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路29号是一个老小区,交通不是很方便,房子也很旧,虽然旁边的菜市场非常的便利,但也正是因为有一个菜市场,居住环境显得有些嘈杂。所以在这个繁华的大城市里这里的房子租金相对便宜,李一和林蔚蓝就是因为便宜选择了这里的房子,他俩是合租的租客,都是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这座城市,林蔚蓝因为刚毕业非常的拮据而选择了找人合租市区租金比较便宜的房子。李一大学是医学专业的,毕业后顺理成章考研、实习,但后来放弃了学业,重新学习了兽医专业,现在在一家宠物医院工作。林蔚蓝的专业如果按部就班,本来应该是能有一个铁饭碗的,但因为性格原因放弃了,窝在租来的幸福路29号一单元201里做一个安安静静的写手。
老小区的房子隔音都非常的差,倒不至于隔壁夜生活都能听得见,但是楼上打孩子就一定听得见。几乎每天定时定点,林蔚蓝都会被吵得毫无思路。
“好吵。”被501那个小学生嚎的一个字也写不出来的林蔚蓝,放下手中的键盘,冷冷地说。他性格孤僻,是那种典型的一天说不到三句话的人,要不是两人合租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他大概不会搭理李一,早就直接戴上耳机,把外界隔绝掉了。
“三儿~我们要不要报警?”李一抱着一只玳瑁猫问。
“三儿和炭估计是想上去咬死他们。”林蔚蓝放弃继续创作,抱起自己的黑猫说:“他们每天下班就是为了回家打孩子吗。”李一和林蔚蓝的猫,都是李一从医院带回来的弃猫,尤其是李一那只,它名叫李三,初见李三的时候,屁股被人用火烧掉了一层皮,已经感染,还长了蛆,幸好遇到了李爸爸。
“他们不怕把孩子打死吗……”两个人抱着各自的猫,听着楼上孩子的嚎啕大哭。哭声很大,但没有人去管他们,邻居们仿佛对这件事非常的习以为常,包括他们两个。
第二天李一起得很早,因为早上五点就接到医院电话,有一只猫从三楼掉下来了。
“现在的人,养宠物都不事先在网上找攻略的吗,每一篇新手养猫都有写,养猫要封窗户,都没人看的吗。”每次接到这种病例,李一都非常的不耐烦。
五点刷牙洗脸,换衣服,在厨房冲了一杯咖啡和一杯牛奶,从餐桌上拿了两包饼干。这时候的林蔚蓝,还在窗台边的餐桌旁敲着键盘。李一将热牛奶放在了林蔚蓝手边。喝完咖啡,看了看手机,五点半,出门。
走到小区院门口,看见了501的那个小孩。才五点半……
“小朋友!”李一叫住了501的小孩,小孩身后背着一个鼓鼓的书包,看起来挺沉的:“你是要离家出走吗?”
小孩看了看李一,连忙摇头道:“不是的!你不要乱说,一会我妈以为是真的......我只是去学校背单词。”
“家里不能背吗?”李一很迷惑,天还没亮,一个小学生就自己往学校走,背单词?
“妈妈说早上背单词效果最好,早点起来走去学校,脑子清醒了更容易记住。”孩子一本正经的解释。
哈?什么鬼逻辑……“你哪个学校的?”
“A小学。”
“嚯,省重点啊,我顺路,正好我有急事要打车,你一起吧。”顺路是真的顺路,急是真的急,还有一只断了腿的小猫咪在等着他呢。
“不了,我每天得走到一万步,对身体好。”
“这也是你妈妈规定的?”李一同情地看着孩子:难不成这些奇奇怪怪的规定,不执行就会挨打?
但孩子一直低着头,并没有发现李一同情的目光:“妈妈都是为我好。”
......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小猫咪的腿算是接上了,能不能痊愈就看它自己了。回到家,李一把早上和小男孩相遇的事情说给了林蔚蓝听。
“......什么鬼?这孩子被他妈妈PUA了吧?”傍晚,一单元201里,林蔚蓝迷惑道。
林蔚蓝的作息和大多数人是相反的,李一经常说他过的是阴间时间,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林蔚蓝刚睡下,李一就去上班了,林蔚蓝起床点好外卖或做好饭,李一刚好下班,李一睡了,林蔚蓝开始工作。这会,刚睡醒还迷糊的林蔚蓝听到李一说的这么极端的母子,一下就清醒了。这么望子成龙的母亲......怎么着也得在小说里给她安排个角色才行,于是殷勤的问道:“李一~你明天还要不要早点去医院?”
“想得美,想要素材你自己去聊,你就不能写点玄幻仙侠吗,现在不是流行这个吗。”李一一下子就知道林蔚蓝在打什么算盘,林蔚蓝虽然和自己有说有笑,其实他是一个极度内向的人,平时能用手机解决的事情绝不面对面交流,连出去下馆子向服务员要个勺子,都是李一帮忙开口。
“可是我就是喜欢现实题材啊......”
