李力强这棵她眼中的大树,就靠着赖着不走,即使现在他在外面有其他的女人,那也没关系,她有儿子啊!李一母亲一直都是这种心态,直到有一天,李一的父亲不知道为什么,消失在他们母女的世界里,联系不上,也找不到,那年李一两岁。两岁的孩子隐隐约约开始记事了,但李一对父亲一点印象也没有,毕竟在之前,一个月也没见过几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李一母子俩生活在一个又破又旧又暗又潮的房子里,李一母亲不想搬,也不肯搬,她是一个极度害怕改变的人。但房子再破再旧,也是要交房租的,所以她仍然用洗碗的那份工资死撑着,好在李一母亲没有任何娱乐,也没有任何爱好,她最大的爱好就是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工资交完房租,买完菜,还有结余就存下,可以当做李一上学后的学费,然后她带着李一在这个旧房子里等着老公回来。
看着这样的父亲和母亲,李一实属基因变异了,打从幼儿园开始,李一就特别的聪明,学校的奖状就像被他承包了一样,但每次拿回奖状母亲也没有显得很高兴,她总是拿着奖状反复的“提醒”李一:“唉......要是爸爸在,我们就是一个完整的家了。”
李一可以说从来没见过爸爸,连照片都没有,根本不知道妈妈在说的是个什么东西,他只觉得妈妈就像个木偶,每天做着一样的事情,每天买同样的土豆和丝瓜回家,每天都在吃炒土豆和炒丝瓜,越长大他越觉得这个家每天重复的可怕。这种可怕的重复一直到李一十岁那年。
有一天大雨,李一放学回家的路上,偶然听见路边有嘤嘤声,他顺着声音找去,发现路边地沟里窝着一只湿透了的小土狗,全身土黄,鼻头黑黑的,被雨水浇的有气无力。他在与那只狗对视的一瞬间,就被狗狗可爱到了,二话不说抱起狗狗一起回了家。
李一已经习惯了母亲在家里就坐着,看着门外,一直发呆到睡觉时间,就去睡觉,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餐,又看着门口发呆,一直发呆到下午去饭馆洗碗。每天如此,他已经习惯了他自然地把狗抱进家里,找了旧衣服给狗擦干,又用吹风仔细地把狗吹了一遍,全程母亲看都没有看他。就这样,狗狗就住在了李一的家里,李一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李二,李二的智商随李一,每天都屁颠屁颠地跟着李一去上学,在学校外面的小卖部门口趴着,假装是小卖部的狗,等着李一放学。李一放学会偷偷跟着母亲去她打工的饭馆,给李二打包一些客人吃剩的肉食,把李二从屁颠屁颠地跟去上学,养到走路带风地跟着李一去上学。如果母亲不是每天像个木偶一样,和李一毫无交集,那李一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有两个亲人,而现在,李一只有李二一个亲人,有李二在,李一从小就没有受到过其他孩子的欺负,虽然李二只是只狗,但是它站起来,可和一个低年级的小学是差不多高,有它护着李一,大家自然都不敢欺负他,加上李一的双上从小在线,在学校非但不会被欺负,还有很多关系好的朋友,这种交际花性格,谁都会把他当朋友,但他有没有把对方当朋友,只有他自己知道,李一从小如此。
后来李一长大了一些,由于画了一手好画,在学校里帮同学画白T恤,白鞋子赚了不少零花钱,但是李二的罐头实在是贵,每次给李二加餐后,自己都没法加餐,但是李一觉得值,毕竟兄弟俩一直都是这么相依为命的。
李一的成绩,高考有很多种选择,但他一直打算只靠一个本地的大学,他怕李二不能坐火车,这个计划他也没有跟母亲说,毕竟说了也没用。直到23岁的一天,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他们家,母亲对那个男人特别的殷勤,当天家里除了炒土豆和炒丝瓜,还破天荒地出现了炒瘦肉。
那天放假回家的李一在家门口,盯着那个男人看了半天不敢进去,还是李一母亲把他拉到男人面前,指着男人对李一说:“快,叫爸爸。”
李一还是看着,一动不动的,他可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爸爸,也从来没见过这个男人。男人倒是不见外,拍了一把李一的肩膀,差点把他拍倒在地:“我的乖儿子都长这么大啦!快!叫爸爸!”
