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仪是不相信自己磨不下来这个副院长的，眼镜马上派人去玻璃坊请专人来测，给他定制一副眼镜。
测完之后，姜令仪再去介绍其他的学科，顺便说说自己的苦恼:“这些都是新东西，想要让大家接受还是有一段路要走的。”
这个顾老爷子同意:“任何东西都需要有一个被接受的过程，现在科举是主流，第一次尝试的人需要极大的勇气，我看大家对你很信任，这个过程会缩短很多。”
姜令仪没有再宣传的原因也在这里了，她很多店里的员工都对她很信任，除此之外，楚将军的背书也是她的底气。
她见缝插针的说:“如果老先生愿意担下重任，这个过程更会事半功倍。”
顾老先生笑而不语。
“少夫人，小少爷他们也在呢。”
姜令仪顺着小玉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正扒着窗户往里看的楚怀谦，以及探头探脑给他望风的杨和景和林枫。
小玉招呼人给她家小少爷搬梯子去了，想看什么就大大方方的看，一定让小少爷满足心愿。
姜令仪却疾步走了过去。
她轻轻拍了拍楚怀谦的后背，小孩儿不耐烦的挥挥手:“虎头，别闹，让我看完了你再看。”
林枫和杨和景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喘一下。
姜令仪淡淡问:“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当然是看……”
声音有些熟悉，楚怀谦卡壳了:“额，没什么。”
他扒着窗户的手用力撑住身体，然后松手，轻盈落地，整个过程就是一个流畅丝滑。
这个高度也摔不着，姜令仪倒不至于为这个生气，她阴恻恻笑道:“”
楚怀谦讨好的把脑袋往她手里搁:“我们在这儿看看里面有什么，我可没捣乱，这里也不会摔到才爬窗户的。”
实在不明白，这里的人都认识楚怀谦，他想去哪儿都没人会干预，为什么非得偷偷摸摸的扒窗户，鬼鬼祟祟的样子偷感很重。
可能这就是孩子们的乐趣吧。
姜令仪虽然不明白他们开心的点在哪里，不过她愿意在对他们无害的前提下表示尊重，既然来了，姜令仪喊他们三个:“来见过顾先生。”
顾老爷子见她过去管教孩子，便没有跟着上前，从他们的互动便能看出，几人的关系肉眼可见的亲昵，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直到楚怀谦转身，随着姜令仪走过来的时候，顾老爷子的笑便僵在了脸上，这这这这……这张脸……
楚怀谦三个阔步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学生礼:“先生午好。”
“好好好。”顾老爷子条件反射应道:“你们也好。”
姜令仪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感觉老爷子现在很不平静的样子？
顾老爷子确实很不平静:“这孩子？”
他指着楚怀谦问道:“多大年纪了？”
姜令仪只以为他是惊讶于她有这么大的儿子了，解释道:“我和楚萧的养子。”
如果是在家里，楚怀谦早就不依了，不过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说法，不然姜令仪成亲还不到一年，怎么也不可能有一个这么大的孩子，楚怀谦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鼓了鼓脸颊，认了。
顾老爷子却是因为“养子”而心神震动，他努力压了压激动的心情，开始提问几个孩子。
顾老爷子就是喝醉了都能把四书五经一字不落背下来，现在只是心神不宁，提问几个初学的孩子绰绰有余。
从一开始只是简单的背诵，慢慢的加入了孩子们自己的理解，顾老爷子也越来越认真，他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几个孩子学的不错。”顾老爷子点头:“基础知识没什么问题了。”
杨和景是天生读书的好苗子，他才学没几个月，就已经开始读《中庸》了，不止是能背过，还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楚怀谦是经常觉得自己学过，他有时候就能莫名其妙背下来，还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林枫是进度最落后的，他学的就是一个扎实，林嘉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子，也没打算让他成为一代文学大家，对他的要求是考个秀才就行了。
顾老爷子还真动了收徒的心思，他这个收徒不是简单指点，也不是一群人一起上课的那种，而是正经的拜师，如半子的那种徒弟。
他看上了杨和景的天赋，爱才之心一起，他他连楚怀谦的事情都顾不上了，之前退隐的心情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姜令仪多会看人啊，一见顾老先生掩饰不住的喜爱，她马上劝道:“老先生可以多考察一段时间，看是不是合您心意，当了副院长，您有单独的一个院子哦。”
普通的讲师宿舍和学生一样，都是两个人一起的，只不过学生是两个人一个宿舍，讲师是两个人一个院子，院子里面分了两间屋子，她故意没有说清楚。
这么一说，顾老爷子果然犹豫了，如果想要教学生，和别人在一起始终是不太方便的。
原本因为见到楚怀谦，态度就已经开始松动了，现在有了一个合心意的徒弟，他的心理防线已经摇摇欲坠了。
楚怀谦不知道前因后果，也跟着使劲儿:“先生，所有的书，景哥可是看一遍都能记住的。”
顾老先生眼睛一亮:“过目不忘？”
楚怀谦点头。
好了，顾老先生彻底不犹豫了:“这个事情，我应下了。”
那可是过目不忘，就算他脑子再愚钝，他都有信心把人调教成一代大家。
“诶，那我马上派人来给您收拾院子。”
姜令仪给了楚怀谦一个赞赏的眼神，楚怀谦拍拍胸口，他这也算是戴罪立功了。
托几个孩子的福，姜令仪本以为需要拉长战线几顾茅庐磨这个副院长，没想到今天就完成了这个目标，真是可喜可贺。
姜令仪回去之后，果然没有罚几个孩子，就在楚怀谦偷偷庆幸的时候，她就和楚萧通了气，几个孩子的训练量要大大增加了。
看着小孩子像是偷吃了香油的老鼠，一个人在那儿悄摸摸偷笑，姜令仪没忍心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明天他自然就知道了。
在几个孩子陷入水深火热境地的同时，远在京城的张衡玉也收到了老友的来信。
“老爷，有您的信。”
接过信一看字迹，张衡玉就心头一跳，虽未署名，他也一眼就能看出，这个是他老友的字，难不成遇到了什么麻烦？
他去了书房，打开窗户和屋门，就迫不及待拆开了信，看到信中所说，楚将军派人接应，也以礼相待，现在更是找了一家书院教书，张衡玉原本剧烈跳动的心才缓了下来。
他也不着急了，一边翻看一边小声评价:“教书也挺好，至少不用怕得罪人，也不用提心吊胆着上面的铡刀何时落下。”
他也想辞官了。
再往下看，张衡玉一个手抖，把刚倒的茶全洒在了身上，被烫了一下，张衡玉浑不在意，只怔怔的盯着纸上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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