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门发出猛烈的撞击声,却顽强地顶住了门外的冲撞力量,那道犬吠变得愈发高昂焦急,伴随着砰砰的撞击声传入希灼耳中。
模糊的意识挣扎着,忽然被那声犬吠唤醒,一股奇异的欲望从心底不断生长出来,生根发芽……直到冲破那层坚固的桎梏。
水流涌动间,她仿佛再次看到了那双担忧的眸子,那个人的眼底没有痛苦,只静静地望着她,唇角稀疏的笑意混合着滴落的血,不断地对着她的方向努力说着什么。
活下去。
那道临死前的命令仿佛就在耳畔。
希灼想要活下去,至少,她绝对不会像个逃兵一般无能为力地逃避现实,愤怒在她胸腔里燃烧,对那些撕碎他身体的感染体,对冷血的联邦高层与家族,甚至是对凯瑟琳的那句理性劝告……
她曾向往过九百多年前,在那颗小行星撞击蓝星之前,古籍里所描述这个世界的平凡与安宁。
她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欲望,迫切地想要去摧毁,亦或是去改变什么。
一只修长纤白的手用力扒住了浴缸边沿,紧接着一道身影浮出了水面,濡湿的黑发紧贴着她苍白的脸颊,胸腔中发出剧烈的咳嗽喘息声。
新鲜的空气灌入气管,仿佛为这具身体注入了新的生命。
门外的撞击和哀叫声还在持续,大有只要她不开门就一直这样下去的趋势。
希灼起身踏出浴缸,赤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打开了浴室的门。
金色的残影倏地从门外蹿了进来,小狗疯狂摇着尾巴,围在她身边焦急地打转。
它仰着脑袋,用湿漉漉的眼眸望着她,不停地试图去舔她垂落的手指。
“我没事,”希灼蹲下身,任由它舔舐指尖的水珠,“你在担心我?”
那眼神里透出的担忧如此浓烈,恍然间,她似乎透过那双眼睛看到了一个真正的人,正用一双翡翠般湿润的眼眸凝望着她。
希灼摇了摇头,将这种错觉驱散。
它是兰斯的精神体,却一直待在她身边,希灼不知道失去精神体的兰斯会怎么样,但向导没有哨兵那样强悍的身体,如果遇到危险,便只能依靠精神力与精神体来保护自己。
如今兰斯没有了精神体的保护,仅凭A级向导的能力,很难在塔的范围之外的地方存活。
她之前没有时间去细想,现在看着小狗周身明显黯淡下去的精神力光晕,才猛然意识到精神体不能离开主人太长时间这件事。
“带我去找你的主人。”她轻声道。
必须尽快把兰斯的精神体送回去。
金毛小狗歪着头,认真地看了她几秒,用鼻头亲昵地拱了拱她的手心,乖乖走到了门边等待。
看着它这副模样,她忽然想起来,精神体的外貌与行为,往往是主人的思想性格的外化,那么这个热情又粘人的乖狗狗,它的主人兰斯,私下里也是这样热情又粘人的吗?
希灼的脑海中浮现出金发少年温润的目光,以及在狭窄巷子里那道落荒而逃的身影。
似乎……不太一样。
换上紧身的短背心与干净的皮质棕色夹克,她将长发半束成狼尾,系紧腰间短裤窄而结实的皮带。
镜中的哨兵双目灼亮,漆黑的眼眸幽深如黑曜石,折射出冷硬的微光。
她抱起金毛小狗,用脚尖带上了门。
将小狗放在地面,希灼抬腿跨坐上银黑车身的摩托,戴上金属头盔,她伏低上半身,明灭的光影勾勒出线条流畅的腰线,半束的黑发顺着身体的动作披散垂落。
她拧动摩托的把手,直到发动机发出一声蓄势待发的低吟。
小狗站在车轮前,回头看她。
“带路吧,乖狗狗。”金属头盔下的唇角挑起一抹微笑。
金色的影子徒然蹿了出去,浓稠的夜色里,一道高昂又响亮的犬吠划破寂静,银黑的摩托紧随其后,化作一前一后的两道流光,灵活地穿梭进无边的黑暗。
……
禁闭室里。
冰凉的地面上放着一盘残羹冷炙,兰斯靠坐在椅背上,父亲冰冷的话语仍在耳边回荡——
“兰斯,你太任性了。”
“你和你那顽固的母亲一样,不遵守家族戒律,不服从我的管控,甚至为了一个陌生的哨兵对我百般隐瞒,以后我怎么能放心将整个尤金家族交到你手上?”
