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湛的目光早黏在谢昭身上,从她策马击球的那一刻起,魂儿就飘走了大半。
此刻得了晋王这句话,竟像是得了特赦,急吼吼要下场去。
场上两队人马很快分定:谢昭与苗璎一队,杨文佑自然护着妻子,再加上韦芳,四人凑成一队;
另一边,郑猗在前头,裴仪与裴度紧随其后,最后加上卢湛,恰好四人成队。
谁料那卢湛一到场上,撞见苗璎,剩下的半分魂儿也被勾了去,哪里还有心思打马球?
他握着球杆,屡屡在关键时刻“失手”,眼睁睁看着苗璎与谢昭带球入门,偏还装作浑然不觉的模样。
这般明目张胆地放水,气得郑猗好几次都想调转马头,用球杆敲醒这个魂不守舍的家伙。
几个回合后,郑猗忍无可忍,怒视卢湛:“卢三!你给我去对面那队,换韦郎君过来!”
卢湛正愁没机会凑到谢昭身边,一听这话,忙不迭拨转马头,欢天喜地奔向对面阵营。
郑猗这方没了卢湛这个漏勺,顿时如虎添翼,原本落后的比分很快追了上来。
谢昭瞧得分明。
杨文佑满心满心满眼都是苗璎,眼不错珠地盯着妻子,生怕她磕着碰着,压根顾不上配合;
新来的卢湛更是没个正形,频频往自己身边凑,嘴里还絮絮叨叨说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一会儿问她骑马是跟谁学的,一会儿又夸她骑装好看。
如此一来,只剩她自己孤军奋战。
她见裴度又将马球控于杆下,心头一急,扬鞭催马,俯身便去争夺。
裴度见她动了真章,眼中浮起几分促狭笑意。
他平日里虽温文尔雅,此刻却半点不肯相让,球杆翻飞,与谢昭缠斗起来。
两人你来我往,马球在球杆间来回传递,裴度技胜一筹,稳稳将球送入对手球门。
郑猗与裴仪立刻在马上清脆击掌,笑声顺着风飘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卢湛见状急了,策马冲到裴度身边,压低声音抱怨:“你平日里最讲风度,今日怎么回事?真惹恼了谢娘子,仔细我捶你!”
裴度却勒住马,问:“谢娘子,那日河中的大鱼,滋味可还鲜美?”
谢昭气结,这人竟是如此小肚鸡肠!
那日河边不过是场口角,她早将这点琐碎抛到了脑后,偏偏他还记挂至今,难不成还想让她赔卢湛那日湿了的衣裳?
“裴少卿好记性。” 谢昭讥诮道:“不过是件湿了的衣裳,若裴少卿实在挂心,改日我叫人送十匹八匹云锦到裴府,够不够赔卢三郎那身粗布?”
卢湛在一旁连忙摆手:“谢娘子,我那衣裳早扔了,哪值得你破费?裴度你也是,旧事重提做什么,快给谢娘子赔个不是!”
裴度却大言不惭地叉手,“那就劳烦谢娘子稍后送到裴府。”
“你......!”谢昭咬牙,她原是说气话,偏他就顺杆爬。
裴度看她这副模样,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心内直乐,不紧不慢地添了一句:“你今日若能赢我一场,我便将《西域求法秘录》转赠你,如何?”
谢昭两眼放光:“此话当真?”
裴度笑着点头:“自然当真。”
谢昭心中擂起战鼓,今日说什么也要赢了裴度!