李一挣脱开母亲,默默地走到一旁,端起自己的碗往碗里夹了很多的瘦肉,一声不响的出去了,身后的父亲还对他大喊:“唉!什么态度!不孝子!”
在屋外,李一和李二你一片我一片地吃着肉:“二哥......那个人真是我爸啊?我都不认识他......也不知道哪突然冒出来的,不过妈看起来挺高兴的,也不知道......”
正吃着,突然屋内传出打骂声,李一放下碗赶紧跑了回去,李二也顾不上碗里的肉,跟着李一跑了过去。屋里是那个叫爸爸的人把母亲的头摁在桌子上,李一指着那个人大喝:“你干什么!”
那个人松开了母亲,豪横的对李一说:“吼什么吼你个不孝子!敢对你老子大呼小叫!我教训我的女人怎么了!”
李一顾不得那个人在那发疯,跑过去,扶起母亲,这才发现,母亲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她拉着李一说:“乖,快叫爸爸。”
李一不能理解眼前这个女人,但看着她脖子上深深的红印子,又看了一眼那个男人,李一冷冷的叫了声:“爸。”
男人听李一这么叫,高兴地说:“唉~这就对了嘛!大学生了吧?学什么的啊?”
“学医的。”
男人的态度,就好像真的是一个从小把李一养大的爸爸一样:“哦!学医的啊!好啊,以后肯定很有钱!”然后指着李一母亲说:“我就说你不会教孩子,看看这孩子刚才什么态度,要是我不回来,这孩子还学不会什么叫礼貌!”然后伸出手:“拿来。”李一母亲颤抖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团皱巴巴的纸币递给男人,男人展开数了数:“就这么点......随便吧!”说完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家门,门口的李二识趣的让出了道。
见男人走后,李一扶起母亲问:“妈,他到底是谁啊,干嘛打你啊!”
“他就是你爸!”李一母亲情绪突然非常激动,生怕李一不相信这个人是自己父亲似的:“妈没事,只要你爸爸回来,我们家就完整了,我们就不会被外面的人笑话了。”
“谁笑话我们啊!”李一擦擦母亲脸上的泪水和汗水:“外面没有人笑话我们!这种人......”
李一话还没说完,母亲就甩开他的手:“你听话!别人笑话你还会当着面笑话你啊,他们都在背地里说我们呢,说得可难听了!现在好了,你爸回来了,咱们就啥也不怕了。”
李一直挺挺地站在那,他那个一眼识人的本事从小就潜移默化的形成了,在外面,能这么如鱼得水的社交,全靠他这种一眼就能看穿人心的本领,但始终看不懂眼前这个女人,以前他不太懂,现在,他更不懂这个女人了。
李一这个基因突变的小孩,从小就很懂人情世故,很少有孩子在学校里能做到被老师当做亲信的情况下还能被同学喜欢的,他做得到,因为他有个比较特别的兴趣爱好,就是揣摩人心。李一从小就看不懂自己的母亲,说不上爱,更没有恨,因为根本就不熟,他听过其他同学对妈妈的形容,有爱的,有怨的,但就是没有不熟的。所有人小学的时候大概都会写两篇作文,《我的父亲》和《我的母亲》,李一的作文被老师当成了范文在全班朗读,班上的同学都羡慕不已,李一在老师的夸奖和同学的称赞中,自然也很骄傲。当然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这么完美的父亲和母亲,这么完美的父亲母亲,当然是李一看着身边同学各色各样的爸爸妈妈,自己结合想象出来的,他知道这些都是自己编的,根本不奢望这样的爸爸妈妈,他只希望能看懂自己的母亲,就够了。
他尝试着看懂身边所有的人,就是为了能从身边各色人群里能找到看懂母亲的方法,以前,都非常的困难,现在看着这个为了一个陌生人责骂自己的女人,他更不懂了。李一习惯性地将母亲扶到她以前经常坐着发呆的小板凳上,擦了擦她脸上的泪,就牵着李二出去了。
李二知道今天的李一,比以往沉重,默默地跟着,不跳也不闹。李一边走边和它说着:“二哥......你说我妈她为什么这样呢?那个男人从来没出现过,就她一个人,她不也过得挺好,他回来什么都没帮上,还那么嚣张,还打她,还想打我......还拿她的钱......她到底图什么......”