“可是我要睡觉啊~”李一白了林蔚蓝一眼,学着林蔚蓝的腔调说着,说完进了自己的房间。
林蔚蓝知道李一向来是口嫌体,加上今天刚来了一只断了腿的小猫咪,这段时间李一肯定是要早睡早起赶去医院照料的,很多时候,他可比那些主人对那些猫猫狗狗上心。
第二天,李一便早早地起了床,林蔚蓝听到房外的动静,轻轻开了一条门缝,对在准备出门的李一说:“李一最好了,李一今晚想吃什么?”
“吃了你的炭。”虽然合租才一年多,二人已经可以用对方的宠物开玩笑了,大概是同在一个屋檐下,加上三观相似,比较聊得来。
“好嘞,只要李爸爸能给我带回点素材,别说炭,三儿我也一起做了。”
虽然兽医相对人医没有那么累,但也是个熬人的职业,每天下班回家,都掉半条命,还好兽医还有点时间养个宠物,宠物真是人劳累一天最好的慰藉。
林蔚蓝今天没有点外卖,亲自做了一桌热腾腾的饭菜等着李一回来,两只猫也早早梳好了毛放了粮。李一坐下后,林蔚蓝什么也没说,就笑嘻嘻的,殷勤的给他夹着菜,李一也笑笑,对林蔚蓝说:“你这是干嘛?怪恶心的。”
“哎呀,这不是怕你吃不饱嘛,工作一天肯定很辛苦。”每次有求于人的时候,嗯......其实也求不了其他人,就李一,每次有事求李一的时候,林蔚蓝都会很做作的伺候起来。
林蔚蓝除了码字和搞定一切不以人打交道的问题以外,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做了一手好菜,每次希望李一帮忙,就会知趣的以一桌“满汉全席”作为回报。李一边吃着,边给林蔚蓝说今天和501的小孩聊天的内容:“我觉得这个孩子的妈妈,很有问题,别人望子成龙,给孩子报一堆班,我已经觉得很过分了,这孩子的妈妈,把老师请到家里来让孩子多找几个同学一起上,她收费,还让孩子在这群人里,必须什么都是第一。”
“倒是挺会挣钱。那不是第一就挨打?”林蔚蓝边吃边问。
“对啊,我算是知道他为什么每天那么早去学校了,学校可比家里舒服多了。”
“我看业主群里,他妈妈晒的挺正能量的,孩子钢琴又进步了,孩子书法被表扬了,多优秀的小孩……”林蔚蓝拿出手机,翻开业主群对李一说。
同样是租客,李一当然也在业主群里,听林蔚蓝这么说,也顺手掏出手机翻看,他知道,501的妈妈,每天都会在业主群里晒娃,仿佛邻居从来没听到过她打孩子一样,“是啊,整栋楼都知道她孩子生活在她的水深火热之中,只有她自己在演绎鱼跃龙门的孩子。”
“他爸爸呢?”说到这个,林蔚蓝突然停下筷子,看着李一,郑重地问。
李一没有觉察到这个,继续吃着,毕竟林蔚蓝做的菜,是真的好吃:“我问了,孩子说爸爸在国外工作,寒暑假会回来陪他们几天,然后又去工作了。”
“这么合理的设定?”虽然现实是现实,剧本是剧本,但是林蔚蓝都不敢给一个丧偶式家庭,做这么老土的设定:“这个设定也太土了。”
“你还嫌人家老土?孩子很可怜的了好吗?”李一的交际能力可好了,不然林蔚蓝这样的社恐也不可能在合租后的短时间里和他正常交流,虽说他交际能力好,但对很多事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说着孩子很可怜,实际上语气和表情没有丝毫可怜那孩子的情绪。
“孩子叫什么名字?”林蔚蓝喝了口汤继续问道。
“怎么,下一部小说的主角定他了?”李一也盛了一碗汤,说:“我忘记问了。”
林蔚蓝边喝着汤边看着李一,他一直觉得李一这个人很神奇,能在短时间内让自己不知不觉和他交谈,还一直能和他交谈没有压力,感觉大家都和他很亲近,但他又和大家好像很疏离。
第二天早上李一依旧起得很早,林蔚蓝工作依旧还没做完。他双手离开键盘,走到客厅看着正准备出门的李一:“你怎么又起这么早,那只猫还没过危险期吗?”
“笑话,我的医术。”李一拨了拨头发,骄傲的说。
“那你怎么又起那么早,我还没睡呢。”自打合租以来,他俩就是那不得见的街坊,如果不是两人其中一个有什么突发事情,除了晚饭时间,作息是完美错开。
“你不想知道那个孩子更多?”事实上,李一自己也很好奇,他的八卦之魂也在熊熊燃烧着。
“想!谢谢爸爸,今晚想吃什么?”
“豆腐鲫鱼汤”爸爸这个称呼可不能乱叫啊......李一心想着。
“好嘞!”爽快地答应了李一,林蔚蓝掏出手机,在app中翻找合适的食材,这个先进的社会,真是林蔚蓝的天堂,要是在没有智能手机的时代,林蔚蓝估计厨艺再好,都得饿死。选好食材定好送达时间,林蔚蓝算是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在李一出门上班之后,他也安心地回房睡了。
下午,林蔚蓝被手机铃声吵醒,他拿起手机,是一个陌生号码,非常奇怪,自己的购物app收货地址都会写明,直接放门口,怎么会打电话。做了好一会心理建设,他接通了电话,颤颤巍巍的说了一声:“喂?”
