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像在春雨里洗过,风中飘着柳絮杨花,这是扬州宝应县风景最美的时候。
满城春色中,偏偏穿来一只送葬的队伍,惊得人纷纷避开,站在街道两旁观望。
“这架势不赖,是有头脸的人家!”
“那戴孝的小娘子,像是丧主,长得真俏!”
“那扎的纸马纸轿才是真好。”
……
俏寡妇顾观月木着脸跟在棺材后面,心里直叹:好是好,如果死的不是自己丈夫,那就更好了!
一朝穿越,身边睡着个十六七岁美少年,顾观月正觉得老天爷待自己简直像亲闺女。
谁知等她颤巍巍一摸,是个死的!
就知道没那么好命。
可怜顾观月,眼前一黑吓晕了过去,再醒来脑子里就有了一段新的记忆。
她穿的这个也叫顾观月,是私塾先生顾准的独女,家常被唤作元娘。
元娘十岁时,顾准一病不起,妻子柔弱、女儿幼小,他百般放心不下,千挑万选给女儿订亲了同村有名的神童李四郎,他才放心闭了眼。
亲家仁义,不仅帮着发送了顾准,前年搬去县里住,还带上了顾家母女,孤女寡妇才得以安身立命。
元娘去年及笄,他家就给两个小的完了婚,安安心心过了三个月。
啪!不幸李四郎死了。元娘也吓得闭过气去,才叫顾观月借了这个壳子。
顾观月有了这段记忆,手脚并用爬下床--那可是个不认识的死人!谁看谁发麻!
她揣摩着元娘平日的行事,揉红眼睛去上房报丧,这几日步步小心,就怕被人发现她换了芯儿。
她在那头是过劳死,可回不去了!
好在这两天李家人都忙着发丧,她只用跟着哭就行,不大容易露馅儿。
随着送丧的队伍出了城,逶迤到了他们老家牌坊村。吹鼓声、哭声、围观村民的说话声响成一片。
在这嘈杂中,偏叫顾观月听到两人说话。一个男的说:“顾家可出了俩寡妇了,也不知李家放不放她们回来。”
另一个男人道:“怎么?还惦记她娘俩呢?她母女在李家过得好好的,未必回村哩。”
那说话的人肆无忌惮,似乎就在身后不远。
顾观月心里一沉,什么人这么阴损,当着人家尸骨未寒的丈夫,说得口无遮拦。
她倏地回头看,扫了一圈却没发现是哪两个,只得按耐性子继续哭丧。
终于落棺安坟,怀揣心事回了李家。
一旦安静下来,顾观月就忍不住想到往后。往后,她就在这家里守寡了?
那也太惨了些。要那么安分守己,她穿越的意义何在?
那就离了这里。
可往后去哪里呢?若回村里顾宅,今日惦记她一门寡妇的村中无赖,可是好应付的?
生存不易,观月叹气。她边想边往后院走去。
因有白事,少了喧哗,院子里安静得吓人。
她转过东夹道,正往罩房走,忽听到耳房内传出声音,将她吓了一跳。
过了一瞬听出是她大姑姐李大娘、李二娘的声音,正在说她。
李二娘正问:“四娘将来怎么办,爹娘可有说法?”顾观月随李四郎的排行,在李家称为四娘。
李大娘的声音透着疲惫:“听娘的意思,是想让她守着。依我说,这么个小娘子,让她守寡不大厚道。”
李二娘哼了一声,说到:“大姐,我实跟你说了吧,最好是将她弄走。不然,咱家多少家私都被她顾家母女花用了。”
听起来,两人倒都不想留着顾观月,内中意思却不大一样。
李大娘是个厚道人,她嫁了高家庄有名的地主家做长媳,生了两儿一女,因自己过得不错,就爱替人着想,因此并不希望顾观月守寡。
李二娘则是想要赶走顾观月,她好从娘家多抠些钱。
这倒容易理解。
她夹在长姐和她两个兄弟之间出生,不那么受重视,本就敏感多疑。及她嫁人,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她男人叹自己要绝后,工也不做了,还染上一个赌钱的毛病,家里就过得艰难起来,是以爱财。
李大娘听出妹妹那点心思,答李二娘:“没有的事,她娘花不着咱家的钱。”
李二娘却压低了声音:“她要不图我们家财,那就是图三郎。这几天三郎对她擦前擦后的,别叫她再兜搭上……”
听到这里,顾观月心中悚然一惊。
李三郎是她的大伯哥,去年刚死了一个媳妇。
年轻丧夫,鳏夫大伯哥觊觎……这元娘的遭遇想想就刺激!
她站在暗影中打个寒颤,听着里面声音渐息,放轻脚步走回罩房来。
这里住的是元娘的母亲张娘子。
按说张娘子不该住在李家,只是村中多无赖,孤女寡母单独生活易惹祸,李家进城时就带上了她们。
张娘子虽依附李家,她家也有田地,赁给村民日常收租,并不沾李家分毫,只图个照应。
见顾观月进来,张娘子收起泪湿的帕子,问她:“你公公婆婆歇下了?”
顾观月见她这娘,五次见面哭三次,虽说是非常时期,也看得出来是个过于柔顺的人。
她在榻上坐下,回道:“刚看着歇下了。”
张娘子停了一瞬,犹犹豫豫问她:“是娘没护好你,四郎本就病了,不该让你急匆匆嫁了……你今后可怎么办?”
李四郎年前病了,元娘当时嫁人,颇有些冲喜的意思。
顾观月斟酌答道:“走一步看一步,先守完孝再说。”
她不想守寡,可这话不能随便说。
时人以守节为美,她若主动说走,就坏了名声,往后过起日子来,容易受人指点。
不想张娘子虽是个三从四德的贤良人,对着女儿却不愿瞎守规矩,反劝她:“你青春年少,又没有子嗣傍身,得早作打算。”
顾观月听她这么说,心里有了几分着落。她娘开明是好事儿,日后若真闹着走,母女两个的心至少一样。
她便答到:“咱们安分着,先看看我公婆的意思。”
正房内,她婆婆曹老安人与她公爹李修老太公,也正说到此事。
曹老安人先道:“四郎没了,往后谁给他上供呢?依我说,让四娘守着,待两年过继个侄儿,既给她养老,百年之后我四郎也有人陪着睡一张棺,可好?”
这真是一片慈母心肠!
这时重白事,连没婚配的人死了还要配个冥婚。
像李四郎这样的,如果放走了顾观月,他就要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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