李二感受到李一心里的憋屈,故意蹭了蹭李一的腿,嘤嘤了两声,李一看了看它笑笑:“看着点,小心我踢到你......”然后又看着远方,漫无目的的继续走着:“那个男的,以后不会要和我们住吧......说真的,我有点讨厌他,他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
李一这孩子大小就会看人,他觉得李力强不是个好人,李力强还真不怎么好,好在他还在开着货车,每次晚上出车,都会找李一母亲拿钱,出车回来,也不会给家里钱,但每次出车,李一的母亲都会嘱咐他要注意安全,为他整理行装,自顾自地表演着一个贤妻,演的只有自己相信。
“出去开车小心点......别总是超载,不安全......”李一母亲就跟一个机器人一样,每次都会重复的几乎同样的叮嘱。
男人也像对待机器一样对她毫不理会,拿了钱就走。
李一牵着李二散步回到家,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问母亲:“妈,他走啦?”
“出去工作!”母亲笑得竟然还有些幸福。
李一看了看男人走远的方向,又转头对母亲说:“妈,明天考试,考场有点远,能不能先借我十块钱,过两天还你。”
听到要交钱,李一母亲的笑容瞬间消失了,转而对李一的又是以前那张怨妇的脸:“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钱......刚才你爸才拿了过高速的钱......”
“过高速的钱不是应该他那辆货车的公司出吗?”李一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早就打算第二天去和同学商量一下,先借个十块钱,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随口和母亲搭句话而已。
但母亲对他这句话很认真:“你爸爸不容易,出门在外的,辛苦挣钱,多点钱傍身不是应该的吗?最近工作还出了点事,要赔很多钱呢!”
“那他辛苦赚的钱往家里拿了多少?”不知怎么的,一提到那个男人,母亲的话就比较多。
李一很后悔要和母亲聊那个男人,母亲本来感觉就不正常,一聊那个男人,她就更不正常了:“说什么鬼话呢!你想再把你爸爸逼走吗!”
简直不可理喻,李一摇摇头,牵着李二回房了。
第二天早上,突然下起暴雨来,李一让李二在家等自己,自己就按往常上学了。以李一的交际能力,十块钱只是件小事,同学直接给了他画T恤的定金,钱的事,他已经早就没有麻烦母亲了,只是昨晚心血来潮想试探一下,结果自己在家,果然没有什么地位。
一天的课业结束后,李一到常去的宠物店,买了李二喜欢的罐头,兴冲冲地踏着路上的雨水回家,一推开家门,就闻见家里弥漫的浓郁的肉汤的香味,那个男人正坐在桌前,津津有味地吃着,李一的母亲马上将李一迎进屋:“今天雨可大了,有没有着凉?”
李一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对母亲摇摇头,正要说什么,那个男人就先开口了:“儿子快来,坐,你妈今天这个狗肉煲做得真不错,就适合这种又湿又冷的天气,就是咱家那条狗啊,太老了,肉都硬了......”
之后的话,李一一句没听清,只听到这里,他的脑子就开始嗡嗡作响,男人和女人的声音在他的头上一直环绕,就是没有进到他的耳朵里,他看着桌子正中摆着的那口砂锅,眼前渐渐泛白,最后耳朵像被什么东西刺穿了一样,整个人生空白了许久。
等他用意志强行回神后,自己已经瘫坐在地上,一楼的地,下过雨后非常的潮湿,地上的青苔粘在他的裤子上和手上,他踉跄地起身,带着一脑子的浆糊走出家门。呆呆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他经常遛李二的河边,随地坐下,看了看手里刚买给李二的罐头,牛肉味的,还是大块肉粒,泪水模糊的他看不起配料表。李一打开罐头,是肉汤的香味,比刚才在家里闻到的淡许多,他伸手从罐头里抓出肉粒,放到自己的嘴里:“二哥......你怎么喜欢吃这么没味道的东西......”泪水终于从眼眶里滑出来,眼泪这东西,一滑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像觉了堤一样喷涌而出,涕泪滂沱:“不过别说,二哥,你这罐头,还挺香的......”李一狼吞虎咽地吃完了给李二买的罐头:“二十好几了,连你都保护不了......”就着眼泪,还有点盐味儿。
后来家里的李一变得有点像以前的母亲,浑浑噩噩,不说话,不哭不闹,像个行尸走肉。但在学校里,他还是以前的那个他,校园交际花。再过没多久,李一的父亲就出了车祸。父亲出车祸那天,是一个太阳高照的大中午,李一的母亲特地把李一从学校叫了回来,两人一起去的车祸现场。父亲被压在自己开的货车下面,压得面目全非,李一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母亲上前认尸,他不太明白母亲为什么要让自己一起来,他又不认识那个男人。李一只能像个路人一样站在一边,看着母亲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在其他人的保护下看了一眼那一摊尸体,就看了一眼,母亲就崩溃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和路人还有些不同,路人都在纷纷议论着这起因为刹车失灵的车祸,只有李一,事不关己又异常冷静,他甚至都不明白母亲有什么好苦的,这个男人消失了二十几年,回来没几天,不知道打了她多少次,拿了她多少钱。他有些不耐烦地走上前,搀扶起瘫软无力的母亲:“妈,别哭了......”
