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李大人只有一位，并非人人都是李大人，而个人的能力总是很有限的，有些事情，李大人无需太过自责。”
是啊，他李昊只是个普通人，哪能事事都如意？
不如意，才是常态。
李昊苦笑道：“晏小娘子说的是，我只是个普通人，当初连自己的儿子和儿媳都没能保护好，如今的局面，又有何能力去力挽狂澜？”
果然么？
晏灵殊早在初入李府的时候就感到奇怪了，为何不见李越和李殊的父母，原来他们当真早已不在人世了。
晏灵殊想咬掉自己舌头的心都有了。
她本是想安慰李昊的，没想到这一安慰，反倒勾起了李昊的伤心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抱歉啊。”晏灵殊赔上笑脸，歪头去看李昊的神情。
李昊一抬头就对上了晏灵殊那张妍丽的笑颜，沉寂了半辈子的心忽地鲜活起来，慌忙闪躲目光，不敢再看晏灵殊了。
他将目光继续投向远处山脚下的千州城，只道：“无妨，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当年朝中有人与外敌勾结，害得边关将士们粮草告罄，儿子儿媳不顾危险，暗中运送粮草去往边关，后被贼人暗害而死，也因此，贼人露出马脚，女皇才得以将其揪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晏灵殊静静地听着，才知道原来这里面竟还有这样的变故。
明明她还觉得自己离开得不久，却没想到一转眼，沧海桑田，山河已变，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个中滋味果真是叫人怅惘。
“他们是为了家国大义所牺牲的，世人会记得他们，来世也会有一个更幸福的人生。”
“当真？”李昊的眼底浮现了几分希冀。
晏灵殊肯定地点点头，“当真。”
虽然她其实并不了解冥府，当初和冥差也只匆匆接触过一回，不过既然有魂力存在，那么积善行德，做了好事，也一定会有福报的。
“晏小娘子说的，那必然是真的。”
晏小娘子就像九天之上的仙女，李昊自然是无比地相信她，心里积压了多年的悲伤也总算稍稍有所减轻了。
他隐去眸底的雾气，自嘲地笑了笑道：“多谢晏小娘子此番开解，倒是叫晏小娘子见笑了。”
“和我客气什么？我们可是老朋友了。”
老朋友……
也只能是老朋友了，永远都不会有第二层关系了。
李昊点点头，神情比起刚开始已经好多了，但晏灵殊知道，他心里的伤不可能只凭别人的三言两语就能彻底治好。
晏灵殊唯一能做的也只是陪他在山头上多站一会儿罢了，陪他看一回这世间的落日，看无限霞光洒落人间。
直到天色渐暗，千州城灯火点亮，晏灵殊和李昊才下山，迎面遇到等在外面的云深和李越。
此时的李越正一脸怒容地站在云深对面，而云深根本没拿他当回事，见晏灵殊出现，赶紧迎上去。
不过，李越的速度更快，一个箭步从云深身旁窜过，直窜到晏灵殊和李昊的身边，一改怒容，笑嘻嘻道：“祖父，晏妹妹，我来接你们回家。”
回家……
这可真是太容易让人产生误解的两个字了，就连李越，说完后也是觉得有些怪怪的，三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微妙。
晏灵殊只含笑地朝李越点一点头，而后绕步去了云深身边，牵起云深的手。
见状，云深因被李越抢先而产生的不安，顷刻消散，只问晏灵殊：“累不累？”
晏灵殊抬头看着他，“不累。”
任务已经完成，随时可以走了，只是云深……
想到这，晏灵殊的眸光暗了下去。
她不确定自己走了，云深会怎么样，是会跟她一起回学院还是留在这方世界？
之前云深没有实体，所以她去哪，云深就会跟着去哪，随机穿到一名陌生土著身上，且丢失自己的记忆，替换成土著的记忆。
现在云深有了实体，又会怎么样？晏灵殊根本不敢赌。
“晏妹妹。”李越凑上来，“马车就在外面的官道上，我们过去吧？”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试图挤开云深，但努力了半天，还是没能成功。
倒是李昊看不下去了，揪起李越的耳朵就往官道上去。
一路上，晏灵殊都在和泛泛商量云深的事。
泛泛说自己需要些时间去研究下，晏灵殊就暂时放下这件事了，等泛泛那边有回信再说。
次日一早，晏灵殊来到城中，想看看自己还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却见萧条的大街上突然嘈杂起来，百姓们拎着烂菜叶，满脸怒容地跑出来。
晏灵殊被百姓撞得差点摔到，幸好有只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她回头一看，是李昊。
“他们都怎么了？”晏灵殊问李昊。
李昊道：“今日，是禁卫军统领的斩首之日。”
禁卫军统领，当时便是奉了女皇的令，负责斩杀那些感染鼠毒的百姓。
眼下风波过去，那些被杀死的百姓再也活不过来了，活着的亲人们自然要为他们讨公道，可女皇又怎会为此道歉？
皇家颜面是绝对不能损伤的，唯一的办法，便是将所有罪责都推到禁卫军统领身上，让百姓们的满腔怨恨有个发泄的口子。
这一发泄，街上就差点发生了动乱。
就见禁卫军统领坐在囚车里，披头散发，身上一路过来已经挂了彩，各种烂菜叶子、烂果子、臭鸡蛋都往他身上砸。
这般还不够，百姓们恨不得扑上去手撕了禁卫军统领，负责治安的官兵们都差点拦不住。
“小心。”
李昊大手揽过晏灵殊的肩膀，避免她被后面涌上来的百姓冲撞。
待人群过去，周围空下来，晏灵殊忙挣开李昊的怀抱，后退一步，客气又疏离道：“多谢李大人相护。”
李昊的手还没完全放下，凝滞在空中，心里头蔓延开巨大的失落。
其实他根本不敢对晏小娘子有任何企图，所以晏小娘子就这么不放心他，对他连这般稍稍亲近都唯恐避之不及吗？
李昊苦笑道：“晏小娘子不必多礼，你我……已经是老朋友了。”
晏灵殊暗松一口气。
李昊说的没错，他们是老朋友。
回去的路上，李昊问：“对了，当年我记得与你一同前来千州城的还有另外几位，他们这次怎么……”
“他们……”晏灵殊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有人已经不在了，有人去了别的地方了。”
李昊琢磨着晏灵殊说的“不在了”是何意，结合晏灵殊面上的悲伤情绪，越琢磨越心惊，道：“如此厉害的高人，竟也会……”
“我们其实与旁人并无不同，也会受伤，受到致命伤的时候，也会死。”
说到这，晏灵殊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苏晨张牙舞爪时的模样，不知道她在被波尔害死的时候，会是多么地恨和不甘。
哪怕如今波尔已死，为苏晨报仇了，可苏晨终究是活不过来了。
时空学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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