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烽在火海里越游越远。
白塔湖事发之后,他就被关押在湖底,忍受狂暴的真火冲刷。
就算是火灵根,也受不了这么多异种真火,那滋味就像掉进了炼丹炉里,时时被铁刷子刮着神经。
那都是谢霓带给他的困厄和痛苦。
转眼十年过去了,他反倒指望着一场苦修,来冲刷心中杂念。
可有太阳真火在,乱流一碰上他,就哗然四散。火海里那些异兽,个顶个的凶悍,看到他,夹着尾巴就跑了。
单烽索性寻了座铁山坐下,一手支着下巴,定定地出神。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凝聚出了片片红枫。
太阳真火,普照万物,他拥有了部分塑造火灵根生灵的能力。
一大片红枫林,立在他背后,乱流穿梭间,本来就颜色深赤的火海,更泛起金红的波澜。
他漫无目的地,在红枫上写了又写。
不对,他这是在做什么?难道还指望着谢霓搭理他吗?
他捏碎了枫叶,不动了,还有意识地收敛了存在感。过了一会儿,眼前起了一阵乱流,一大群红鱼,放爆竹般四散。
嗯?出什么事了?
只见一只肥硕的金红色貔貅,在鱼群的掩护里弹射而出,有狴犴紧随其后,都像被狗撵了似的,飞快消失在他视线尽头。
单烽见它们举止古怪,不由坐直了。
说时迟,那时快,脚下的铁山轰隆隆震荡,一大群烛照犼从洞穴里窜了出来,身形遮天蔽日,怒火冲霄。
这可是火海底下的霸主,难怪那么多异兽都避之不及。
单烽当年在尸山上做了犼王,多年不曾回到火海底下,这些家伙已经重振了威风。
单烽听懂了,它们先痛斥了一番犼王的残暴,声音越来越愤怒。
族群中最小的犼,竟然在满月当日,失踪了。它们要血洗海底,将它找出来!
那小犼失踪前,还探头探脑的,说着什么美人儿。
单烽越听越不对劲,到底还是不放心,悄然跃下铁山,向火牢游去。
与此同时,谢霓漫步在火海中,脚步一顿,悬停住了。
没有想象中可怕,单烽留下的气息,倒成了他的佛龛,周围的火都避着他。
像钻进了大团大团的赤红色烟云,分不清是水还是气。不时有黑红色的狰狞兽影,在上方乱流里出没,体型都极为庞大,他能看到磨盘似的脚爪。
那脚掌向他迎头踩下来,却猛地一缩,飞快地划走了。
火牢不远处,一处古碑边,竟种着一片红莲。红莲大多半合着,如佛眼半闭,却渗出一丝丝残暴的黑光,仿佛睁眼时,便可毁天灭地。
愤怒、痛苦、执迷、悔恨、自责......
这都是残留在此处的情绪,向谢霓呼啸而来,仿佛喝问一般。
红莲深处,沉重的石枷崩碎在地上,血迹已经干涸,遍地都是狂乱的刀鞭痕迹,仿佛被风暴搅碎过。显然,这曾是苦修者的囚牢。
一道罚令,还残留在石碑上。
业火狱......白塔湖......单烽......
白塔湖之后,单烽便是在此受刑吗?
谢霓鬼使神差般,伸手一点。那些半睁半闭的红莲,便凶性尽褪,温顺地垂下头,环绕在他衣边,只是莲茎上还是焦黑一片。
时隔十年,红莲犹自伤痕累累。
当年,他没有丝毫悔恨。这是单烽负他,欠他的,谁让单烽亲手从壁画中放出了恶鬼!他对单烽残存的依恋,便是用单烽的手,抹去让他痛苦的一切。
他曾经抛弃了单烽。
壁画中三天三夜,从熔影的烂泥里站起来后,他就知道,很多事情,单烽只能是观画者,破壁而出的,只能是他自己的一身骨血。他可以相信单烽的情意,却不能依赖单烽的选择。
而这也是二人眼前局面的根源。
现在,他还会这么做吗?
在单烽最厌恶他的时候,再多交付给对方一点点?
手抚红莲时,他心中涌起一丝异样的震颤,仿佛琴弦低鸣。
扑棱棱——
身后的莲叶,突然颤抖了一下。他霍地回头,一团小黑影,从荷叶上滚落下去,堪堪用尾巴勾住莲蓬,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谢霓怔了怔。
这居然是只小犼。鳞片都没长齐,圆圆短短的,一身的黑毛却格外的柔软蓬松。
成年犼兽的侵略性,他已经领教过了,连带着看着小爪子,小尾巴也不顺眼,扭头就走。
他的衣摆才漂浮起来,那小犼就急了,松开莲蓬,艰难地刨着水靠近他,发出小狗的叫声。
那小爪子不知怎么,折断了一支,吊在胸前。
谢霓还是用一片莲叶轻轻兜住了它。
“呜呜呜!”小犼摇头摆尾地,爪子也不瘸了,原地表演了个空翻。
谢霓道:“都是属狗的。”
那小犼快活地吐着舌头,就要来舔他的指尖——斜刺里却甩来一条钢鞭般的粗尾巴,把它一把抽飞了出去!
那尾巴跟认路似的,一下缠在谢霓腰上。巨犼燃烧的金红色眼睛,向他逼近,又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别看了。它还能给你暖床?”
谢霓牢牢抓着尾巴尖,可怕的回忆,让他本能地打了个寒噤。
单烽非抻长尾巴,抽了他一下,道:“不是不想骑尾巴吗?说鳞片太——”
“闭嘴!”
谢霓的手指一紧,喉头微微滚动了一下。
犼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奇异的神色,嗅了嗅他的头发:“再掐,你帮我洗尾巴。”
“你把它摔到石碑上了。”谢霓道。
“皮糙肉厚,摔不死。”单烽不以为意,道。
谢霓道:“这是你当初被关押的地方?”
巨犼的眼睛,肉眼可见地阴沉下去:“新仇旧恨,你非要现在提?”
谢霓望着石枷,道:“如果这枷是假的,你会怎么样?”
单烽已转了念头,用爪子钳着他,也不说话,一尾巴把这里的红莲抽了个稀烂,这才卷着那只吓呆了的小犼,往红枫林游去。
“在火海里待过,就会知道,石枷是最轻的东西。”单烽道,“我能砸烂它,我能砸碎那个让我带枷的人吗?论心不论迹,我做不到。”
远处,那只圆滚滚的貔貅,还在仰面而游,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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