母亲不知是伤心过度,还是本来的异于常人,配合官方的工作一点都没发完成。之后的一系列手续,都是李一忙前忙后办好的,等办好手续回到那个家,李一发现,母亲不见了。她特地向导师请假,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母亲除了他和那个男人,根本不认识其他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报失踪后,李一竟然感到一丝丝的轻松......但这种感觉立刻被悲伤代替,他现在,没有家人了。
没过多久,李一就向导师提了退学的事情:“夏老师,我突然发现我志不在此。”
“你都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就突然一句志不在此就要放弃了?”
“对,以前不觉得,最近家里变故太多,突然发现,我还是喜欢简简单单轻轻松的生活。”
“那小霜的事呢?”
“有心无力。”
费了一些功夫,李一终于顺利离开了以前的专业,又重新学习了兽医专业,虽然不能把一锅李二复活,但这样,总觉得自己还在帮他二哥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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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肉罐头好吃吗?”听完李一的故事,林蔚蓝第一句话竟然是问这个。
“可香了,就是没什么味道,改天你加工一下肯定好吃得不得了。”讲的本来是一个自己的悲惨故事,但李一的样子就像是说了一个别人的故事一样,轻松自若。
林蔚蓝抱过李三:“三爷啊,你爹这次一定会和你那个在天上的二哥一起保护好你的。”
“我们家二哥不能去投胎么?”李一问:“为什么要在天上,等我么?”
“随口说说。”林蔚蓝起身将李三放在沙发上:“哪有天上,要相信科学!”然后伸了个懒腰:“干活去了,你不睡觉吗?”
“睡!”然后二人该工作的工作,该休息的休息去了。
听完李一过去的孙茉荛,沉思了一会,问叶品:“那你有没有告诉蔚蓝是李一爸爸的车压死的林院长啊?”
“没有......”叶品有些纠结:“我是想啊,反正老李和他爸关系也不咋地,就算说了,也是共同的敌人而已,但是我又怕蔚蓝精神洁癖.......”
“你别说了......我先试探一下李一......”孙茉荛掏出一张湿巾递给叶品:“吃饱了吗?回去上班了。”
叶品点点头,接过湿巾。
傍晚时候,李一匆匆赶回家,刚进幸福路29号,就被孙茉荛叫住:“李医生,好辛苦啊,今天下班这么晚。”
看架势,孙茉荛是要和自己聊些什么,李一笑着回答:“可不是,今天的手术太麻烦了,孙律师怎么没和小叶一起啊?”
“我让他先回去了,这不有些事情想请教您,特地在这等您的,毕竟我见您挺喜欢在这谈事情的。”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大榕树:“上次三楼的那个小姑娘,也是在这跟您谈心的不是。”
李一的笑容在一瞬间,收回又放出,快得鲜有人察觉:“孙律师这话从何说起。”
“就上次,小姑娘犯事儿的前一天,我正好在楼上看见了。”孙茉荛摆出了和李一一样的笑容:“要不是真看见,我都不知道您和那个小姑娘这么熟呢。”
“孙律师挺关心那个小姑娘的嘛。”
“毕竟一个花季少女,也只是憧憬耀眼的舞台而已。”孙茉荛话里有话。
李一好像了解孙茉荛的意思似的:“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之前可讨厌她了。”
“那不是讨厌......”孙茉荛解释道:“那只是影响到了我正常的工作,有些怨言罢了。怎么说......她都只是个孩子。”
“孩子?萧墨函可不是孩子,她父母也不是孩子。”说这话的时候,李一差点就冷笑出声来,不过老奸巨猾的他,收住了。
“李医生怎么对这个世界这么多怨恨呢......”孙茉荛继续试探:“话说回来,自己写死的人现实中都死了,谁受得了,何况蔚蓝他这么善良......”
