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兰一大早就很不高兴。
但她的情绪起伏很小,就算不高兴也不会显露出来,只有常年服侍她的侍女才能窥见一二。
侍女给她梳头的动作愈发轻柔,小心翼翼地把那头长卷发用珠宝链子固定在脑后,又给她的鬓角编上细小的发辫,桑兰揉了揉额角,上面的伤疤已经愈合了,浅淡得看不出痕迹。
侍女在上面敷了一层细粉,只要不近距离地凑过去看,旁人完全发现不了这道伤口。
“怎么一大早就那么吵?”桑兰一晚上没有睡好,早上又被隐约的喧哗声吵醒,这会儿正满脸不虞。
和朔没有像大雍那样有严格的朝会要求,草原王十分随性,只需要让成年并且参事的王子王女、贵族大臣们每隔三日去王帐面见他即可。
所以桑兰今早原本可以睡个好觉,却不想一大清早就被吵醒了。
侍女帮她整理好衣摆,颇有些为难道:“是宋公子在后院折腾,据后院的两位姐姐说,宋公子昨晚睡得很晚,今早起了个大早想过来找您,被阿雅和阿芜拦住了才作罢。”
“他想见我?”桑兰眉眼冷峻,眼里一片冰冷,全然没有昨天那副温和的模样。
侍女点点头,又道:“昨天宋公子接触六王子的全过程,阿茹姐姐已经整理出来了,您要看么?”
桑兰:“先放在我书房里,让阿茹备马。”
桑兰有四位贴身侍女,阿茹、阿月负责应对王府外面的事情,阿雅、阿芜则掌管府内一切大小事务,原本她的王府构造十分简单,侍女们也不多,现在多了个宋临安,她还得抽出信得过的人去贴身看管他。
阿雅就被派到了宋临安身边。
“宋公子,殿下还未起床时不喜欢吵闹,您还是不要去找她了吧?”阿雅一脸为难地劝说宋临安,“不然殿下会生气的。”
宋临安充耳不闻,还是想往桑兰的卧房方向走。
他昨天想了一夜,一下觉得桑兰是真的喜欢自己,一下又觉得桑兰是在戏弄自己,纠结得他大半夜没睡着,把相月拉起来,主仆二人趴在床上思考了很久也没得出结论。
相月和他一样,从未和女子有过亲密的接触,判断女子的意思全靠直觉和猜想,他就觉得朔北王女对自己少爷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利用自家少爷而已,但宋临安却怎么都听不进去。
桑兰到底对自己是怎么想的?
宋临安决定一大早起来去直接问问。
阿雅拦了又拦,眼见宋临安已经如脱缰的野马一样直奔桑兰的卧房,她面色大变,赶忙出声制止——
可谁知下一秒那扇漆金雕花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桑兰穿着一身暗红色骑装,暗色的缎面上用金银两线绣满了繁复云纹,那些纹路延伸到她的脖颈处,与肌肤上面的金色纹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和谐感。
桑兰冷冷地瞥了眼宋临安,那眼神里面的杀意像是一闪而过的冷风,让宋临安不自觉地抖了抖。
宋临安狐疑地看了眼天边挂着的太阳,心道草原难道现在就入冬了么?
等他再仔细对上桑兰的双眸时,那双绿眼睛又变得十分柔和。
“什么事?这么早就来见我?”桑兰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宋临安面前,她靴子上的小铃铛叮铃作响,这才拉回了宋临安飞奔的思绪。
看着近在咫尺的桑兰,宋临安突然就有些后怕,支支吾吾道:“我、我就想来看看你醒了没有。”
桑兰不动声色地咬了咬后槽牙。
随即她的脸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意,“宋小公子吃过早膳了吗,要不然陪我一起吃?”
听着桑兰温和的声音,宋临安的耳朵有些发热,他鼓起勇气看着桑兰的绿眼睛,在那双眼里看到了温和与鼓励之后,这才放下心来,点点头:“好。殿下可以直接叫我临安。”
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我父母和兄长都是这么叫我的。”
桑兰被他这傻白甜的性格逗得想笑,眼里露出一点儿真情实意的笑意,带着宋临安往正厅走去。
原本若是桑兰一个人吃早膳的话,她喜欢在书房的小案上解决,但是现在身边跟了个宋临安,便只能去正厅里。
早膳很快就被端了上来,菜式不多,分量十足,而且都是符合大雍的饮食习惯,宋临安舀着碗里的米粥,心里有点得意。
“殿下,您昨日说的话,我回去之后又思考了很久。”他放下银勺,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大腿上,看向对面的桑兰,表情有些羞赧。
“我昨日在茶楼的行为确实不太稳妥,希望殿下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宋临安放在腿上的手指屈了屈,指尖用力地按着衣摆,背绷得笔直。
桑兰微微眯起眼睛,视线落在他僵硬无比的肩背上,突然笑了一下。
“好啊,临安能想明白就再好不过了。”桑兰用银筷子夹了一片素肉放在宋临安面前的盘子里,笑吟吟地说:“多吃些,你看你的脸都瘦尖了。”
宋临安放在腿上的手指蓦然松开,脊背也悄悄地放松了些许,他用自以为很隐蔽的视线偷看了眼桑兰,然后发现她竟然把桌面上大部分的菜肴都吃完了!
十个碟子里的菜肴个个都有大雍的双份分量那么足,而这个女人竟然全都吃完了!
宋临安面色略僵硬地喝粥,觉得自己稍微摸清楚了点桑兰的性格。
她果然喜欢自己的脸。
自己稍微装装可怜就混过去了。
宋临安垂下眼睫,心里暗暗冷笑。
桑兰看着他微微下垂的脑袋,眼里也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一顿早膳,两人心思各异,吃完之后桑兰就带着阿茹、阿月出门了,留下阿雅和阿芜在王府陪宋临安。
宋临安站在王府门口,看着那抹暗红色的身影远去之后,立刻转头看向侍女阿芜。
“阿芜姐姐,我想出门走走。”
入秋的草原变化一天比一天迅速,前几天还是青黄的路边,今天一出门就成了枯黄之色,不仅草地变了颜色,就连吹在脸上的风都带了点霜雪的气息。
宋临安又带着相月走到了那家茶肆门口。
他站在门前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在相月疑惑的眼神中转身往对面的酒楼走去。
既然桑兰能那么快清楚自己昨天的行踪,今天阿芜让自己出门的时候又那么爽快……宋临安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秒,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往酒楼走去。
说不定自己身边早已是暗探扎堆了。
他走进酒楼,店小二很快就迎了上来,面带笑容地问:“客官,您想吃点儿什么?”
宋临安找了个临街的位置坐下,头也不抬地往外看去。
相月对店小二说了几样茶点,便让店小二退下,自己则站在宋临安身边,和自家少爷一起往外看。
街上的行人不算很多,可能也与和朔人的习性有关,他们生在草原,长在草原,基本上以放牧为生,千百年来很少出现某个固定的聚集地。
但是和朔王庭却一直存在。
在草原腹地,水草丰饶永不枯竭的地方,一代又一代的和朔人用搬来的石头和木材,一点点建造出属于他们自己的王城,而桑兰,则在这拥有几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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