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司手握教鞭,白发玄袍,身形伟岸,往那一站便教人心惊胆战。
印象中的祁羌是残暴不仁的,她能看到的往往只有一个背影。
正是这叫人不寒而栗的背影,教了她生存之道。
“天地不仁,众生皆苦,只有强者才配活着站在顶端。”
“我柳叶宗十年未出这般武学奇才,我今将你如宗主继承人培养,切莫让大家失望。”
“战术、策略、伪装,我要你样样精通。”
“作为一个杀手,最大的禁忌就是带感情,任何感情都会成为你的软肋。”
“只有亲眼看着在意的人死在自己手里,才能断了你所有的情谊,我要你眼里只剩下杀戮。”
“杀了他们,你才能活下去。”
“戚冰!杀!”
八年前,邵元国爆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饥荒,山脚下的村庄处处是饿死的尸骸。外面的人已经饿到了要吃同类的地步,为了躲避那些拿刀的饿鬼,戚冰躲进山林里,为了和猛兽争夺一口吃食,她常常被咬得遍体鳞伤。
邯柳叶是在回柳叶宗的途中发现她的。那时候,她浑身是血地躺在树根旁,气息亏虚,手里却紧攥着一根尖锐的树杈。她的身侧几尺远的地方,有一匹已经气绝的狼,四周都是血迹和打斗的痕迹。那时的她年仅十二,却能凭一己之力打败一匹狼,令邯柳叶大为震惊。
她是一块好料子,不能这么说。是一块千年难遇的宝石,只要加以磨炼,定是这世上最好的宝刀。但要磨刀,必将付出常人不可敌的、惨痛的代价。那就是,和同伴厮杀,并亲手杀了他们。
昏暗逼仄的密室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霜寒剑上沾满了鲜血,滚烫的液体顺着剑刃往下滴落。
滴答。滴答。
“戚冰,我对你很满意。二十个密训者里,你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你做得很好,我的猎杀者。”浑厚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忽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牵扯住五脏六腑一同不得安宁。
……有点恶心。
“朝夕相处的同伴们的鲜血,怎么会恶心呢?看来是本教司训练的不够了。”
不知为何,她说不出话,胸口剧烈地起伏。手上的鲜血纷纷化作红色的怨鬼,死死将她缠住。她开始耳鸣,听到很多冤魂在尖叫,嘶喊。她看到他们的恐慌,听见他们在求饶……
“牢记,你是一个杀手,是天下无敌的杀手,不能被执念左右。”
这该死的声音!撕心裂肺的痛苦让她跪地,攥紧剧痛的胸口,豆大的汗水滴落下来,落在地上。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双布满血丝、满是殷红的煞气的眼睛。
霎那间,眼前的景象模糊了,被蹂.躏成了另一番场景。
昏红色的夜,老院子,妇女抱着约十岁光景的女孩躲在泔水车里。外面一群黑衣蒙面人拿着大刀疯狂的砍着里面逃窜的人,尖叫和哀嚎声此起彼伏,活生生的人被硬砍成几段,四处是断手断腿断脑袋,溅起来的鲜血染红了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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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惊醒过来,环顾周遭,只有甘六在隔壁床快乐地打着鼾。此前从未被梦魇困扰,来了都城之后,接二连三做这种怪梦。她收拾了东西,看了一眼还在流口水的甘六,狠狠踹了一脚。
“干嘛!”甘六梦中惊醒。
戚冰面不改色:“叫醒服务。”
“别,我可配不上你的服务——我叫甘六,不叫甘受气。”
甘六疼得快哭了,那一脚差点让他归西,“我好歹也是你师兄,给点尊严——”
她一个眼神拉过去,语气清冷得叫人起鸡皮疙瘩:“尊严?好啊,我给你。”说罢便朝他走去。少宗主的威风不是盖的,即便什么都没做,都吓得甘六连连妥协:
“我错了错了,戚大侠,您大人有大量,若是小人做了什么事情惹您不悦,或者您最近有什么烦心事…也可以跟我讲讲…讲出来了说不定就好多了……你总这么叫人猜不透,师兄我也寝食难安啊……”
对方竟冷哼一声:“睡死你算了。”
甘六委屈:“昨晚临时接了任务,做完都快三更了,你说我能睡得好吗?”