“喂,林先生吗,你们小区保安不让进啊,您下来拿一下把。”
不让进?怎么回事…没办法了,林蔚蓝对手机简单的说了一个“好”,便起身下楼。这是他搬来幸福路29号,少有的一次自己走出201。
还好不是下班高峰期,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林蔚蓝匆匆走出院子大门,看到一辆拖着黄色大保温箱的电动车,上前去,车主问:“林先生?”
林蔚蓝点点头,车主递上林蔚蓝的外卖,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便上车扬长而去。
林蔚蓝拿到外卖又匆匆回家去,当他正要进院门的时候,刚才不知道上哪去的保安,此时正杵在大院门口,见林蔚蓝要进来,喝声叫住他:“喂!那边那个小姑娘,找谁?”
林蔚蓝才不想管保安怎么称呼他,他现在一心想赶紧回家,头也没台继续往201的方向走,保安见他低着头没反应,快步上前,手伸向他的肩膀,林蔚蓝顺势闪开说:“201”
保安见林蔚蓝仍不抬头,觉得非常可疑,拦住他的去路,问:“201?201户主姓什么啊?!”
“李。”林蔚蓝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
“你大点声啊,鬼鬼祟祟的,是不是想偷东西?!”保安气势越来越强硬,生怕自己刚才走开误了什么事。
林蔚蓝就一直低着头站在那里,像犯了什么错误,虽然他什么也没做,也没再说什么了,好像他已经把今日份和陌生人说话的份额用完了。
“张哥怎么了?”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林蔚蓝听出了是李一的声音,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抬眼看向声音的方向,眼里全是那个救星。李一啊,你终于回来了。
保安也看向了声音的方向:“哟,小李啊,这小姑娘你认识吗?”和李一打了个招呼,保安指了指林蔚蓝问。
李一走上前拉过林蔚蓝,对保安说:“我室友,合租的,还有张哥,人家是小伙子。”
保安上下打量了一下林蔚蓝说:“小伙子?长这么清秀,这头发也不理理怎么从来没见过他?”
李一给保安递上一根烟回答:“嗐,他都不出门儿,也不和人说话,平时都用手机叫外卖,今儿在这看到他,我都吓了一跳。”
“小伙子这么腼腆可找不到女朋友哦。”保安点燃李一给的烟,打趣到。
李一拉着林蔚蓝,边往201走,边对保安说:“没事儿,我们医院小护士多,到时候我给介绍。”
林蔚蓝看了一眼李一,问:“你抽烟?”
“没有啊。”李一回答:“但是包里得放一包,社交的时候能帮大忙。”
“真厉害。”林蔚蓝明明感觉到刚才李一和那个保安很疏离,他却能表现得好像很亲近。这可是林蔚蓝这辈子都学不会的。
“哎?小姑娘,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外卖买菜吗?”李一也是第一次看到林蔚蓝出门取外卖,特别好奇。为了打趣,还加重了小姑娘三个字。
林蔚蓝有些委屈,低头说:“不知道外卖为什么不送上楼。”非常自然地划过了那三个字。
“嗷,那可能是张哥,他上星期才来的,可能是急于表现,过分负责吧。”
“他可负责了。我差点死在楼下。”虽说保安大哥这样负责任一点错都没有,但林蔚蓝对这种生人社交真的无法适应,进了家门,心情都还没完全平复:“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说着从外卖袋里拿出鲫鱼,准备着。
“医院没啥事我就先回来了。”李一看了看林蔚蓝,问:“你还好吧?”
“没事了。”林蔚蓝轻轻的掏出塑料袋里的豆腐,放在砧板上,动起手中的刀:“你今天下班那么早,晚饭有的等咯,这个鱼啊,得先煎一下才能做汤,不然汤不白。”
“没事。”李一明白林蔚蓝的意思:“你边做我边讲,今天保证精彩。”
夜深了,李一照旧过着北京时间,上床休息了,林蔚蓝坐在电脑前,长叹一口气,双手食指摸着键盘上F键和J键上的定位点,自言自语道:“这些家长,都不怕的吗。”说完,双手在键盘上敲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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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脱/解脱
蔚蓝
张晓是一个大人眼中的好孩子,学习成绩优异,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待人谦逊礼貌,这样一个所有大人眼里的好孩子,自然在同龄人眼里,是个眼中钉。
张晓的优秀,是他的母亲一手调教的,在他母亲的眼里,优秀是正常的,应该的,犯错、忤逆,必然会遭到打骂,朋友对于他来说,是影响他进步的绊脚石,容易“带坏”他,在母亲的管教下,他从来都是两点一线,除了学习,好像没有什么其他乐趣。这样的生活,从张晓有记忆开始,就一成不变,这也是他在同龄人中被排挤的另一个原因,谁会想要和一个机器做朋友。
张晓每天都很早去学校,他总说是妈妈让他早点去,早上的记忆比较好,但其实,他是必须赶在第一个到班里,他什么都必须争第一,但这个第一,非常的讽刺,因为如果他不第一个到班里,等待他的,可能会是同学布置的陷阱。
不巧今天,在路上和一个叔叔多说了几句,他不是第一个到学校的。
虽然不是第一个,但教室里也就两个同学,两个平时与他相安无事的同学,他稍稍放心了,走到自己的位置把书包放进抽屉,这一个动作刚完成,其中一位同学对他的欲言又止被另一位同学打断,张晓见他俩的状态,大概猜到了什么,虽然学校里大多数同学和他都相安无事,但没人会喜欢他,也没人想帮他,在学校,帮他只会惹事。他抽出刚放进抽屉的书包,瞬间闻到了浓郁的痰的味道,是榴莲。张晓把书包拿出来一看,抽屉里,书包上,沾满了嚼过的榴莲糖。‘原来,第一个来学校,也躲不了。’张晓心想着,‘怪不得昨天下午,他们突然集体吃榴莲糖……难道以后还要拖到最后一个走。’
这天,他真的拖到了最后一个回家,刚到家,看到的就是母亲的冷脸,随着他的靠近,面无表情的脸上开始皱起眉头:“什么味儿?”