“不过是死一些为恶的人而已。”李一回答得很轻松。
“为恶?他们也不过是做事有些偏差而已。若真的为恶,法律会惩罚他们的。”
李一笑了笑,转过头看着孙茉荛:“怎么?孙律师对那件案子这么感兴趣?”
“那倒不是。”孙茉荛走进李一:“只是前些日子我在家整理以前的资料,重新看了一下福利院货车的那个案子......”
听到这个案子,李一本能地后退一步,故作镇定地问:“怎么?发现法院判错了?”
“哈哈哈哈,李医生您怎么会这么想。”孙茉荛笑道:“我国的司法是很严谨的,您应该相信我这么专业的人,我的导师肯定比我更专业才是。”
“哪有什么事值得您这个点,饿着肚子在这等我。”李一还是那张假笑的脸。
孙茉荛也还是那张假笑的脸:“没什么,就是怕你介意,也怕蔚蓝介意。毕竟他俩,都挺善良的,蔚蓝可是一个因为别人会不幸而停笔的好人。”
听到这话,李一的假笑渐渐从脸上消失,他垂下眼帘,思索着。
孙茉荛看着一言不发的李一好一会,又接着说:“说开了,对大家都好。”
“没那么简单......”李一冷冷地回答,停顿了片刻后,脸上又挂上了一号假笑:“我什么都不介意。孙律师在学校只攻法律而已吗?”
孙茉荛先是一怔,也挂上了一号笑容:“对啊,不然呢?”
“那孙律师可真是天赋异禀呢。”说完,李一转头走进了一单元的楼栋。
孙茉荛站在榕树下,叹了口气:“怎么办呢......”
又是一个雨夜,孙茉荛急匆匆的敲响了林蔚蓝家的门,急促的敲门声吓得两只猫躲了起来。
林蔚蓝刚把门打开,孙茉荛就抓住了他的双臂:“李一呢?”
“出去了。”被抓着的林蔚蓝吓了一跳,然后扭动双臂,试图把孙茉荛的手甩下来。
孙茉荛才反应过来林蔚蓝不喜欢和其他人肢体接触,便松开手:“他有没有说去哪?”
林蔚蓝摇摇头,看着孙茉荛着急的样子,手还拿着叶品的手机,有些关切地问:“出什么事了?”
“叶品......也出去了。”孙茉荛神情有些惊恐,喘着粗气,好像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
“和李一吗?”林蔚蓝示意孙茉荛进屋。
孙茉荛点点头:“晚饭都没吃就出去了,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她的神情一直惊恐着。
“可能是雨太大在哪避雨呢,两个大男人......”说着,林蔚蓝给孙茉荛倒了杯热水。
孙茉荛无奈地摇头:“重点是他是和李一出去的......”
“李一......”林蔚蓝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说着,林蔚蓝拿起茶几上放着的李一的手机。
自从上次榕树下谈话后,孙茉荛就一直觉得林蔚蓝小说的那些故事成真,和李一有关,虽然听起来很扯淡,她自己也不太相信,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叫做女人的直觉,一种解释不清的感觉。这些天来,她一直在将很多事情关联起来,他们几个中,只有李一一直都是深不可测的,即使是林蔚蓝这样不爱说话的人,也有一个清晰的过往,而李一,是真正的像一团谜。
叶品确实是李一叫出去的,之前路口的花店,已经改成一家馄饨铺,馄饨是老板手工包的,每天排队的人络绎不绝,李一就约上叶品,上这家馄饨铺尝尝味道。
“蔚蓝把我父母的事跟你说了?”馄饨只有一种馅料,鸡肉的,非常的滑溜,很和李一的胃口。
馄饨汤是螺肉熬的,很鲜,汤里还飘着不少虾皮,也很和叶品的口味“嗯,和茉荛的卷宗也对上了。”
“你告诉他了?”李一紧张地问。
“还没有,我不知道怎么说,茉荛说她去说。”
李一松了一口气:“其实我一点也不介意,毕竟坏人就应该受到惩罚。”
“李叔叔早就受到应有的惩罚了。”叶品喝着馄饨汤,店外的雨下得很大,见一时半会走不了,又点了一碗绿豆汤。
“你这个人......真是好得令人讨厌......”李一也点了一碗绿豆汤。
“你好人和坏人的界线好分明啊。”叶品笑笑说:“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呢?”
