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木板堆积成山,蛛网遍布。
在这死气沉沉的一方角落,江浸月从夹缝中发现一只奄奄一息的活物。
江浸月一边感动着自己终于找对了地方,一边在夹缝中瞧那只小猫被困在了哪里。
这是只白猫,蜷缩成一团,浑身发抖,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它看到江浸月时,很轻地叫了一声。
江浸月微睁双目,从这只白猫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如果它的毛再长些,再干净一些,再长胖一些,江浸月还以为这是皎皎。
它的一只眼睛是金色的,另一只眼睛受伤了没有睁开,江浸月希望那只眼睛是天空般的蓝色。
木板层层叠叠九曲回环,不知道它怎么钻进去的。
小猫伤势不轻,刻不容缓。
江浸月看准一个能通过手臂的缝隙,准备直接把它拽出来。
江浸月抿着嘴,撩起袖子伸进缝隙。
“嘶——”
夜晚视物不清,不曾想让木板倒刺划破了右臂。
江浸月拧着眉,手继续向下探。
指尖触碰到毛茸茸一片,江浸月勾了勾嘴角,正欲一鼓作气抓它出来。
谁料小猫突然受惊,猛地向上一蹿,撞向江浸月的手臂。
江浸月本就以一个扭曲的姿态捉猫,这一撞可好,半蹲着的她重心不稳,直接一个踉跄。
这还不算完,再严丝合缝的木板堆也有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豁口。
江浸月运气极佳,一臂锤醒沉多年的废品堆。
江浸月反应迅速,左手支撑起木板,免得右臂被压住。
奈何事发突然,废品堆休眠已久,来势汹汹,她根本无力招架。
“轰隆隆——”
眼见着木板堆即将倒塌——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托起摇摇欲坠的凶兽。
江浸月目光一瞥,瞅准白猫的位置,眼疾手快地抓住它的后颈皮,把它从夹缝捞出,敏捷地后退半步。
那双手同时撤离,比她更加迅速地后退两步。
两条腿又没倒腾过来,江浸月在即将摔倒时左腿蹬地发力,护着手中的小猫,在即将摔个屁股墩之前又顽强地向后挪了半步。
“砰——”
危如累卵的木板顷刻倒塌,扬起灰尘一片,扑面而来。
江浸月抬起手臂,捂住口鼻。
待灰尘散去,把惊呆的小猫换到左手,她抬头对上一道目光。
江浸月挂上惯常的笑容,歪头道谢,“多谢啦花辞,这小猫受伤有些严重,我先带它回去处理一下。”
“不客气,”花辞含笑道,朝江浸月伸出手掌,“我们顺路,一起走吧。”
花辞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江浸月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发现他的手有些发抖。
江浸月手撑着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花辞,手不好用就不要逞强了。”
花辞自然地收回手,背到身后,点点头,“再说吧。”
昨夜刚下过一场秋雨,月光跳跃在积水坑,踏出碎光。
他们并肩走在漆黑的巷子,一路无言。
自从把小猫们放到南沿山,隐渔歌基本处于废弃状态。
不过江浸月依旧随身携带着开门的钥匙。
江浸月把白猫抱进唯一的房间,花辞替她点了灯。
江浸月看了花辞一眼,垂眸动作娴熟地给小猫处理伤口。
这猫毛虽长,但几乎没有肉,瘦骨嶙峋的,和她记忆中的猫相差甚远。
江浸月无声地叹了口气。
花辞从一进门就不知道在摸索什么,江浸月没管他。
他们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模式就很好。
可有人总想着逾越边界。
花辞摸索完,站在一旁看江浸月忙活,突然道:“和颜,你有没有觉得这只猫似曾相识?”
又来了。
又是这种意味深长的试探。
江浸月心中叹气。
她不知道是自己的行为无意间露出了破绽,还是花辞某天夜里起夜摔了一跟头突然开窍,总之相安无事一年之后,花辞这段时间忽然开始有意无意地开始试探自己。
“有吗?”江浸月佯装不解,“这是我们第一次救这种猫吧。以前还没见过这种呢,虽然脏了些,但能看出来养好了会很漂亮。”
江浸月拿出药膏,抠出一小坨给小猫眼睛上药。
花辞目光如炬地盯着江浸月手上的动作,双手握拳,指甲深陷在肉里,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江浸月把小猫放进空笼子,拎在手里,“好了,走吧。”
花辞原地不动。
他眼眶微红,极力抑制起伏的呼吸。
江浸月眯了眯眼,“那我先走了,你记得锁门。”
江浸月转身就要走,却被花辞按住了猫笼。
江浸月向他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花辞偏开目光,敲了敲刚翻出来的盒子,道:“胳膊。”
花辞打开箱子,里边是处理伤口的药物,人用的。
他声音喑哑,“你胳膊受伤了,我帮你处理一下。”
江浸月心里不是滋味,“谢谢,我自己来吧。”
花辞没有推脱,给江浸月配好药后立在一旁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浸月艰难地上完药,和花辞一路无言地走回住所。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江浸月和他道别。
花辞点点头。
顿了顿,花辞道:“你明日有空吗?新种的粮食下来了,我想让你尝尝。”
“有空,我明日不去刘大娘那里了。”江浸月关上门。
房门悠悠关闭,像一道天堑,隔在两人之间。
花辞突然叫住江浸月,“和颜。”
江浸月假装没有听到,房门紧闭,落了锁。
花辞抿着嘴,抬头望着永恒皎洁的月亮。
那夜,他在梦里回到了岐岚山的夏天。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季望”。
梦境变化得极快,先是惊鸿一瞥,快速跳到花辞接过季望递过来的皎皎。
再然后就是季望交代他原地等侯,而他不顾一切地朝反方向逃跑。
越过埋入溪流的窒息感,季望捧着碗站在他面前,给一动不动的他介绍药水的神奇。
见花辞不动如钟,季望直接蘸药朝他脸上摸去。
花辞躲开了。
不过他躲开的原因,并不是不喜欢有人触碰他。
那是他和季望产生的第一个误会,他并没有解释。
季望涂药的方式很奇怪,她明明用右手食指蘸药,却用中指直接怼上他的脸。
花辞本意是提醒她做了个无用功。
但他那会儿脑子不清醒,加之季望话很密,他没来得及插上话。
上一次没来得及开口,再回到这个场景,花辞觉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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