“你是家族里最优秀的向导,身上不能有任何瑕疵,不能犯下任何错误。”
父亲将寄予在他身上的期望化作无尽的控制欲,插手他的整个人生,如同一位在背后操纵着提线木偶,面带笑容的木偶师。
他痛恨这种窒息的控制。
四肢因为坐久了有些麻木,禁闭室没有床,只有这张冷硬的石椅,这里是父亲用来规训不听话的孩子的囚笼。
禁闭室的铁门忽然被推开,一位与兰斯拥有相同样貌的金发少年走了进来,目光扫过地上的餐盘,嘴角噙起一丝恶意的笑。
他弯腰将那盘残羹冷炙拾起来,递到了兰斯面前。
“吃啊,我亲爱的弟弟,”少年的声音甜腻到令人作呕,“父亲刚训过的话,你难道忘了吗?”
“家族的规矩,不能浪费食物啊。”他笑容恶劣。
兰斯沉默地看着他,没有任何动作。
兰威盯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倏然收起笑容,眼中翻涌着赤裸的嫉妒,用一种恶心的声线道:“兰斯,都是因为你。你必须吃下去,不然父亲会不高兴的。”
“不如我喂你吧。”他恶狠狠地说着,徒手抓起餐盘里油腻的食物,粗暴地往兰斯紧闭的唇边塞去。
他们面对着一站一坐,如同在照镜子,镜中的少年笑容扭曲,镜外的兰斯却面无表情,甚至连动都不曾动过一下。
米粒洒落得到处都是,弄脏了兰斯精美的衣袍,他紧抿着唇,抗拒着让那些食物塞进自己的口腔里,冷漠地看着兄长脸上的癫狂愈演愈烈。
见始终僵持不过,兰威将指缝的油污狠狠擦在手帕上,盯着他冷笑:“你可要乖乖听父亲的话,谁让你在整个尤金家族天赋最高,他们都只关注着你,所有人的目光全在你一个人身上。”
“而我?”他的声音因嫉妒而扭曲,“竟然只是个毫无能力的普通人!”
“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
他将剩下的食物从兰斯的头顶倒了下去,扔下餐盘,精致的金器发出刺耳的声音,回荡在整间禁闭室中。
沾染油污的手帕被兰威扔在了兰斯的脚边,那张手帕上精心绣着一朵并蒂的花,如今却已经肮脏得看不清了。
兰斯眼睫低垂,依旧沉默着,仿佛眼前之人根本不存在。
但有时候无声的抗拒反而比反抗更能刺激到施暴者。
兰威扬起手,扇向那张与自己一样的脸,那张让他日夜难眠,无数次想要毁掉的面容——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清冷熟悉的嗓音突兀地响起,
兰斯猛然抬头望向门口。
禁闭室敞开的厚重铁门被人曲起指节叩响,少年斜倚着门框,挑眉看着室内,怀中还抱着一只乖巧的金毛小狗。
小狗伸着舌头急促地喘气,身上的毛发热腾腾的,显然是刚刚累着了。
兰威猝不及防被打断,手上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门外的希灼遮挡了大半光线,漆黑的长发披散于腰际,唇角挂着极淡的笑意,却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见室内的两人都一脸震愕地看着自己,她耸了耸肩,自顾自地走了进来,拍了下兰威的肩膀,微笑着说道:“打扰了,可以把他让给我一会吗?”
她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让人莫名感到畏惧,兰威下意识往旁边退让了一步,但又很快反应了过来,冷着脸问道:“你是谁?怎么敢擅闯尤金家族?”
他很快意识到不对劲,以尤金家族对待客人的规矩,像这样一名危险的哨兵是绝不可能被轻易放进来的。
哪怕她怀中正抱着兰斯的精神体,也得恭恭敬敬地向贵族行礼问好,然后再低声下气地请求贵族允许她进入庄园,而不是如此放肆随意地站在那里。
更何况,禁闭室的门外本该守着父亲派来专门看守兰斯的哨兵,现在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兰威的目光惊疑不定地飘向门外,但却无法看清门外的情形。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无法看见精神体,但高等级向导和哨兵的精神体可以实体化,实体化的精神体便可以被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看见。
兰斯是A级向导,整个尤金家族都知道他的精神体是一只尚未成年的金毛小狗。
他此刻也顾不上细想,外面守卫的哨兵为什么没有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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