“不然呢?做了坏事的就是坏人,做了好事的就是好人,有什么不好分的?”
“那所谓的好人就不会做坏事?所谓的坏人也不会做好事吗?”叶品很认真地问。
李一第一次见这么一本正经地叶品,有些意外:“这能抵消?”
“当然不能!”叶品更严肃了:“在我们眼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只是人而已,人做了好事,当然值得夸奖,人做了坏事,那就应该受到惩罚,不能因为一个人做了很多好事,就把他定义成为好人,然后这个好人以后要是做坏事就能用以前的好事抵消,这样对他做的那一件坏事中的受害者不公平!所以才需要一个相对严谨的司法系统。”李一看着叶品侃侃而谈的样子,第一次对他露出了敬佩的眼神,他终于明白孙茉荛所说的赤子之心是什么了,叶品见李一认真听着,就继续说着:“也不能因为一个人做了很多坏事,就把他定义为坏人,他做的很多坏事自然是要受到很多惩罚的,但如果做了好事,也不能阻止在他做的好事中的受益者感谢他。”
“你又能做到这么客观公正吗?”虽然很钦佩,但李一还是嘴硬呛了一句。
“做不到啊~”叶品欣然承认:“但也要尽量不主观。”
李一轻笑着摇摇头:“小心你变成孙茉荛那种冷血动物。”
“茉荛她不冷血的!”叶品立刻反驳。
李一觉得叶品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才这样说的:“她就是条蛇......不动她还好,否则一口就能毒死你。”
“她也是个人啊......”叶品开始辩解:“她也做不到全无私心啊......而且你也只看到了戴着面具的她。”
“老叶......”李一听的频频点头:“我第一次发现,你的身后有光圈......”
叶品回过头去找了找,才反应过来李一在说他神性,不好意思地回答:“哎呀,本来嘛,所谓的好人会做坏事,所谓的坏人一样会做好事,要就事论事,不能先把人给定义了,然后按着定义去判断不是,那才是真的不公平。”
李一思索着点点头:“对了......那件事......不麻烦你和茉荛了,我找机会自己跟他说吧。”
“没事的!”叶品拍怕他的肩膀:“蔚蓝会理解的。”
“雨终于小了.....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嗯。”二人踏着雨水往回走。
此时的孙茉荛在林蔚蓝家中焦急万分:“我出去找他!”说完冲向门口。
一开门和正要进屋的人撞个满怀,孙茉荛揉揉自己的前额,定睛一看,是叶品。孙茉荛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跳起来搂住了他。叶品不明就里,也伸手抱住了她:“怎么了茉荛?”
孙茉荛慢慢松开了他,掸了掸他肩上的雨水,对他微笑地摇摇头:“没事。”而后缓缓看向叶品身后的李一,眼色变得有些凶狠。
李一看着脸色有变的孙茉荛,摆出了那个一号假笑:“这么晚了,你们小两口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孙茉荛没有理他,只是盯着他,把手里的手机递给叶品:“你怎么不带手机。”
叶品接过手机,无所谓地说:“我想着也就是跟老李下去吃碗馄饨,没想到雨下得那么大,现在才回来。”
“他跟你说了什么?”孙茉荛对着李一抬抬下巴,继续问。
“啊?”叶品转头看看李一,又看看孙茉荛,他感觉孙茉荛在生气,但不知道她又为什么生气了:“没说什么啊,雨太大了,我们就坐在店里聊天,就是聊......”他正要往下说,突然想起李一刚才说的,自己跟林蔚蓝说,就打住了:“也没聊什么,瞎聊。”
“你们要站在我家门口聊多久?”李一见孙茉荛有些不依不饶,便开了口:“你们不困的吗?孙律师,有什么我们明天再说吧,放过我们两只单身狗吧,我明早要上班呢。”
“那你加把劲啊!”叶品指着李一趾高气扬的说。
“行行行,走走走!”终于李一不耐烦地挥手将二人赶走。
上楼时,孙茉荛扔在追问叶品:“他真的没跟你说什么奇怪的话?”
“真的没有......就是闲聊......”
送走了那一对儿,李一终于可以进屋了,拖鞋还没换上就轮到他被盘问了:“你找叶品干什么?”
