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做了一个梦,黄泉,红水河畔,生长着一棵熠熠生辉的大树,巨大无比,直耸云霄,好似要捅破地狱。而树干之上繁茂的枝丫缠绕着莹莹金光,亲密无间。
他脚下淌血,每走一步足下都会绽放朵朵绚丽的血花。灵魂干裂的疼痛附着到身体内每一根经脉之上,如跗骨之蛆。
好累……
好痛……
冥冥之中,他觉得走到大树之下才能得到缓解。
他毫不停歇的挪动着,直到最后一丝力气被耗干,停下,偌大的黄泉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他抬头看向那棵树,却依旧遥不可及。
*
床上躺着的人嘴唇发白,毫无血色。
苏白已经昏迷三天,千关镇所有能找来的大夫全部都诊断一遍,但是都没有结果。
泽匪拿着热毛巾不停的给苏白额头,脖颈细细擦拭,但是却毫无办法。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猛然发现自己无法接受以后没有这人的世界。
泽匪轻轻握紧苏白的手,缓缓贴向自己的额头,只有这温热的触感,才能安慰一下自己这个人是活着的。
不知是不是老天听到他的祷告,床上的人睫毛微动,缓缓睁开眼。
苏白睁开眼,看着的头顶的床幔,有种今夕不知何年的恍惚,他做了个梦,但是这会却全然不记得。艰难的转头,看到泽匪抓着自己的手,有些呆滞,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苏小白,你终于醒,本大人都要被你连累死。】十方镜有气无力,耷拉在识海中。
【众目癸癸之下使用符咒,让这个世界的人看到本不应该出现的东西,之前本大人还能帮你遮挡一二,在加上世界意识偏爱你,你才没事。】
【违反世界规则是要受雷击的,你昏迷的时候要不是我用能量帮你挡住,你早就被劈成黑烟,这下玩完,我们连跨越空间的能量都没有,被你害惨了。】
十方镜语气悲戚,十分绝望。
苏白才醒,就被十方镜话语连珠的轰炸,脑子嗡嗡作响。
【你先别讲话,我缓缓,我缓缓。】可能是十方镜语气太过悲惨,苏白不着心的安抚道。
疲惫的闭上眼,筋脉之中的干涸让他很难受。苏白想动动,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泽匪捏着,这人要握到什么时候?
苏白扯扯手,想告诉泽匪让他放开。
泽匪沉浸在思绪当中休憩,只感觉自己握着的那只手动了一下,他猛地睁开眼,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
苏白动作半天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我……唔……”还未待他说话,床边的人狠狠的抱住他,想要将自己揉进身体一般。
他觉得自己不是被别人打死,而是被泽匪掐死。
“泽…泽匪,喘、不上气了”苏白艰难的抬手在他后背掐了下,抱着他的人似乎身体僵硬一瞬,然后松开力气。
苏白舔舔已经干枯起皮的嘴唇,“水……”
泽匪立刻起身去给他倒水,喂给他喝。他沉默不语,但是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过苏白。
甘流入口,苏白得到缓解,这是才仔细的看了眼,床边的人眼下乌青,胡子拉碴,眼眶之中的红血丝仿佛是在告诉苏白,这人已经很久没有休息。
“去休息,我无碍。”
“好。”粗粝的声音从喉头吐出。
苏白将泽匪劝回去休息,灵魂中的阵阵疲惫感铺天盖地涌来,不一会儿他又入了沉睡。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房门吱呀一声再次被推开,黑色的身影停在床边半蹲,像荒野之上的孤狼守护着自己的领地一般。
七日之后,在苏白的强烈要求之下,泽匪终于松口让他出门。
主要是与武东国的战役马上要开始,前线燕青已经多次来催泽匪,前面不能长时间没有主帅。
这天泽匪一大早就被燕青请到军营去,苏白趁机出去溜圈。他还跟十方镜吐槽,泽匪越来越喜欢管着自己,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十方镜跟他说还好上次他使用力量时,秦欢还有其他人都陷入昏迷,没有看到最后的画面,只有那个人脸先生和白衣面具男看到,不然他根本就拦不住。
这次病重期间,秦欢来看他,在床边哭的一把鼻子一把泪,可怜兮兮。
不过,听她说医馆的黄大夫好像病的很严重,明明只是普通的伤寒,现在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石头日日守在床前,哭红了眼。
其实上次去医馆,黄大夫的面向不对劲,识破人脸先生阴谋,苏白知道黄大夫应该是最早一批受到伤害的人。
苏白和秦欢虽然也被吸走过生机,但是阵法被迫之后,马上回到本体,所以暂无大碍。
像黄大夫这种生机早早就被侵蚀,生机离体太久就会自行消散,是不会回到本体的。
就如当日,馄饨店老板一样,他在老板家门前听到的那苍老的声音不是家里的长辈,而是老板发出来的,因为生机被抽走,人的五官相貌声音一下子衰老。
黄大夫当初为他治毒,与他有恩,情理上,苏白应该也去看看。
当他到医馆的时候,气氛有些严肃。医馆零零散散只有几个人,有疗伤的士兵也是来去匆匆。
见苏白过来,秦欢偷偷用手帕擦了眼泪,强颜欢笑道:“苏苏怎么来了?你的身体才刚好。”
说着给他端杯热茶让他捂捂手。
“黄大夫还好吗?”
