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刚刚激烈的贺寒舟争夺战终于到了尾声。
梁从俭与谢云逍两位参赛选手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
贺寒舟适时将今科春闱舞弊的事情与梁从俭说了,梁从俭脸都涨红了,他愤然拍案而起:
“怎么会有这么放屁的事?!”
谢云逍哈哈大笑:“外公公,注意措辞上的素质问题。”
梁从俭怒目而视。
“你还好意思跟我提措辞,谢公公?!”
谢云逍:“……”
不带这么诅咒外孙女婿的。
“除了我与吉安李承源之外,有此遭遇的学子应当不在少数,恐怕他们自己都被蒙在鼓里……”
梁从俭皱眉,沉吟片刻后,认真道:
“我朝科举本就条件苛刻,不少寒门学子一身才华与努力,还要掏空大半身家买官员门阀的举荐,如今连这考卷都可以偷天换日了,我梁从俭断不会眼见如此,这件事,无论如何,我都管定了!只是寒舟你不要继续参与其中了……”
说着他白了谢云逍一眼,这臭小子什么事情都要寒舟操心。
佟晖一向狠辣,他并不想贺寒舟趟进这个浑水。
谢云逍一脸的无语。
“不是啊,外爷爷,你瞪我干嘛,有些事让寒舟做他才高兴,放心,我日日陪在他身边,他不会有任何危险。”
梁从俭白眼快翻上天了。
“谁是外爷爷?!”
谢云逍无奈道:“叫你岳公公,你又不高兴,不然你选一个称呼,我来叫你嘛~”
梁从俭咆哮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谢云逍:“……”
……好像是有点乱。
梁从俭又怒斥道:“还有,什么叫你日日陪他不会有危险,你日日陪在他身边,我才更不放心!”
谢云逍被他吼多了已经有些免疫,他掏了掏耳朵:
“这些伤人的话,您放在心里腹诽就好,还是不要说出来了,不大气~”
“……”
梁从俭喘着粗气瞪着他,仿佛他的脸上有一只□□。
贺寒舟又被交战正酣的双方晾在一边,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把事情聊清楚。
他面带无奈,将话题拉回了正题:
“外公,有平南王府,应当不会有大的危险,但就怕到最后,当今圣上也不一定会重视,稳妥起见,最好是出其不意形成声势浩大的学//潮……”
他最近听说了不少消息,重用佟晖的当今陛下,怕也不是会主持公道的性子……
梁从俭严肃起来了。
他当了御史多年,比贺寒舟更了解当今这位陛下的性子。
这位圣德帝,户部等掌钱的衙门牢牢那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其他的琐事,只要不是威胁到皇权,一概草草了事……
他正色道:“寒舟说的是这个理,事情耽误不得,我现在就去写密函,岳林书院、龙场书院的几位先生都得联络上……”
说罢,他起身就要离桌。
谢云逍却忍不住道:“那个外公啊,咱先把饭吃了再去吧。”
梁从俭脚步一顿,眉毛一竖,对谢云逍劈头盖脸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是饭桶吗?!”
谢云逍一阵吃瘪,他挠了挠头,低声吐槽道:
“我那不是是年轻新陈代谢高,饿的快嘛。”
“臭小子嘟囔什么废话!”
谢云逍缩了缩脑袋。
得,半天不到,岳老爷处成仇人了……
贺寒舟有些好笑地拉住梁从俭。
“外公,倒也不至于如此着急,不如还是先吃饭吧。”
梁从俭面对他立即笑成一朵花,“好嘞~”
谢云逍:“……”
我果然是小丑。
圣德十五年六月下旬,长安街上聚集了数千名学子,他们来自五湖四海,口音各异,手中高举的横幅各色各样,但都直指今春的科举舞弊案:
【春闱不公,礼部受贿,残贤害善,罪当严处】
【震惊!!九成人都不知道!今科科举竟然有舞弊!!!】
【超可怕!!今科榜眼、探花居然都是水货!!】
……
梁从俭与谢云逍贺寒舟站在人群的最后。
梁从俭没好气地冲谢云逍道:
“你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简直丢人!”
谢云逍笑道:“从群众来,回群众中去,你瞧我那些横幅旁围观的人民群众明显就比您老那边的多。”
梁从俭呵斥道:“大惊小怪!有辱斯文!”
“哎呦,爷爷啊,有用不就成了,管那么多斯文干嘛?”
梁从俭吹胡子瞪眼:“谁是你爷爷?!”
谢云逍摸了摸鼻子,“这不是说顺嘴了吗,不然您老直说吧,要我叫什么我叫什么。”
“我要你不要出现在老夫面前……”
“好嘞,我这就带寒舟消失在您面前……”说着谢云逍揽住贺寒舟就要跑。
梁从俭怒叱:“回来!”
谢云逍遗憾地住了脚。
贺寒舟刚刚没反应过来被他撸走了,这会他冷着脸,结结实实用胳膊肘拐了谢云逍一下。
“嗷No!”谢云逍腰间麻筋恰巧受到了攻击,“寒舟啊,你怎么酱紫,我的腰!”
梁从俭冷眼旁观:“哼,差劲!年纪轻轻腰就这么不行。”
谢云逍脸色大变。
真男人就听不得“不行”这两个字。
“误会了,大误会了,我这不是给寒舟击中要害了嘛,正常情况下我的腰板那绝对是杠杠的,邦邦硬!”
梁从俭被他露骨的话噎得直翻白眼。
贺寒舟则淡淡斜了谢云逍一眼:“没看出来。”
“……”
谢云逍立即泪流满脸。
梁从俭瞬间换了一副欣慰的表情。
不愧是他外孙,说话做事直击要害。
都察院左都御史马宗正在上朝的路上,正被路上浩浩汤汤的一群学子堵了个正着。
他最近正是焦头烂额之际。
都察院本主管朝中百官的监察和考核工作,自那日一半的老御史自请告老之后,留下的那一半人根本不顶事,新招的人也都是无头苍蝇不懂实事,现在整个督察院乌烟瘴气、乱七八糟。
为的这事左相已经敲打他几回了,他顶不住压力去找了那日离退的几位老御史,但都被人闭门谢客了。
那几位老御史口径出奇的一致,都说是必得恢复梁从俭、谢云逍、刘瑜的职位,他们才肯回去。
但这种话,他怎么敢带到左相跟前。
他烦躁地召来随从,问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随从很快便回来了,“大人,前面数千名学子在闹事,说什么今科舞弊,官官相护,要联名上书闹到御前呢,说话间,他们就快到皇城根上了……”
马宗面色大变。
“快快快!快抬轿子,赶紧去见左相!”
“嗻!”
大承历朝历代皆设有左相和右相,左相辅政,右相主军,但当今圣上并没有设右相,实际权利全集中在左相一人手中。
当下,左相佟晖身穿大红色宰相朝服,头顶冠带,气势汹汹去了九门提督府。
“管统,你这个步兵统领衙门就是这么当得?!暴民都快逼近皇城了,整个九门提督府一动不动?!朝廷是养了你们这一群饭桶吗?”
管统施施然坐在他的太师椅子上,也不起身,他闲闲嘬了口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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