“榴…榴莲…”
“你怎么吃那玩意!一身味道像什么话!”母亲一直想把张晓培养成一个她想象中上流社会的样子,品学兼优,温文尔雅,谦逊礼貌。平时决不允许他身上出现自己想象中的市井气息,这股浓郁的榴莲味,是她完全不能容忍的。她现在的表情,像是要把张晓撕碎一般。
“我没吃…”看到母亲的表情,张晓害怕极了,全身的皮肤都已经做好了被毒打的准备。
听到张晓这么说,母亲更生气了:“你没吃怎么身上一股味儿,和掉进粪坑里了一样!”张晓的每一次反驳,无论缘由,她都会觉得是对她的忤逆。
“是同学…在我抽屉里…”
“这种事你都编得出来,别人为什么把这些臭东西放你抽屉里,别人吃饱撑的吗!”说着,一巴掌,把张晓拍倒在地。张晓捂着被母亲抽了一巴掌的脸,一言不发。母亲看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张晓,叉着腰指着他的眉心说:“你别告诉我你在学校被欺负,我用了所有的精力培养你,你在外面给我惹人讨厌?怎么别人他们不欺负,就欺负你?你自己不该反省吗!”
张晓不敢抬头,更不敢看母亲,眼泪却仍憋在眼睛里没有掉出来,因为在自己更小的时候,因为做了噩梦,哭醒了,那一次,母亲发疯似的打他,边打边说:“再哭,哭不停就一直打!”从那一次起,他就知道,只要自己掉眼泪,母亲就会打得更狠,所以后来,他变得不会哭了。
母亲见他一言不发,更加生气了,每次张晓一言不发,她都觉得是在敷衍。一字一句戳着张晓的太阳穴继续骂:“要不是今晚还有课,我非打死你不可!”语罢,她遍起了身,往餐厅走去,边走边说:“自己起来,洗个澡,我不想再闻到那股味道,包扔了吧,臭死了,赶紧弄好吃饭晚上不要耽误晚上的课!”
虽然一块一块的榴莲糖粘在包上,非常难清理,但说扔就扔,也是张晓家的生活常态,这也是张晓母亲想象中的品质生活,好在,他们家里,有钱。
张晓的父亲甚少出现在这个家里。张晓只知道,那个男人是自己的父亲,并不确定那个男人是不是母亲的丈夫,虽然家里有父母的结婚照,母亲还经常会拿出他们的结婚证自我欣赏,但他俩的生活,仿佛不在一个世界。母亲带着自己住在老旧的小区,两室一厅也是爷爷奶奶留下的老房子,父亲给的生活费并不少,但除了日常开销,全部被母亲用来培养自己了。而父亲的生活,就是母亲尽心竭力培养自己,想把自己推向的生活,父亲的样子,就是母亲想象中自己的样子。
听父亲说,这房子是他小时候住的,也是在这间房子里爷爷奶奶也非常严厉苛刻的教育父亲,才有现在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现在爷爷奶奶都搬去乡下颐养天年,这房子遍留给了父亲和母亲,这是张晓和妈妈的家,可好像并不是父亲的家。父亲在外面,另外有一套复式,经常和他的好朋友混在一起,母亲原本是他们公司的小职员,对父亲,是崇拜,敬仰,迷信。机缘巧合他们在一起了,但父亲从来不把她介绍给自己的朋友和合作伙伴们,母亲觉得,是父亲嫌她不够资格融入他的圈子。她努力的学习着她看到的和自己想象中的上流社会的样子,父亲给的家用非常多,她把钱都用在让自己学习怎么做个高贵的女人和培养张晓当一个上流的男人上,衣食住行,都在拼命的学习,只是她没发现,她的努力,把她变成了另一种样子。
其实张晓也并不完全没有朋友,冯萧是他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冯萧是个混混,他的身世非常的老套,无父无母,和奶奶一起生活,奶奶每天摆摊卖炸糕,他很孝顺。他们是有一次张晓在奶奶的摊上买炸糕认识的,那是张晓第一次在小摊上买东西吃,就是他拖到全班最后一个离开的那次,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他在炸糕摊前,点了份炸糕,付了钱遍自觉的离了一段距离,从小母亲就跟他说,一个有涵养的人,是不能让周围的人闻到自己身上有刺激的味道,包括香水,这么重的榴莲味,张晓很害怕影响到其他来买炸糕的人,和卖炸糕的奶奶。
远远的看着雪白的糯米进入油锅中,瞬间糯米的周身开始滋滋的冒泡,泡泡擦过的地方,糯米开始慢慢变黄......
