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错了。”
沉默良久,唐久久最终抬起头,目光笃定地对余知念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做出这种错事,但余知念……”
她深吸一口气,戳穿余知念在她面前藏起来的假面。
“你在一旁录像,是给她机会,还是笃定她会这么做?你没有出手阻止,是知道那份下药了的饮品不会入温齐燕的口,还是知道它会被余季清喝掉?”
尖锐的,冷静的,一语中的的。
唐久久眼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她承认了好友的错误,但面前的人,并非全然无辜。
她在逼问,可这逼问不是为了给余菁菁找补,而是一种来自于内心深处的奇妙的疑惑,就好像面前的人,不该是这个样子。
她莫名其妙地执着地等一个答案。
余知念和她对视着,在她的视角能清晰地看到对面少女倔强的眉眼,眉头紧锁,死死盯着自己,嘴唇紧紧抿住,唇肉都在发白。
其实很好解决的,撒一个谎,和余菁菁一样否认掉就可以,但她决定说实话。
“我笃定余菁菁会那么做,我也笃定,那瓶水会被余季清喝掉。”
算计和盘托出,唐久久并未惊讶,但却流露出真实的遗憾来。
两人都沉默着,透过玻璃窗的阳光正好滚过她们,木质桌面泛起一层漂亮的波光。
“唐久久,你为什么这么偏爱余菁菁呢?”
余知念叹息着将唐久久的沉默打断,她像是单纯在疑惑,神色中只有探究欲。
唐久久不假思索:“因为她是我的朋友。”
她没有否认自己的偏心。
“所以你知道她错了,也只是这么沉默着,不会和对我一样极力要求公正。”
唐久久没有说话。
朋友永远是特殊的,何况她和余菁菁认识十多年,对方犯了错,她只会跟着一起道歉陪她改正,而不是立即反目。
余知念忽然说:“你被我扇了巴掌,余菁菁都没要我给你道歉。”
应该说,她根本不敢在我面前提到你。
唐久久愣了,然后又说:“因为你根本不会道歉。”
“不是我道不道歉的问题,是会不会替你出头的问题。如果我的朋友被扇了巴掌,即便是我的父母,我也会和对方大吵大闹的。”
余知念托着脸,神色恹恹。
“可余菁菁不但没有,还一直在往我身边凑,说着什么要好好相处的蠢话。”
唐久久彻底哑然,不知道如何反驳。
她好似刚刚才发现这件事,支支吾吾:“毕竟你是她妹妹。”
“那你又是为什么一直找我麻烦呢?”
“因为菁菁受了委屈……”
“她受了什么委屈?我只是不想和她往来而已,这算是受委屈吗?”
这当然不算是受委屈。
唐久久忽而像是清醒了一样。
对啊,那些事根本不算是受委屈,为什么她会觉得菁菁受了委屈?
“偏爱也是一种特权呢,”余知念一针见血,“因为偏爱,所以觉得她所有的要求都应该被满足,不能满足的都是要被破坏的坏东西。”
唐久久皱眉:“成为朋友,不就该偏爱吗?”
“是应该,但这也太过头了,我记得你的人生信条是支持公正,如您的母亲唐市长那样。”
余知念低下头搅动面前的拿铁,金属汤匙碰撞着白瓷杯,声音清脆。
“但你做的事完全相反,直到温齐燕的事情上,你对她发了脾气。
“所以,你对她的偏爱,让我很疑惑。”
余知念淡然地说,像是聊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
“余季清对她的偏爱有足够充分的复杂理由,但你用友情来当挡箭牌,其实是不够的。”
你不知不觉间被改造了,已经失去判断,把自我丢弃了。
可这句话余知念没有说出口。
“你在余菁菁的事上做不到公正,而我是一个受害者,你一开始就不该涉入我们之间的事情,给予余菁菁一些情感支持得了,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她出头。”
不停地加入这场不算对抗的对抗里,为了你的公主冲锋陷阵。
而公主,并未阻止——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
唐久久脸色煞白,思及余知念回来之后自己的反应,不愿相信自己做了些什么傻事,只能凭着本能说:“菁菁毕竟是我的朋友,我们认识很早,互相支持,我们的友情……”
“主人和小狗那样的友情吗?”
