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色起伏的宫墙下,景瑜宁终于停下了脚。
他注意到了不对劲,回身侧望着一言不发的沈清濯时,才松开了手。
“她……”景瑜宁低头时,神色有些不自然,“她已经是个将死的妖了,你没必要再听这些垂死挣扎的话。”
沈清濯如梦初醒,心绪仍是此起彼伏。她抬头淡淡一笑,心里嫣红姹意。
“嗯嗯。”
景瑜宁捏着手里残余的温度,忍不住紧紧攥了攥。手中的余热还在,走了一趟,沈清濯把他的掌心都给捂热了。
他也弄不清这是一种什么错觉,只知道熟悉与陌生交织,他很想留住却又很害怕失去。
之前,在他很小的时候,母后经常同他闲聊她与父尊之间的过往。每每聊到浓情时,母后的脸上都会灿起笑意。
母后说喜欢的感觉,就是他站在你的面前,你都会忍不住想对他说几句话,想知道他的想法,想保护他。
自从遇见沈清濯,他空洞的心开始层层愈合,就连晚上做梦都出现了从前根本不会出现的情绪。是酸的、是苦的、是甜的……错综复杂,难以割舍。
而方才,他稳稳地牵上沈清濯的手时,湿热的温度汲汲而入。原来凡人的体温与他不同,是真挚而又炽烈。
这种感觉,似乎就是母后曾提到过的。
景瑜宁清咳了一声,故作镇定:“走吧,先回前殿说说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座右侧的案台前燃起了轻云撩雾的玲珑香,景瑜宁时常在睡前点上一根,能安神助眠。
他坐在一处,设了席位让沈清濯也一道入坐,熏香缭绕在他们之间。除了子时见了蔺钰和得到的意外消息外,沈清濯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都回忆了出来,
她不敢笃定,自己如实告诉景瑜宁会产生什么后果,只知道这件事还有待商榷,需要再斟酌一番。
景瑜宁听了低声问道:“那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沈清濯故作思考,实则却想套些话,看看等会得到的回答是否能与蔺钰所知道的消息对得上:“女鬼此举应是很惧怕珞泽台,难不成这妖器对她不利?”
景瑜宁摇了摇头,微言道:“珞泽台能聚魂魄,唤醒残识,根本不会对她产生任何的伤害。”
沈清濯不解,脑海中依稀浮现女鬼清晰明了的求助,又怎么会是对她有利?
“可她遁入我的神识时,是要我救她的,若是珞泽台对她不利,又怎会让我拿走。”
景瑜宁说:“这也是本君所疑惑的,珞泽台守护多时从来都没有唤醒过她。可是昨日你一经过,就与她产生了共鸣,难不成你们之间会有关系?”
“不应该呀,阿嬷不是说我亲生的爹娘都是她妖力所化,我与这女鬼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沈清濯越想越觉得脑仁疼,“莫非她是阿嬷遗落在外的血脉?”
“这可以否定,本君点化她为妖前就知道她一直都孑然一身,作为狐狸时并没有过怀胎。”
沈清濯点头,认为他说得有道理。
此事进了死胡同,再往下问也问不出个究竟,景瑜宁只得换个思路继续问道:“昨日险些伤你的灵溪,你可有什么想法?”
自从听说贼妖是灵溪,沈清濯一万个不愿相信。既然景瑜宁话都问到这儿,她便止不住扯开了话匣子。
“妖主,说真的,这其中有太多疑问不能解释了。灵溪是我殿内的妖侍,自然清楚她的妖力深浅。可是昨日那贼妖险些要了我的命,我试过遮挡,可是妖力太强一招就将我击退在地,我敢保证灵溪是不会有这么强的妖力。”
景瑜宁听了手指抵上嘴唇:“你可知住在你殿内的并不是真正的灵溪?”
“什么?”
“方才已经派妖查实清楚了,这贼妖替了灵溪的样貌,虽然五官是她的,可是体内还余留了破碎的妖灵。”景瑜宁顿了顿,“这妖灵不是一介妖侍能够修成的。”
他继而说道:“通过妖灵的形态就能判断这只妖的功力究竟有几层,身为常年在宫里处理内务的妖侍,一般死了妖灵会脆弱,很快就烟消云散。可是灵溪的却不同,仍然残留在了体内,可见她的妖力也不弱。”
熏香绕鼻,迷晃了沈清濯的思绪:“妖灵破碎,她岂不是已经死了?”
景瑜宁应声道:“是死了,至于是谁做的,可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所以珞泽台随着她的死也不翼而飞了,已经派了侍卫沿路去查清。”
“那她如果不是普通的妖侍,岂不是?”沈清濯心中已经猜到了大概。
随之,景瑜宁双眼凝固:“也许是有妖刻意安排在你身边的。”
“你可记得她是怎么进殿的?”
“她不是一直都在宫内当值吗?我记得我初次去西角殿时,她和红袖就在那。”沈清濯甚为不解,继续回忆着,“当时姣玉闯入了西角殿,想教训她们,被我拦住了。所以她心有愤懑,用妖力险些让我丧命,而后被蔺钰少主救下。后来,这两个妖怪也是被少主随行的侍卫所救,安然无恙地回了殿。”
左思右想,她都寻不出究竟。忍不住伸手下意识地抚摸胸前挂着的骨哨。
景瑜宁拧眉,问道:“你脖子上挂着的这是什么?”
“噢这个是少主送我的,说只要类似于姣玉这种危险的事情发生,吹动骨哨他就会出现。”沈清濯回应着,“所以上次在柏岁村的幻境里,我被鬼魂们逼得紧了,实在没办法就吹响了骨哨,少主便很快出现。”
幼稚。景瑜宁两眼生着寒气,脸色不悦:“你和他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你取下来,让本君看看。”
沈清濯点点头,随之将骨哨放在了景瑜宁的手心中。
“不知从何而来的东西,你用的倒上好。”景瑜宁将骨哨拿来凑近相看,从形状大小和结构上看,这应该是属于一个女子。
他紧接着借用自己手上的妖力感受着骨哨上面的一筋一脉,却突然神识忽闪忽灭,本坐在王座上的他突然站在了埋葬古妖兽的坟冢之上,而眼前是已经失色的珞泽台。
很快,这画面重新将他拉回了现实。
“蔺钰……”景瑜宁紧锁住了眉头,从王座上挺直而立,随即传唤了殿外候着的侍卫长,“马上传本君令,派一队去东垂殿看看有什么异常,再让其余的马上去古妖兽的坟冢处。”
“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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