“你买东西了吗?”一个男孩从张晓后面走来,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
张晓吓了一跳,看着眼前比自己略高一些的男孩,怯怯的说:“买了份炸糕。”
“站那么远干嘛,一会我奶奶忘记了,全卖完了,你给钱了也没你的份。”男孩把张晓拉到摊位前:“奶奶,这人站那很久了,他给过钱的。”
奶奶利索地从油锅上的架子里夹了两块炸糕包好,递给了男孩:“拿去拿去。”语气中感觉到有一些嫌弃,随后又自顾自的抱怨:“一天天不知道好好学习,学校都不要你了,就知道到处惹事。”如果还在上学,男孩应该在上高中了。
“谢谢奶奶。”张晓接过男孩手里的炸糕,对摊主说,说完又回头对男孩说:“谢谢。”
“谢什么?你没给钱么?”男孩看着过分礼貌的张晓,非常的稀奇,在他的圈子里,可没有这么懂事的孩子:“你怎么站那么远,要不是油锅太热,人买炸糕都恨不得贴锅上,一出锅就马上抢走。”
“我身上有味道,怕影响你们”张晓咬了一口炸糕说,这口炸糕是他长这么大,第一口路边摊,完全没有母亲说的恶心下贱的味道,牙齿接触到炸糕表面的瞬间,金黄的表皮一下就酥软开来,里面雪白绵密的糯米流入口中,手中的力量与齿间撕扯这块绵软柔韧的糯米团子时,它总能在恰到好处的时候断开,里面的豆沙细腻绵软,滑过舌尖不着痕迹,只留下一丝丝甜,和红豆的香,特别好吃。
男孩看到张晓的表情,自豪地问:“好吃吧?我奶奶的手艺可是一流的,她可不仅仅会做炸糕,我以后有钱了,要给她开个甜点店!”
话音刚落,一颗小石子就砸到了男孩头上,接着是奶奶的声音:“小兔崽子又在那吹牛!等你有钱,留着给我买棺材把!”
男孩揉揉后脑勺对奶奶说:“奶奶!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就算不读书也能有钱,到时候一定给你开个甜点店,请八十个学徒,你只用动嘴皮子,什么事都让他们去做。”边说着,边拉着张晓跑开炸糕摊,只有奶奶在后面摇着头,无奈地笑。跑远了,男孩问张晓:“你说的味道是你身上的榴莲味啊?”
“对。”张晓还沉浸在炸糕的美味中,听男孩突然问这个,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样低下了头。
“这也没啥啊。”男孩见张晓停下了动作,连忙安慰:“很多人都觉得榴莲是香的你不知道吗,我就觉得榴莲可香了。”
“你吃过?”
“没有。”男孩摇摇头,“我哪吃得起,就是看价钱,觉得榴莲可香了。”
“我觉得没有炸糕香。”不知不觉张晓已经把两块炸糕吃完了,这也是他吃东西最快的一次,在家里,母亲都教育他,吃东西要细细地品,家里的所有食材,都是需要品的高级食材,虽然住的地方是老小区,但是生活不能市井,母亲坚信总有一天,他们会和父亲一起去过父亲的那种上流生活。
“那可不,我奶奶的手艺!”只要有人夸他家的炸糕,男孩都会情不自禁的自豪。
张晓回味完炸糕,才想起来,今天本来回家就很晚了,他看了看表说:“不行,太晚了,我得回去了。”说完便往家的方向跑去。
“聊了那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男孩朝着张晓挥挥手喊道。
“我叫张晓。”张晓也对男孩喊道,这大概就是缘分,毕竟张晓的母亲还教育过他,不能随便交不三不四的朋友,不能随便告诉陌生人自己的名字,张晓一直也是这么做的,但今天却不知道怎么的告诉了对方。
“我叫冯萧,下次请你吃炸糕!”冯萧继续朝着张晓挥手喊着。
后来,张晓就有了朋友。每天按时放学,到奶奶的摊位,吃炸糕,和冯萧聊天。奶奶虽然表面非常嫌弃冯萧,心里其实很担心他的未来,现在看到张晓这样的好孩子愿意跟他一起玩,老人家心想孙子至少不会学坏了。
张晓这种好孩子,从来都是招长辈喜欢,奶奶非常喜欢他,每天到奶奶的摊上,不仅有炸糕,奶奶还会给他做很多其他的小吃,都很好吃。
“他们每天这么欺负你,你都不反抗的吗?要是我,早把他们揍趴下了。”冯萧最不理解的就是张晓在家里,在学校,任人欺负的行为,如果是他,早就把那些人打的哭着找妈妈了。这也是他辍学的原因之一。
“我妈妈说,动手打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每次和冯萧说不开心的事,张晓都不会对事情的本身非常在意,比如现在,他满脑子都是,这个煎地瓜片真好吃,淀粉经过高温的油炸,那股香味,两片焦黄的面皮中间夹着的甜蜜地瓜被高温融化,仿佛用蜜糖做的流心一般。
冯萧听张晓这么说,皱了皱眉,冷笑道:“呵,她还不是动手打你呢。”
“不能这么说她,妈妈都是为我好。”
“你有病把!”本来是在帮张晓说话,听张晓这么反驳他,冯萧的火突然冒上来:“她是你妈妈也不能这样打你啊,你还真当她是为你好了!电视剧里说你这种,就是被她骗了,中邪了,斯德哥尔摩了!”