“吃馄饨。”脱下袜子,换上拖鞋,李一走到林蔚蓝身边坐下。
“为什么不叫上我们一起吃。”林蔚蓝语气中没有质问,就好像是普通的聊天。
“我就想跟老叶去品鉴一下。唉,没你做的好吃,要不明天晚饭我们吃馄饨吧。”李一挠着一边的李三,李三乖乖地贴着主人,眯着眼享受着。
“好。”
“蔚蓝,跟你说个事......”李一有些紧张,紧张的肩膀微微的有些灼热感。
“什么?”林蔚蓝看了看李一,感觉到了他紧张的情绪:“你怎么了?”
“那个......”紧张状态下的李一,不想打乱自己的思绪,没有理会林蔚蓝的关切:“就是那个......撞死你林妈妈的那辆货车......”说着李一咽了咽喉咙:“那货车......是我爸开的。”
空气凝固了许久,李一见林蔚蓝没有说话,以为林蔚蓝开始仇恨自己,不敢看他,想解释什么,欲言又止。
这种安静度秒如年,李一突然猜不到林蔚蓝在想什么,心想也不能这样干耗着......于是站起身来,略带尴尬地说:“困了,我去洗澡睡觉!如果......我找个时间搬走。”说完走进房间,拿出换洗的衣服在浴室门口停下,回头对林蔚蓝说:“我知道,叶品是家人。”说完走进浴室。
“李医生......”同样的时间,同样的榕树,孙茉荛叫住了刚回来的李一。
“孙律师,这么有空?又在树下乘凉啊?”李一对孙茉荛摆摆手打了个招呼,朝她走进。
孙茉荛没理会李一的招呼,表情非常严肃:“我没告诉叶品三楼那个女孩的事情。”
“三楼那个女孩的?什么事情?”李一装傻的表情,有些做作:“不是为了自己的偶像杀人的事情吗?”
“叶品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您是怎么认为的?”李一又挂上了一号假笑,好像想起了什么:“孙律师该不会觉得我要把叶品怎么样吧?”
孙茉荛也以一号假笑回应:“我怎么认为不重要,我又没证据。”
“嗯?这事不是明摆着的吗?还需要什么证据?”
“如果我有需要的证据,我自然不会让一个犯了错的人逍遥法外。”
“哦~”李一眼睛一转,故意拉长声音:“那~孙律师认为~翁老师是不是单纯的因病去世的呢?”这一问,孙茉荛沉默了,李一看着无话可说的孙茉荛又说:“放心吧孙律师,蔚蓝说过,叶品是他的家人。”
一听这话,孙茉荛突然没那么沮丧了,她抬头,看着进了一单元楼栋的李一:蔚蓝的家人......还好,有蔚蓝这句话就好。
李一的晚饭,真的是馄饨,面汤的香气让葱花把鲜味调的老高,闻到这安心的面汤味,李一一整天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大概林蔚蓝不介意自己父亲的事情,更何况......林蔚蓝喝了一口汤尝了尝味道,问对坐着的狼吞虎咽的李一:“叶品下午又问你十一去不去玩,你一直没回,群消息都被他一个人炸了。”
“啊?”馄饨还在嘴里没来得及咽下,这是昨天说了父亲的事后,林蔚蓝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他突然还有些不知所措,掏出手机:“下午有一只吞了个鱼钩的猫,我回来的时候一直在想术后护理的事情,没看手机......”四人群显示99+,李一摇摇头:“和这种话痨出去玩,不得烦死......”然后在群里回复:我明天试试调休。
楼上的叶品终于收到了回复,高兴地对孙茉荛说:“老李也一起去!这下我不趁机把他们摁到一块去,都白瞎了我对蔚蓝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就你......”孙茉荛半信半疑,心想:你别把事情搞砸了都谢天谢地了。
楼下,李一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碗馄饨吃干净了,正等着林蔚蓝吃完自己好洗碗。林蔚蓝慢悠悠地在看手机:“你能调休啊?那惠惠是不是会很忙?”
“哎呀我求你了别提了!”听到这个名字,李一就烦躁的很:“我就是怕我调休以后,她会老打电话给我,到时候玩都没法好好玩......”
“那你别调了,省得害我们也玩不痛快。”林蔚蓝很自然地把吃干净的碗递给李一。
“不行!你们不能抛弃我!”接过碗,李一走向厨房:“明天周末......我一会儿就跟老板说!你们别想甩掉我!”这么好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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