余知念嘲讽地勾起唇角。
“整天就看到你和余季清围着余菁菁转,余菁菁还没反应你们就已经上去咬人了,余菁菁对你们的安抚也都很有趣,像是管不住狗的窝囊主人。”
她要是狠下心来,自然能管住这群人。
可惜余菁菁优柔寡断,也不愿意或者习惯了不改变自己,习惯了所有人为她退让。
“很多次,她都在你话说完了后劝你息事宁人,真奇怪,你明明在帮她,她反而要劝你忍一忍,说真的,她怎么不忍一忍呢?她忍了吗?”
偏偏不停对你们散发自己受委屈了的信号,这算什么忍耐,这是在吹宣战的号角。
优越环境中成长的孩子是不会也不需要忍耐的。
余家人哪有真的忍耐的人?
春英里,哪有真的会忍耐的人?
就连她唐久久,也没忍耐过什么啊。
唐久久已经被余知念的问题击垮,两手握成拳按在大腿上,低着头不敢和余知念对视,更没有勇气回想从前的事。
她要追求公正,但朋友没有完全地支持她,她甚至为了朋友向相反的方向奔去。
这算什么?
余菁菁有恶意吗?没有意义,毕竟确实是因为她,自己才变成这样。
唐久久猛地起身,话也不说地就要离开,像是要赶忙逃开什么,她甚至没有意识到,为什么余知念会知道自己的人生信条是支持公正。
余知念抬眼看着她不稳的步伐,摸了摸还有余温的杯壁。
唐久久啊……
独自坐在窗前喝完了那杯难喝的拿铁,桌上的光块已经转移方位,余知念才起身去结账。
店主是一位年轻男子,他高兴地问:“怎么样,味道可以吗?”
“很难喝,”提着一袋草莓,余知念直言不讳,“一如既往的超级难喝。”
一如既往?
可这位顾客不是第一次来吗?
也许是因为对方太漂亮,男子没生气,反而羞得脸通红:“啊,不好意思啊,那这杯就免单吧!”
“不用,反正最后一次了。”
余知念扫码支付好,扫过这间咖啡厅,眸中闪过些许怀念,“你做咖啡不如做茶饮,那个你有天赋。”
说完,也不管店主的惊讶,径直推门而出。
阳光正好,接她的车就停在路旁,很快将这间小店甩在身后,再无踪影。
/
景恒别墅区余家,晚八点,楼下传来一阵声响,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再次归于寂静。
十点整,二楼余知念的房门被敲响,笃笃声平缓并不急促。
打开门,这位不速之客是余季清。
少年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试图扯出一个笑容,但没有成功。
他看着气色很好的余知念,嘴唇动了动,和他的笑容一样,声音没有发出。
“还活着呢。”
余知念抱着胳膊道。
“先进来吧。”
这是她第一次邀请人进自己的房间,套间有书房,那是独属她一个人的禁区,现在,这里迎来了第一个客人。
余季清闷头跟在余知念身后。
他默然地观察余知念,少女比他小了一圈,穿着白日里的衬衫,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臂,腕部有突出的骨头,手上的皮肤略粗糙,有明显的纹路和茧。
很难想象,这样和自己相较而言瘦小伶仃的人,会挥动着拳头,会拿起酒瓶,如凶猛的野兽一样打伤自己。
余季清曾经以为自己在余知念手下受伤只不过是因为大意,但现在想来,他就算动真格的,应该也不会赢。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自己要是凭借力量将人控制住,对方会如何用牙齿,用头颅,用能用上的一切和他搏斗。
毕竟对她而言,是一场死斗。
脑子里思绪乱七八糟,直到进了书房也没回过神。
余知念转过身,挑眉:“坐吗?”
“哦,坐……”
坐哪里?
余季清没找到坐的地方,他疑惑地拧眉,继而抬头,看到这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把椅子,和一面写着密密麻麻文字图表的墙。
那墙上钉着余家每个人的照片,但绝不是友好的信息。
“这,这是什么?”
余季清咽了口口水。
这只有犯罪片里追凶时出现的场景铺设在眼前,红线两端连在照片上方的钉子上,灯下如同覆盖上了一层可怖的蛛网。
彰显着狩猎者澎湃的狩猎野心。
“余季清,你自杀,是在尝试什么吗?”
狩猎者轻声问,愉悦地,不在乎对方发现自己的秘密。
“还是真的想死呢?”
余季清惊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