看着怒气冲冲的冯萧,张晓又说:“没...没那么严重啦。”如果是其他人,这么冲的对张晓说话,他可能已经被吓得不敢吭声了,还好是冯萧。毕竟其他的小孩子,被欺负,可以找爸爸妈妈,而他,只能自己憋着。
“什么没那么严重,就是骗你!你妈在骗你,你同学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负你,你是傻子吗?你们学校,谁欺负你,放学把他带过来,我帮你揍他们!”冯萧身上,有一种小混混都有的义气,见不得自己认定的朋友被欺负,更看不得张晓这种傻乎乎被欺负不还手的。“至于你妈......拜托你醒醒吧。”
冯萧的话,张晓并不认可,但却放在了心上,放久了,就反思了起来,母亲这么做,真的是对的吗,为什么自己会被其他同学讨厌。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其实张晓还挺想和同学们一起玩的,在学习上,他其实真的很愿意帮其他人的。毕竟他在学校,除了学习,也没有什么能帮上其他同学的了。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就好像天然的,不喜欢他。每次挨母亲打,是真的疼,一次比一次疼,但不能哭,越哭,母亲打的就越重,她好像觉得,自己叫张晓不哭,他如果还哭,就是不听话,不听话,就要打到听话为止......张晓以为其他的孩子都是这样,在家做错事会挨打,但冯萧告诉他,大多数孩子,并不会经常挨打,即使挨打,也是真的错了,冯萧还对他说,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一个正常的母亲,并不会因为这些零碎的小事打孩子,至少不会因为孩子哭而打孩子。张晓摸了摸手臂上一条细细的疤,这条疤,就是那次挨打留下的,那时候他才几岁,现在都已经上小学了,他还记得,母亲说过,下次,再不听话,就顺着这条疤,砍断他的手,冯萧也说,不会有妈妈会对孩子说这种话。
又是平平无奇的一天,张晓又是最早一个来到班里,自己座位上,又是熟悉的前一天就准备好的“恶作剧”,椅子上,非常均匀的图了一层万能胶,那种,需要晾一阵子,粘上就下不来的胶,均匀的像椅子本身的漆,不注意真看不出来,还好胶水的味道大,加上张晓已经习惯了这些“恶作剧”。如果是以前,他只会自己把椅子默默搬去杂物室,换一把正常的,大概是和冯萧呆久了,想试试以牙还牙的感觉,张晓把那把涂了胶的椅子,和班里另外的椅子交换了。虽然零交流,但张晓也是熟悉班上的同学的,涂胶这种事,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是谁干的,谁涂的胶,和谁交换,这大概就是冯萧说的公平把。
还要感谢那位叫李林耀同学的手艺,手艺好得自己都没看出来,从他对张晓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一节课下来,胶已经粘的牢牢的了。
“张晓,你他妈的!”和椅子牢牢粘在一起的李林耀,提着椅子踉跄到张晓面前,一把掀了张晓的课桌,正要上手打他,谁知椅子太重,把他压了回去。
张晓仍然一言不发,他自从上学以来,从来都没有机会和别人交流,这种突发的情况,张晓真的不知道给出什么样的反应,本来觉得只要是谁涂的胶,就把椅子换给谁,就完事了,以牙还牙嘛,没想到还完之后还有后续,这后续,张晓不会处理啊。同学们都还围了过来,大家都非常不可思议,喜欢搞事的同学,都以为张晓是任人欺负不会还手的人,那些不爱惹事的人,也都以为,张晓是个傻子,怎么弄都不会生气的主,没想到他敢换椅子,现在同学们已经不太关心张晓后面会被怎么报复了,大家更关心的是,粘在椅子上的李林耀怎么下来。李林耀可不像张晓,朋友遍全校,从大家发现他被粘在椅子上那刻起,便有人去帮他告诉老师了,不一会李林耀的朋友就带着老师赶来,问了问缘由,老师就把李林耀连椅子一起带走了。这是常态,张晓这种品学兼优的同学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其他品学兼优的同学中,也不乏闹腾的,而这些人,每次惹事,老师都会尽量遮掩,毕竟这些人,是升学率的保障,何况张晓平时根本不惹事,老师更不会对他怎么样了。而李林耀,整个上午都没回来上课,听说老师把他带回宿舍,让他先换了裤子回家了,还害得他补买了一条校裤,如果换成是成绩平平的同学,大概是要赔给李林耀吧。
毕竟胶是李林耀自己涂的,大概他也被老师警告了,下午的他,在自己的位置上老老实实地坐着,直到放学。李林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张晓一看遍猜到,李林耀是在等他,再看了看走廊,好些个经常和李林耀一起玩的同学,已经等在教室外了,前后左右三个门,都有人,本来只是想试试以牙还牙,没想到事情越高越大,这已经远远超出张晓的处理能力了。
“张晓!放学还不回家!”这时教室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熟悉,但却让张晓不寒而栗。
“妈妈?”母亲很少来学校接自己放学。这让张晓有些意外。
母亲对他招了招手:“走!”张晓也想不了那么多了,背起书包就跟母亲一起下了楼,留下李林耀和他那群痞里痞气的朋友。张晓的母亲,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掐着,咬着牙说:“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因为今天的事情,老师打电话通知了张晓的母亲,因为张晓的品学兼优,也只是提了一下,害怕李林耀这样的校霸报复,建议母亲今天放学来接他。‘真是个好心的老师’,张晓心想。
张晓一路上心惊胆战的和母亲回到了家,虽然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但还是没想到进门就是一巴掌,头撞到了门框上,这比以往都疼,他伸手一摸,撞到的地方已经起了一个包,轻轻一摸都疼,那撞击的声音,也可大,但母亲全然不管,连门都顾不上关指着张晓的鼻子骂道:“我用了我的全部精力培养你,教导你,爱你,你就给我干出这样的破事?!”