话音落地,医馆更安静了,石头一米八的个头硬生生躲在角落掩面而泣。
耳旁想着细细压抑的哭声,秦欢看着他摇摇头,红彤彤的兔子眼望着他。
苏白心里叹气,他知道黄大夫对秦欢的重要性不亚于石头,黄大夫收她为徒,从不因为性别而瞧不起她,他教授秦欢正统的医术理论以及多年的习医经验,从不藏私。
平时也待秦欢如亲生女儿一般,如今他病入膏肓,医者不能自医,怎么叫她不伤心。
苏白摸摸秦欢的头,安抚道:“我可以去看看吗?”
秦欢坚强撑着,面上隐隐透着坚韧,点点头,将苏白带到后院卧室。
路上,苏白再次经过那棵青松。
经过那晚之后,青松的生机停止被汲取,被消耗掉的生机也在慢慢恢复,植物往往是生机最旺盛的灵物。
天地之间不知道有多少化形的灵物。只是要么大隐隐于市,要么偏安一隅不为世人瞧见。
看看茂密的松树上翠绿的松针在慢慢发芽,那股新鲜的绿意给人些许安慰。
进入卧室,苏白一眼就看见床上躺着的黄大夫,这次眼皮耷拉,唇色发白,面容透着死气,皱巴巴的脸上斑点遍布。
如果不是看到胸口还有起伏,都不知道这个人还有没有呼吸。
看到他这个样子秦欢在也绷不住坐在床边啜泣。
‘救救他吧,求你救他。’昏暗幽深的卧室突然有人说话,那声音恍如天外之音。
苏白眼神一闪,四处审视。
见苏白没有回应,那声音像湖里的水波一般一圈一圈荡开,声势越来越大。
’闭嘴!‘苏白凛声道。
那声音像是突然被吓住,透着一丝无措。
苏白魂体经过一战之后,休息这些天才刚稳定,刚刚那声波刺的他脑门儿发晕。
他寻着声音来到松树底下,抬头仰望,明明没有风,青松树干向外眼神的每条枝干连着松针,全都簌簌发抖。
‘是你吧,告诉你我救不了。’
如果说他体内还有金色力量说不定还真能救,但是他现在都自顾不暇,根本使不出丝毫力量。
‘不,你能救,你能救得。’青松很是肯定。
‘我把生机分给他,就能救活他,我需要你。’松树似乎很激动,枝丫摇晃的更厉害了。
‘我凭什么帮你?于我没有半分好处。’苏白语气冷漠。
苏白从来没有说过他是个悬壶济世的善人,如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跑过来求他,可能现实世界中的他早就去见阎王。
似乎没想到苏白会拒绝,松树的枝丫安静下来,苏白修长的身躯定定的站立,似乎是在等它说话。
‘我把全部的树灵之力给你,一半救他,一半给你,当做救他的报酬。’青松语气冷静。
风起,远处的暮霭之中,两三缕阳光射下,带给千关镇些许温暖之意。
良久,树下 修长的人轻声低语,‘成交。’
苏白上前一步,将手掌放到树干之上,他能感受到冰凉干裂的树皮之下流淌着雄厚的能量。
而这些能量顺着他的筋脉一点一点流入身体四肢百骸,修复因为过度使用力量造成的伤害,暖流让苏白舒服,连日来的面色也红润不少。
随着能量的流入,属于树的记忆也跟着进入苏白的脑海。
同样是这间医馆,但是后院远没有现在这么大,这么整齐。后院的黄土地上光秃秃的,风一吹都能溅起一地尘土,呛得慌。
年轻时候的黄大夫拿着铁锹,在正中央挖了个大坑,将一棵病恹恹的松树苗埋进去,让一旁的小孩扶正,自己则是手捧着泥土,认认真真的盖上。那小孩模样与石头有五分相似。
一旁站着一位皮肤白皙面容姣好的女子,与黢黑的黄大夫形成鲜明对比。只见她小心的扶着肚子,眼神温柔的看着父子俩满头大汗的忙活。
黄大夫弄完之后笑眯眯的拉着自己夫人的手,眼神憧憬:“夫人,这棵树苗就像我们,我向你保证,我们一定能在这里扎根下来,一家幸福。”
“好好好,拿开你的手脏死了,还不赶紧带着儿子去洗漱。”黄夫人虽然满嘴嫌弃,手上却拿着手帕给他擦汗。
黄大夫将汗淋淋的脑袋往她脖颈里拱,撒着娇,这一动作又是惹的对方一番嫌弃。
小树苗一天天长大,黄夫人的肚子也慢慢变大,身子日益沉重。
那是一个午后,霞光铺满整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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