“貌似昨晚你回来得比我早。”
甘六哑言。
戚冰俯下身,死盯着那倒霉蛋,良久才发话道:“我看上去有那么吓人吗?”
“可不是嘛…毕竟那么大个林府说炸就炸了……”甘六小声嘀咕。
“日后不准再提此事。”
那厮从憋死人的压迫感中解放出来,忍着泪腺的酸胀感,埋怨道:“少宗主威风凛凛,实乃我柳叶宗之大翘楚。这样子以后谁敢要了你,可得遭殃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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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王爷的寿宴,圣上也会亲临王府。倘若司军府的护驾也来了,这次行动恐怕很难。
乔王府在整个都城的气派都是惹人艳羡的。朱墙黛瓦鎏金帘,一杯一盏值千钱。妃嫔媵嫱,丫鬟小厮,警卫安保,厨员乐师,上上下下数千人丁。金樽清酒,玉盘珍馐,挥掷如土。
“先帝驾崩不到三年,作为弟弟不守灵也就算了,还大张旗鼓地办寿宴,这七王爷果真如传言中的顽劣不堪。”甘六顿了顿,又道:“也难怪先帝生前给他都城西这块封地,想用封地来圈住他,免得四处惹债。”
话虽然这么说,可戚冰这人,最是善恶分明,讲究真相。直觉告诉他,她绝对不会轻易行动。只听她缓缓开口:“我倒认为,先帝这般作为,不甚妙。”
甘六吓得赶忙捂住她的嘴:“喂我的大祖宗!这种地方切莫非议先帝啊!不然你我的头都不保的!”
“知道。”戚冰不耐烦地挣脱,“朱门动荡,百姓遭殃。好一个天下太平,繁荣昌盛。”
经她这么一说,甘六想起个无关的事情:“我在都城的接应跟我说,都城不太平。”甘六顿了顿,左顾右盼,确认周遭无人监听后,神秘兮兮地道:
“圣上登基之时,边疆的岳郡王给宫里进贡了一批生辰纲,在都城西遇上歹匪,数十箱珠宝财富尽数被截。圣上大怒,查抄了都城西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但是一无所获,之后便没再过问。你不觉得奇怪吗?”
戚冰颔首:“的确。”
甘六接着分析:“显然那批生辰纲对圣上很重要,既然都大费周章查抄了所有地方只为了找回这批生辰纲,为什么后来又放弃了呢?况且都城西这块地是乔王府在管辖,而金主又调查了这么多年,你说金主会不会知道这批生辰纲的下落?”
虽然知道生辰纲与他二人的任务无关,但不知道为什么,听罢他这番话,戚冰不太安心。
如果只是为了杀一个王爷,倒还行。但若真与那生辰纲有关,那便麻烦了。
戚冰素来第六感就十分准确,总觉得金主目的并不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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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在中庭举行,宾客还没到齐,坐台上收贺礼的是一个而立之年的公子爷,金绸银缎,傲慢娇贵。这是七王爷的独子乔相晟,因为是唯一的儿子,自然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娇生惯养,纵容无度。虽是世子,但是世人都畏他,称呼他为小王爷。
来宾声势最浩大的一众人在厅堂内喧哗,十余人抬着五六个大箱子,吃力的步伐可以看出箱子的分量,乔相晟一面欣赏一面打点,忙着张罗着下人抬到里屋去。
起初戚冰二人还疑惑是何人如此招摇,一问才知是城西赌坊的老板。
“城西赌坊开了几十年,同七王爷和小王爷都有很深的交情。世人皆知赌坊老板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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