爱?张晓在和母亲相处的这短短的十来年中,已经习惯了母亲每天对他发疯的样子,更习惯了她动手的样子,但这是第一次听到母亲说这个字,大概是被冯萧同化了,他竟然觉得母亲说这个字的样子,很可笑。张晓默默地把门关上,至少关上门,邻居听到的声音,能小一点。他就这样怔怔地看着母亲,后面她说了什么,张晓都没有听清,自从听到了母亲说出那个字,他的耳朵里,母亲的声音就像夏夜熄灯后耳边的蚊子,没有内容,只让人心烦。慌神间,张晓突然感觉到手臂上重重的疼痛,像是被刀割了一样,他这才回过神来,只见母亲手里拿着一根断开的铁制衣架,挥舞着,继续骂着,刚才那阵疼痛,就是这个铁制衣架的断口处,抽在了自己的身上,那一下,正好在之前那道疤的边上,母亲瞪着眼睛,继续抽打着他,说着:“我告诉过你,你要是再不听我的话,就顺着那道疤,砍断你的手!你怎么就是不听话,你以为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吗!”
张晓虽然被打习惯了,可这断开的铁衣架,每抽一下,在身上就像被刀割一样,在他手臂上,腿上,划出深深浅浅,长长短短的划痕,最妙的是,伤口只是在渗血,并没有大量流血,这样,明天穿一条长袖,他还能继续去上学。
好一阵毒打,母亲渐渐平复了情绪,终于冷静下来,看着强忍着眼泪的张晓,慢慢爬过去,抱住了他,可能她以为,这样的举动,能让张晓感受到她的心疼。但,张晓浑身是伤,这一抱,并没有感受到母亲的心疼,他只感受到了疼。母亲还是紧紧抱着他说:“妈妈是不是打你打得很疼,你以后要听妈妈的话好不好,不要再让妈妈失望了。”说着,踉跄起身,从抽屉里翻出药箱,给张晓手上、肩上,自己刚刚打的伤口上上药,边上着,边哽咽:“你要记住,打在儿身,疼在娘心啊。”
张晓就这么听着,要是以前,他可能也就信了。
经过换椅子的事情,同学倒是对张晓攻击性没那么强了,只是李林耀,完完全全把“伺机报复”写在了脸上,他越这样,张晓自然就越小心他。他就越没有机会不惊动老师的报复。
张晓的长袖校服下,像火烧一样的疼,头发盖住的肿包,也在隐隐作痛,冯萧怎么说也是半个在社会上混过的人了,一眼就看出来张晓不对劲:“你残了啊?”冯萧有些打趣地问张晓,说着伸手拉过他的手臂,这一拽,是有些拽疼了张晓,不过他只是闭了一下眼,没有做出过多的反应,就是手上的伤,还是被冯萧看到了,他拉起张晓的袖子皱着眉说:“你同学弄的?”
“不是......是......”张晓欲言又止,他怕说是母亲打的,会让母亲的形象更差。
但冯萧看出了张晓的想法,不是同学,那肯定是家暴:“你妈变态吧?”
“别这样说她。”虽然自从母亲对他说了那个可笑的字之后,他是对母亲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但习惯性的,还是在维护她。
“你过来。”冯萧把张晓带到了奶奶摆摊附近的一个,比29号还旧的平房,翻出了一些瓶瓶罐罐,打开就往张晓手上抹:“放心,虽然看起来乱糟糟的,但是这些都没有过期,都是我之前打架的时候奶奶给买的,挺贵的,后来我就决定再也不打架了。”在家里,张晓被母亲揍完,母亲也会给自己上药,她是个极度分裂的人,上药的时候,会流露出一丝丝短暂的慈母的表情,和冯萧现在的表情不一样,他,皱着眉,脸上每一寸表情肌都在骂张晓是傻子。“你这是又怎么了被她打成这样。”
冯萧遍涂着药,张晓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了他听,言语清晰,描述准确,一点也没有小学是在讲故事的样子,这也“归功”于张晓的母亲吧,如果话都说不清,可是又要挨打的。
听完故事,冯萧的义气又被激起,一拍桌子大喝:“那个李林耀什么东西,你明天放学带他到校门口,我让他看看什么才叫校霸!”