她猛地扬鞭,照夜似离弦之箭奔出,直取裴度杆下。
卢湛见她这么拼命,少不得舍命陪淑女,竟是难得地打起十二分精神,与谢昭一左一右配合得默契。
对面架不住对这般架势,几番拉锯,比分渐渐追近了不少。
待谢昭一记漂亮的远射将马球送入球门后,她勒住马,特意学着方才郑猗与裴仪的模样,与苗璎在马上清脆击掌。
看台之上,李澄起初还能凝神听崔延讲些龟兹的风土人情,时而颔首应和两句。
待看见谢昭与裴度缠斗得愈发激烈,那点听故事的心思便散了大半,连崔延说到龟兹乐舞的妙处时,他也只含糊地“嗯”了一声,索性专注地看四女打球。
“裴少卿,承让了。”一局结束,谢昭抹去额间细汗。
回转时,崔延已挡在她与看台之间,对着李澄躬身行礼:“殿下,宫里刚传来消息。皇后娘娘命我即刻入宫。请殿下恕罪,我等先行告退。”
他知李澄好色,找个借口,几人匆匆离去。
“这么快就要走?我还没扳回一局呢!”郑猗见她们要走,撅起小嘴,眼里满是不甘。
“下次陪你打个尽兴。”李澄嘴上哄着,目光却追随着谢昭和苗璎翩然离去的背影。
*
宣平侯府外,一辆马车已等待多时。
杜湘裹着披风坐在车内,一双杏眼肿得桃儿似的,她今日是特意在这里等着崔延的。
听到车外护卫轻咳示意,她猛地掀帘跃下,绣鞋踩进泥水也浑然不觉。
“延哥哥......”
崔延脚步一顿。
自那日宫宴后,这个小时候总追着他喊“延哥哥”的杜娘子,在他心里早褪了颜色。
“杜娘子有事儿?”
“延哥哥,到马车上说句话可好?”杜湘恳切道。
崔延后退半步,拉开距离,“不妥。”
杜湘抬头,泪珠滚过脸颊:“宫里都在传,陛下要为你和谢昭赐婚?”
这事传得倒是快。崔延眉梢一动,眼底星河乍泄,“是又如何?”
“你当真要娶那个药胡女?”
崔延眉间骤然凝起寒霜。
“延哥哥,她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讨了太后和皇后的欢心。”
杜湘抓住崔延袖口,鬓边珠花不慎坠地,“那药胡女在穷乡僻壤长大,究竟哪一点配得上你?”
崔延不悦地推开她:“杜娘子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他俯身拾起珠花,掷回车辕,“她什么法子都没使,不过是我放在心尖上,以命相护之人,是我想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娘子。你若再辱她半句,休怪崔某翻脸。”
杜湘像是突然被抽走筋骨,跌坐在地上。
*
几日后,长安城接连迎来两桩天家喜事。
大皇子晋王迎娶郑氏女郑猗为妃,二皇子楚王亦以盛大之礼将裴仪娶入王府。
朱雀大街上宝钿香车络绎不绝,首尾相接,引得满城百姓扶老携幼驻足观望,啧啧称叹。
谢昭在书肆后院刚用过晚饭,芍药捧着帖子进来,道:“娘子,裴府差人递来请柬,说是此番裴家嫁女,承蒙京中各家亲友相助,特备了宴席答谢,邀您明日过府一聚。”
谢昭看着眼前的《西域求法秘录》。
裴度倒是言而有信,那天打完马球后,便让人把这书稿送了过来。
她又想起一事。
前几日,她吩咐刘掌事盯紧王掌柜,果然察觉那姓王的在背后动作不断。
自上次算计落空,王掌柜并未死心,反倒暗中串联了几家供货商。也不知他究竟向人家许下了什么好处,竟让刘掌事连半块像样的梨木版都拿不到,甚至连笔墨纸砚都断了来路。
谢昭一时无计可施,只得翻出一卷旧画,亲自前往裴府别院,求见裴度。
她心中忐忑,只盼对方看在她已赔出云锦、息事宁人的份上,能出手解围。
可那日偏偏不巧,裴度并不在府中,只有他的亲随石曲迎出来。
对方言辞客气,却并未收她的画:“谢娘子,市场纠纷本是太府寺职责所在,我家郎君从不收这些,这画您还是拿回去吧。您说的事,我定会一字不落地转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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