“你不是说你再也不打架了吗?”经过之前的椅子时间,张晓也是有点怕惹事了。
“不打架。”冯萧对张晓邪邪的一笑:“他有一百种方法整你,老子有一千种方法整死他。”
张晓看着在脑补怎么整李林耀的冯萧,如果是以前,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交这样的朋友,这还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也不知道冯萧有没有把自己当朋友,还是讲义气只是冯萧的一种习惯。“我得回去了,不然......”
‘不然又要挨打了是吗?’冯萧心想着,没问出口,反正答案都是肯定的,他只是摆摆手,就当和张晓说明天见了。
在29号门口,张晓遇到了一个人,有一些熟悉但是不怎么认识的邻居,张晓和29号所有的邻居都不认识,而29号所有的人,都知道张晓。“叔叔,怎么又是你啊?”
“今天下班早啊,昨天你又怎么惹你妈生气了,那哐的一声......”李祎说着伸手拍拍张晓的头。
“嘶~”张晓顺势躲闪,因为李祎正好摸到了他撞到门框的地方。
“怎么了?”李祎是没想到,当妈的打孩子,打也就打了,还会伤到头。“头受伤了?给我看看,脑袋伤了可不是小事。”
“我没事,谢谢叔叔。”张晓继续躲闪着,毕竟到家门口了,如果让母亲看到他和陌生人说话,又......
“你是怕你妈看见吗?那先去我家,我给你看看,我可是专业的。”李祎说着,带着张晓去了自己家里。让张晓坐下,遍上手拨开他的头发。“你妈,是变态吧?”和冯萧一样的反应,张晓只知道他的头撞肿了,也不知道肿成什么情况。李祎看到的肿包,乌紫乌紫的,青黑的血管在肿包上异常明显,隐隐还能看到肿包在跳动,他立马拿来了药箱和冰袋。
经过一番专业的处理,李祎正要给张晓包扎,被他拒绝了:“叔叔不用了,要是被我妈看到......”
“哦,也是,你妈那么变态。”李祎拿着纱布的手停了下来。
“您别这么说她。”张晓又惯性地维护着母亲。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李祎还是问了一句:“要不要我帮你报警?”
“没...没那么严重吧......”听到报警,张晓有些吓到,他一直都觉得这些都只是他的家事,没想过这种事情还需要报警。
“就知道你不会答应。”李祎放下手中的纱布,认真的看着张晓:“但我还是要郑重的告诉你,这件事,很有必要报警。”
“报警有啥用啊!”第二天,张晓依旧来到奶奶的摊位买小吃,顺便把昨天发生的事和冯萧聊了,冯萧听完略带嘲讽的说着:“你看新闻吗,那些小孩被打,报了警,警察还不是就教育一下父母,就放回去,让他们继续挨打?”边说,边从张晓手里的纸袋中,捻出翻砂芋头吃着:“何况你妈那么变态,你报警,警察也不会抓走她,到时候,直接把你打死都有可能!”嘴里嚼着干巴巴甜丝丝的翻砂芋头,冯萧就这冰红茶继续说道:“听我的,你就应该反抗,你看你在学校反抗了,是不是换得了好几天他们不敢惹你,这些人就是欺软怕硬,你就是个软柿子别人不捏你捏谁?”
就是啊,这几天同学也没有招惹他了,人,真就欺软怕硬吗?原来逆来顺受不惹事,反而容易被欺负......而且,目前为止,认识的“陌生人”也不全是坏人,比如住二楼的那个李叔叔。以前还没注意,自从认识之后,就经常碰到他。
“小张回来啦?”李祎说着伸手摸了摸张晓的头,“今天头还疼吗,我再帮你看看?”
张晓也没以前那么抗拒和周围的人交流了,有时候,以为自己内向孤僻,可能只是自己的意识问题,至少张晓是渴望和外界交流的。他点点头,跟李祎回了家。
张晓头上的肿包,已经没有昨天那么肿了,虽然还是乌紫乌紫的,一边熟练地处理着张晓头上的伤,李祎一边跟他寒暄着:“你真不打算认真考虑这件事情吗,你才多大,以后要一直这样吗?”
“解决什么?”李祎的手法很轻,但头上的伤时不时还是有些疼,有时候差点发出‘嘶’的声音。
“你在学校也没有什么朋友吧?”
“你怎么知道......”张晓有些吃惊,自己没和李祎聊过多少学校的事情,也是张晓这个年纪,身边的人,基本上还没有到拥有洞察人心这种能力的年纪。
“你脸上和行为就写着你不招人待见!”随着语气加重,李祎的手劲也不受控制的有些重了起来,听到张晓‘嘶’的一声,李祎赶紧松开:“没事把?弄疼你了?”
“没事。”张晓摇摇头,这点疼,比挨打轻多了。
“也是,你都习惯疼痛了吧。”李祎虽然说了句嘲讽的话,但语气并没有嘲笑,反而有些心疼。“你这样真不是办法,真的不用我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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